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教訓,就得長記性。


    陳景和崔英再也犯不著憨傻的抓大野豬,隻需埋伏在樹上,等野豬群走過來,暴起一躍,一人撈起一隻野豬崽,帶著些許喪心病狂的大笑往家裏跑,隻是回家以後要自己動手殺豬,有些於心不忍。


    初回生,二回熟,幾次以後兩人對血淋淋的下水,已經可以做到麵不改色。


    遙遙無期捶打體魄的日子裏,美食給了兩人不可多得的慰籍,隔三差五就跑去抓野豬崽回來做晚飯主菜。


    相對應的,野豬群怎麽都無法壯大起來,翻過年春,一些老獵手覺察到野豬數量少了許多,以前野豬禍害良田讓人深惡痛絕,鄉民把打獵也算入自己收成,可如今那些野豬似乎隻知道吃,不知道產崽兒了?


    老獵手憑著的直覺,猜到有不懂規矩的家夥偷偷打獵了。


    蹲守了幾天以後,真被打獵的鄉民逮到了,親眼看到兩個小娃兒抓野豬崽,一路追趕著兩個小娃到了家裏,堵著家門口破口大罵。


    就知道抓,不曉得蓄養,等抓絕了看你吃個屁。


    一家子沒一個敢出來,三個長輩算是被孩子坑慘了,兩個孩子心虛的躲在房間裏,蒙著被子裝死。


    等堵家門的人走了,師父把他倆提溜出來,說是既然兩位大俠精力充沛且溢出,今晚上就加把力,不吐出幾兩血都對不住那些死去野豬,說完直接把他倆丟進了青磚瓦屋。


    董川海擼起袖子笑著說道:“是該好好拾掇這兩個兔崽子,老夫在這城東村這麽些年了,從來沒理虧到被堵家門罵的地步,不讓他倆長長記性,日後不知道要整出什麽幺蛾子。”


    事後回憶起那晚,陳景隻想說,那晚的月亮挺圓挺亮的,看著月亮泡在藥桶裏差點兒睡著。


    崔英回憶都是抱怨,拳頭太重、太狠,還有抓來的兩隻野豬被師父他們烤著吃了。


    野豬是不敢抓了,為了不委屈自己的肚皮,隻能去抓魚了。


    與已經稍顯稀少的野豬相比,河裏的魚簡直不計其數,抓都抓不完,雖然絕大多數做不得魚膾,但拿來烤著吃還是很好的,不用別人動手,幾下就烤好了,尤其是在河岸邊的時候,用小刀劃拉幾下挑出內髒,再拿樹枝穿起放火堆旁邊慢慢烤,童真野趣俱在。


    有了野食填補,主餐沒有那麽多抱怨了,三位長輩也樂見其成。隻是兩個小人身上魚腥味太刺鼻,吃飯時讓他倆把碗拿開些,或者幹脆換身衣裳。


    野雞,野鴨也逃不過他倆手心,有了野豬的前車之鑒,寸草不生這類事情不敢做的,專門和一些小夥伴跑到遠地方埋伏,抓到了就地開灶,石鍋是其他小夥伴扛來的,算是入夥的憑證,其他人偷拿家裏一些蔥薑蒜,更多的時候隻有一小塊鹽巴。


    作為出力的主家,陳景和崔英一股腦的扔進鍋裏煮,什麽油膩不油膩的,少年少女才不管那些,隻恨你油水不夠多,肥肉不夠大。


    石鍋底下柴禾不斷,在家裏時可沒現在這麽用心,讓他們這些野炊一次的小孩生出了當家做主的錯覺,原來長大就這樣啊,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兩隻野鴨根本滿足不了七八個孩子的肚子,還是在最能吃的年紀,窮苦農家孩子對於肉食野味無法抗拒,吃完肉嚼完骨頭還不過癮,石鍋裏的湯還要喝上幾口,離著早飯才過去一個多時辰,再次隱隱有了飽腹感。


    飽肚思淫欲,崔英提議玩過家家,幾個小夥伴吃飽喝足也就遂了她意。


    不出意外,崔英還是新郎官,小翠兒還是新娘子,隻要這兩人都在,這個規矩就不變,這是崔英打過幾次架後定下的。


    每次作迎賓的二蛋不服氣了,“崔妞,你每次都霸占小翠兒,我們這些一直都打光棍兒啊,你行行好,讓我們也嚐嚐甜頭唄。”


    崔英霸道的拉著小翠兒的手,“你們找媳婦兒去別處找去,小翠兒就是我的,以後等我娶了她,你們都要喊嫂子,聽到沒?”


    小翠兒還是柔柔弱弱的樣子,每次和崔英玩,有歡喜有沮喪,能護著自己又太霸道,想說說她,可又不敢。


    其他小夥伴早就耳渲目染,覺得小翠兒遲早是這家夥的媳婦兒,起初時候還奇怪,後來已經畸形到認為,以後小翠兒不是她媳婦兒那才奇怪。


    同是城東村的二狗試探著說道:“要不小景你和崔英這次拜天地唄?這樣我們就有了兩對新人了,也可以更熱鬧啊。”


    “啥?”陳景和崔英似乎從沒想過這種事情。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嫌棄的立馬搖頭道:“不行,不行。”


    “我還是做我的嶽父大人吧,等他倆跪拜就行,我也落個輕鬆。”


    “小翠兒做我媳婦兒哪兒不好了,你們這些王八蛋,天天就想拆散我們,做夢去吧!”


    說完就拿一素色手帕當作蓋頭蓋在小翠兒頭上,連眉毛都遮不住,崔英也不當回事兒,就當走完了步驟。


    要開始拜天地了,小手向下一揮,小嘍囉們開始“敲鑼打鼓”,敲的石墩,打的木板,樂器沒有,精神來湊,喜慶熱鬧都不缺。


    “一拜天地。”


    ……


    董川海閉目養氣,緩緩說道:“這幾天看你倆到處玩耍,很是瀟灑啊。”


    “就是瞎玩鬧而已,你說是吧,崔妞?”感覺到事情不妙的陳景說著好話。


    “唉對。今天我們去抓野雞去了,要不是他們搗亂我還能逮著一隻,可惜了啊。”崔英又炫耀起來。


    陳景捂著臉沒法看她,這是心眼連著吃食都進肚子裏了,腦殼空無一物了。


    “是我太老了嗎?出拳軟綿沒力氣了?要不然你們兩個為什麽每天活蹦亂跳的,看來要更進一步了。崔丫,昨兒晚上我經過你們屋外,都聽到你打鼾了,聽起來很是歡快啊。”


    崔英扭捏的回道:“沒有的事兒,董爺爺出拳打我可疼哩,每天晚上疼的我嗷嗷疼,都睡不著覺。小景也一樣,我們出去玩其實就為了找些吃的。”


    秉著少說少錯的準則,男孩不接她的話。


    果然,聽到“吃的”字眼,老人暴起向前一步,破口大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兩個飯桶廢物不思進取,天天嘴上抓撓,看來鍛打體魄不能滿足你倆了,那就加上鍛打神魂吧。站好了,先吃老夫十拳!”


    兩人聽著老人大罵,心裏也不太當回事兒了,像往常一樣準備接招了,咬牙忍忍就過去了,將近兩年時間的鍛體,自認皮糙肉厚,咬牙撐過去就是了。


    老人迅如閃電出拳,陳景和崔英渾身悶響,倆人蜷縮在地打滾不斷,眼睛翻白都要痛昏過去了,和第一次挨打時情形相近,七竅流血渾然不知。


    瞅著躺地上來回翻騰的兩人,老人說道:“衝拳,求得就是一個‘快’字。隻要你夠快,敵手就棋差一招滿盤皆輸。隻要你夠快,敵手就反擊不得,坐以待斃。劍修有一劍破萬法的美名,武夫也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忍痛了一盞茶功夫,女孩先從地上顫巍巍爬起來,隻是一次出拳,她大半個身子就被汗液浸濕了,再等半盞茶,男孩才跟著爬起來,血淚與汗水混為一體。


    兩個孩子不懂神魂是什麽,以前鍛打體魄非常疼痛,精神堅韌也水漲船高,久而久之就對肉身痛楚習以為常。這回擊打在神魂上的傷痛讓他們無從抵擋,不管是咬牙握拳還是嘶吼都不能減輕痛楚,隻能試著憑借自己的意誌力驅趕和抵消。


    董川海看到他們站起來,嗬嗬一笑:“既然站起來了,那就……”


    架起拳樁,抬起拳頭,一拳突進,“再來!”


    “等……”


    “別……”


    明明隻是隔空一拳,才說出一兩字就被迫停下。


    男孩女孩吐出一口鮮血,弓起身子撞到背後牆麵。


    董川海看著他們從翻滾到抽搐,俯視他倆說道:“老夫這一手‘崩拳’如何?此拳殺力巨大,算是壓箱底兒的絕活了,求得就是同一境界無敵手,一擊必殺的拳法。哪怕高出一個境界,也要一往無前。”


    看著兩人淒慘樣子,老人笑道:“這才到哪兒和哪兒啊!躺著就讓你們進入二境,天底下少有的好事,簡直就是享福,來來來,看拳!”


    ……


    脫得光溜溜的陳景和崔英坐在藥桶裏邊,兩人相看無言。


    女孩想把那身衣服扔了,男孩的羞恥心更甚,想偷偷把衣服燒了。


    以前不是沒有這種丟人事情,隻是過去後認為不會再來了,這次被打到屎尿齊出,陳景覺得羞辱會疊加的,不堪入目到想自尋短見。


    對於崔英,煩惱來的快去的也快,換上新衣,把舊衣扔進藥桶裏麵,來回猛烈的搓上幾次,拿出來直接就掛衣架上曬,連去河裏衝洗都懶得去。按她自己的話說就是,“反正都是自己的東西,沒啥可嫌棄的。”


    陳景嫌棄,很嫌棄,衣服是不敢扔的,悄悄的拿到河邊,看有無其他人路過,看沒人後趕緊拿出來涮洗,被人認出來那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拿手聞下有無異味,撒上一點兒草木灰繼續搓洗,這時候已經不用膽戰心驚了,有了閑情四處張望了。


    最後看向那座無比神秘的兆安城,城東、西、南三麵,都被他和崔妞逛遍了,隻剩城裏沒去過了,師父說十五歲之前不能進去,心裏默算一下,立時垂頭喪氣,還要好幾年呢,多想無益,想想今晚吃什麽才重要。


    “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


    擰幹衣服,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偶爾猛烈抽搐一下,肉體沒事,神魂的痛楚後勁卻久,讓遠處人看到了,還以為是個半殘廢的小子。


    “小景,你褲子上還有一塊屎。”


    “你胡說,我洗了很久,你褲子上才有屎。”


    “你自己看,褲襠那塊兒,是不是屎?”


    “呀,怎麽這樣?我洗了挺久的。話說你褲子上掛那麽多屎,你不在乎嗎?”


    “等曬幹了抖幾下就掉了。”


    “哦,原來還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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