夜深了。


    貝恩和他的手下離開了藏身處,走在哥譚市貧民區的街頭。


    在常人的想象中,大反派一般都是身雄力猛,體壯如牛,看上去一頓能吃三個小孩的那種彪形大漢。


    而實際上……


    沒錯,貝恩就是這樣的人。


    但即使這樣,在哥譚,有些走投無路的人,也會向這種凶神惡煞的怪胎尋求幫助。


    比如,現在。


    “請問,你能救救我的媽媽嘛?”


    一個小女孩呆呆的看著如同山嶽一樣魁梧的筋肉怪人向下俯視,不由得膽怯的抓住了自己手上的布偶。


    那是個從垃圾桶裏撿來的布偶,和她身上破舊的衣服很是般配。


    “我媽媽得了癌症,她需要藥,她太痛了。人們說隻有上帝才能夠幫她。”


    她顫抖著,用充滿希翼的目光看著貝恩。


    “你能幫幫我嗎?”


    貝恩攔住了想要上前驅趕小女孩的手下。


    “你家在哪裏?”


    小女孩指了身後的破舊房子。


    貝恩走了進去。


    幾分鍾後,貝恩走了出來,擦去了手上粘著的腦漿和血液。


    “你的母親再也不會痛苦了……埋了她吧。”


    “……別再貿然向他人尋求幫助了,否則世間的苦難會自動上門。”


    他微微抬頭,看見東方的天際,漫天的星辰被隱藏在黑暗的裙底。


    貝恩如是說:


    “這裏沒有上帝……但是貝恩在這裏。”


    長夜未央。


    ……


    ……


    ……


    哥譚的夜晚是如此的靜謐,充滿了墓碑般的平和。


    帶著淡淡酸味的灰色雨水,在霓虹燈下與充滿著工業廢氣的霧霾交織。死亡射手站在建築的天台上,看見哥譚市在迷蒙的細雨中獰笑。


    大街上,一輛車子呼嘯而過,濺了路人一身的泥水。那個路人當即從懷裏掏出一把衝鋒槍,對著遠去的車子就直接開槍,噠噠噠噠噠噠……


    這城市的人也太誇張了。


    死亡射手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熟練的從包裏掏出反坦克火箭筒和迫擊炮。


    他對著遠處的建築比了個大拇指,測量著距離和風速。


    “我必須提醒你,死亡射手,我的任務要求是不能有一個人傷亡。”


    耳麥中,雇主的聲音傳了過來。


    “腹語者,你幹了那麽多年黑幫,不許殺人這種超級英雄式的要求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壞蛋就該有壞蛋的樣子。”


    死亡射手抱怨著,將迫擊炮架在天台的邊緣上:“要不是你是老主顧,我都快以為你是蝙蝠俠的線人了。”


    “說起來,你手上的那個新玩偶——你不會真的投靠了蝙蝠俠吧,蝙蝠俠沒給你發一套不穿褲子的羅賓製服嗎?”


    空!


    迫擊炮發射,在空中劃出致命的拋物線,而腹語者的聲音也在同時傳來。


    “死人扣錢。”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別急。”


    死亡射手舔了舔嘴唇,舉起了反坦克火箭炮。


    砰!


    火箭彈後發先至,和迫擊炮彈在建築的屋頂上方來了個法式濕吻。


    轟!


    在巨響中,那座建築的屋頂就像是被打開的易拉罐一樣被撕開,炸的粉碎,露出了下方像螞蟻一樣慌亂的敵人。


    “瞧吧,我就跟你說,我會把瘋帽匠完好無損的帶到你麵前的。”


    死亡射手掏出狙擊槍,卻沒有動作:“但是現在,我的雇主……”


    “由於你的不信任,這一單我不想幹了。”


    “?what?”


    “被這樣嚇了一跳,瘋帽匠恐怕會躲起來吧。想要再次抓住,恐怕就要困難10倍吧。而且哥譚可是蝙蝠俠罩的城市,願意來這裏的雇傭兵本來就不多。”


    “這位雇主,你也不想讓任務沒法完成吧?”


    “……夠了!直接說條件。”


    死亡射手45度望天,不假思索、義正言辭、口齒清晰、大義凜然的說:


    “得加錢。”


    長夜未央。


    ……


    ……


    ……


    夜色如同褪去衣紗的少女,赤誠而又熱烈的與這座城市纏綿。


    柴郡貓優雅的漫步在哥譚高地高中(gothamheightshighschool)空蕩蕩的走廊上,窗外是警笛聲和無數人慌亂的叫喊聲。


    “我必須提醒你,女士,這次的任務目標【紮斯先生】和你一樣,是個致命的殺手。”


    耳麥中傳來腹語者——哦不,應該是他左手上那個蝙蝠玩偶的聲音。


    “我毫不懷疑你能夠戰勝他,但我的要求是保證每個學生人質的安全。所以,你先得把紮斯和那些女學生分隔開,然後再打……”


    “哦,是嘛?”


    柴郡貓修長的手指劃過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和胸口那抹動人心魄的白膩,在自己的笑麵貓臉麵具上停留。


    “我倒覺得不必那麽麻煩。是不是?”


    “你在說些什——”


    “她沒在跟你說話。”


    冷漠的月光摻雜著警燈的紅藍光線,照在從陰影中隆起的殺手身上。


    密密麻麻的刀疤銘刻在他渾身魁梧的肌肉上。


    維克多·紮斯,哥譚著名的反派之一。


    他的目光在女人曼妙的身姿上駐足:


    “何不讓我一睹芳容呢?女士?”


    “哦不,你知道的。”


    女殺手轉身。


    “貓咪從不摘下她的麵具——特別是在一個全裸的暴露狂麵前。”


    一柄短刀出現在對方空空如也的掌心。


    柴郡貓歎了口氣。她從後麵掏出一柄伸縮刀,然後又從前麵中間掏出很多手裏劍,像倉鼠倒出自己的儲糧。


    然後她歪了歪腦袋。


    “貓貓打架?”(catfight?)


    哥譚著名的暴露狂兼連環殺手“紮斯先生”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貓咪鬥惡龍。”(catquest。)


    長夜未央。


    ……


    ……


    ……


    韋恩莊園地下的蝙蝠洞,陳韜正在用腹語者的聲音像某位光頭佬一樣遠程微操那些雇傭兵。


    “……夠了!直接說條件。什麽?得加錢?”


    他大手一揮,發出了狗大戶的聲音:“加,都可以加!”


    他轉過頭,看見三代目羅賓提姆·德雷克怒氣衝衝的拿著一張紙舉在他的麵前,上麵寫著:


    “蝙蝠俠我仍然不敢相信你居然不帶我而是花錢去找那些雇傭兵來幫你對付貝恩!”


    真正的腹語者一臉無辜的蹲在角落裏,試圖偽裝自己是一條真正的狗。


    提姆看著他覺得拳頭硬了,但終究是不好當著蝙蝠俠的麵無端毆打對方。


    於是年輕的羅賓隻能咬緊了白瓷般的牙齒,滿懷著悲憤之情繼續寫道:“而且你不但把外麵的壞人帶回家,還當著我的麵和別的壞人打電話!!!”


    蝙蝠俠掛掉了電話,歎了口氣。


    三代羅賓反倒沉默了一會兒。


    他問道:


    “是因為保羅嗎?(讓·保羅,即前文被貝恩殺死的死亡天使)”


    “不完全是。”陳韜回答道:“聽我說。”


    他轉過身,抓住了對方的肩膀,直直的正對著羅賓的雙眼。


    “我打算退休了。”


    “什……什麽?”這個不按常理的回答直接把羅賓弄懵了。


    “青春終有逝去之日,提姆。少年不複,金杯好盡,舊夢難當。蝙蝠俠隻不過是個八歲孩子不願醒來的夢……而現在夢該醒了。”


    “我要為哥譚做最後一件事情,然後去過正常人的生活,我應得的生活。你也是,提姆。”


    “你學業有成,聰穎過人,有爹又有媽。”


    “你根本不明白這有多罕見!”


    “你本該配得上人世間一切美好的事情。你該去上學,然後在某一天遇到你的真命天女。”


    “她會有金色的頭發和海藍色的眼睛,或者酒紅色的頭發……她也許姓戈登,也許姓布朗,但終有一天會姓德雷克。”


    “你們會相知,相戀,我的孩子……這樣青澀而又純粹的愛戀是我再也沒有機會做的事情。”


    “我們都該逃離這個噩夢了。”


    咣當一聲,他們兩人身後的阿爾弗雷德手中的托盤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捂住臉,高興的痛哭起來。


    “這是真的嗎?布魯斯?我真的沒有在做夢嗎——布魯斯?”


    長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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