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仲文輕哼一氣,腳步立定後,扭過頭,蹙著眉,衝那個光著膀子的秋金肅聲道:“開脊柱可不是件鬧著玩的事,不用鎮元散,過會兒你的元神隻要晃上那麽一晃,性命立刻就沒了,死在我這裏,你當是兒戲,好耍好玩的嗎?!”


    “沒了就沒了,大不了死於此劍的修士再添一個而已,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秋金此刻意態堅定,十分執著,亦或者可說是偏執的大聲道,“我要永遠銘記這份痛苦……老翁,莫再多言了,快些動手吧!”


    修士開骨無須鎮元散。


    硬熬皮裂骨開之莫大苦楚。


    便似凡夫俗子咬緊牙關,生割己肉而不用“麻沸湯”敷之,全程鑽心刻骨,生不如死。


    淩真坐在原位上輕輕搖頭,又一次的暗自生出了感歎之詞。


    秋兄魄力,真乃可敬之人中豪傑,天下男人的典範楷模!


    ————


    與淩真這個初相識的朋友不同,老道人畢竟是秋金昔年的知命故交。


    翁仲文當然心裏非常清楚這個姓秋的脾氣。


    這廝一旦認準了什麽事情,那是十匹馬都拉不回來的。


    仍是堅持與之爭了小半天,翁姓老道人終究拗不過秋金,隻好在歎出一氣後,答應直接為他開骨,且過程中不用半點兒類似鎮元散之類的藥物輔佐。


    這一點,令淩真愈發敬重秋兄的執著與魄力了。


    此事成功與否,一來要看翁仲文的醫學造詣。


    二來,就真的要看秋金這家夥的命硬是不硬了。


    但憑天意吧。


    待其趴在了那張事先墊滿了吸血布的大床上麵後,在劍廬內隱居多年的鯨吞觀觀主神色肅穆,一板一眼,衝著秋金警告道:“一會兒你務必要壓製好自己的本命元神,越穩越好,萬萬不可昏厥,否則根骨盡毀、氣脈全崩,就必死無疑了,切記!”


    “曉得曉得,老翁你上了歲數,話也變得這麽多。”


    秋金嬉笑著道出了一個請求,“倘若我今番真的不幸身死,你能把我的這具屍體,和我的兩柄佩劍一起葬在昆侖山巔嗎?”


    淩真聽了有些想笑。


    翁仲文登時氣不打一出來,鐵青著臉,剛想破口罵上幾句,秋金哈哈一笑,緊接著又道:“你動手好了,我命硬得很,死不了的!縱是真死了,又沒苦主在這兒,還是我主動要求不用鎮元散的,便也決計賴不上你老翁,無妨。”


    翁仲文右手之中,拿有一根同樣附了強勁真氣的小刀,老人咽了口唾沫,緩緩開始了動刀。


    淩真在兀自站在旁邊,一般無二的嚴肅表情,狠狠捏了把冷汗。


    做好了一旦出現失誤,自己立刻救場的準備,隨時待命,以求於危急關頭力挽狂瀾。


    老朋友和新朋友,都要與秋金這個難得的“朋友”負責啊。


    淩真如此給自己定下了心意。


    翁姓老人動手熟練若庖丁解牛,他隻是在秋金的脊梁處,自上而下快速割了一刀。


    皮膚和肌肉,頓時往兩邊豁了開來,異常順暢無礙。


    皮開肉綻的秋金,此刻不僅一聲未吭,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穩穩當當的就那麽趴在床上。


    第一下動作完成後,翁仲文深吸一口氣,然後沉聲道:“準備好,要切開整根骨頭了。”


    骨骼十分堅硬,全不似皮肉那般柔軟,小刀附著的那份濃鬱氣機,和劍上殘存了十年的異種真氣相抗。


    宛若針尖對麥芒,理所當然的切割起來極其緩慢。


    遭受骨裂之“酷刑”的秋金,雖已疼得滿頭大汗,幾欲昏厥,體內元神卻依舊絲毫未亂,死死護住心脈,保證真力不散,性命無憂。


    差不多經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這場令神醫翁仲文都大感心力交瘁的手術,真正宣告完成。


    那柄在秋金脊梁裏待了十年的細小利劍,終於被取了出來!


    淩真連聲大讚,“神醫,老前輩實是天地間第一號神醫啊!”


    雖然知道此事與秋金個人的肉身強度密不可分,但淩真仍是由衷稱道著老翁的超絕醫術,半點兒水分也不摻雜。


    翁仲文手法巧妙絕俗,無愧醫學聖手之稱,他在秋金斷骨處,撒上珍貴至極的蓮藕續骨粉。


    又用白色針線為其縫上了後背的皮肉,耗時不久,便已沒了隱患。


    淩真得知一切無礙後,徹底鬆開了一口氣。


    既然秋兄無事,那自己也便可以安心了。


    清俊老道人低頭看了眼鋪在床上的吸血紙,事前,他特意多鋪了厚厚的三層。


    想不到還是被血水給徹底浸透泡濕掉,觸目驚心,紙上滿是猩紅。


    “好了,再過三個月大概……”


    翁仲文本想說“再過三個月大概就能走路了”,可沒成想他話未說完,秋金便一個鼇魚翻背,順勢從床上猛然蹦噠了下來。


    那個姓秋的站在地麵上後,欣喜若亂,胡喊亂叫道:“舒服,輕快!這感覺,真他娘-的自在啊!哈哈,哈哈!”


    淩真瞪著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於秋兄的恢複能力。


    翁仲文目視著這一幕,忍不住嘖嘖兩聲,暗道:“忘了這小子有‘大天龍體魄’護身了,難怪能恢複得如此之快……”


    “秋兄,你沒事了?!”


    淩真亦是對秋金的恢複能力大感震驚,不禁出言發問。


    秋金得意洋洋的回答道:“吾有八部天龍護持,神力不凡,區區此等小傷,何足掛齒?不足為慮!”


    他自顧自的手舞足蹈,歡喜了好一陣子,不亞於瘋癲狂魔。


    換成其他人來看,多半,會直接覺得這個家夥腦子抽風了。


    而淩真卻是心中點評道:“超拔之才,恐大多是如此癲狂,曠達不羈的吧?”


    在淩真的安撫下,稍稍鎮定安寧下來後。


    秋金轉過頭,他臉色有些發沉,收斂起了笑意,看向桌上那條已被擦幹了血跡的細劍。


    那劍刃長二尺,無鞘,寬不盈半指,首尾皆是尖狀,極薄極韌。


    通體呈熒綠之色,泛著幽蒙蒙的光澤,堪稱詭異可怖。


    秋金挑著雙眉,鼻子重重“哼”了一下,意態甚是不屑,湊近過去後,將手掌貼在了那條沒有劍柄的劍上。


    綠光逐漸自劍刃上消失,緩緩流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淩真瞪大眼睛,瞧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畫麵。


    掌力吸劍氣?


    還能這樣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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