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震懾人心的景象,渡船之上眾人,久久未能平複心神。


    人力勝天威,世間鮮有。


    丁德看著劍仙離去方向,感慨道:“隨心隨性,實乃逍遙劍仙。”


    瞥一眼渡船管事手中的鷹爪,“狗日的好運氣,沒人敢和你搶,趕緊收起來吧,別給臉不要臉的瞎嘚瑟。”


    管事嘿嘿一笑,抱著鷹爪轉身去了船上倉庫。


    甲板上某個野修,看到劍仙如此威勢,大開眼界又心服口不服,對著身旁幾人嘀咕道:“厲害又怎樣,依我看,這個劍仙真就算不得好人,也就是走的快,要不然我非得和他掰扯掰扯,得饒人處且饒人,日後江湖終有再見之日。”


    話才說完,這位大放厥詞馬後炮的仁兄,自行飛出了渡船,看得原來身旁幾位震驚不已,今兒個渡船上可算奇人異事不斷,想不到還有隱藏的高手。


    “劍仙爺爺饒命!”


    原來如此。


    得虧剛才沒敢湊熱鬧,說一兩句風涼閑話,讓那位劍仙聽到了,大概也要被享受一回“放風箏”。


    丁德看到眼皮子底下的事,嗤笑一句,“自討沒趣,活該受罪。”


    崔英吆喝著一眾人等看著那位倒黴家夥的熱鬧,口中言語不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不過這會兒,是個人都有了自覺,那位劍仙神通之廣大,超出了想象,隨意編排,剛才那位就是下場。


    “沒本事還碎嘴,這回老實了吧。”


    “可不是嘛,換成我是那位劍仙,把他一塊兒帶天上去,感受一下雷霆之威,嚇破他的狗膽。”


    “要我說啊,這家夥運氣還不錯,那位劍仙老爺明著沒下死手,隻是提拎著在空中逗耍,日後吹牛,言簡意賅一些,就能說成和劍仙過招一二,豈不是比吹牛更上一層樓,牛上了天。”


    “他再牛又如何,咱們崔牛崔大哥才是真的牛,仙家子弟,你我這輩子隻能望其項背,如今近在眼前,此時不拜,更待何時。”


    崔英叉著腰領受眾人拜見,臉上笑開了花,難得連她也有遭不住的時候,客氣道:“江湖一見如故,說這些虛詞作甚,我這位師門長輩也就一般,宗門排行第三,他日有緣,我再介紹另外兩位給你們認識一下。”


    這等虛實不分的言語,讓圍攏一圈的眾人不自覺退後一步,就那位劍仙,已經無比跋扈,這還排第三,那排第一的掌門宗主,還不得吃人?


    江湖結交,性情相合自然是最好,有“門當戶對”的說法,高明不到哪去,自有俗套的樂趣。


    不過遇到有靠山的年輕俊傑,投其所好,說上幾句好話攀附一下交情,人之常情。


    遇到仙家子弟,若是想要強求仙緣,舍去臉皮不要,阿諛逢迎隻是尋常事。


    可這種不把人命當回事的仙緣,還是不要也罷,甭管野修還是宗門,即便凡人都知曉一個道理,有命在,才配享福,仙緣再大也得看能不能接住,一個不注意,被仙緣壓垮乃至壓死,不自量力不說,丟人現眼,還伴隨閑言碎語給你揚名。


    陳景靜立一旁,甲板上眾人察言觀色,看出這位不喜奉承,無人敢去叨擾。


    離鄉遠遊與長輩離開,感受終究不一樣。前者主動,總會有歸鄉時日,後者被動,再見之日隻有天曉得。


    看熱鬧總有退場的時候,待到崔英擺夠了威風,一聲令下,解散了一眾人等。


    江湖野修也好,豪門世家也罷,對於這位以後注定是仙女,如今是女俠的崔大俠唯命是從,看一眼另一邊的男子,猜不透這兩人具體是何關係。


    師兄妹,年紀相仿卻少了敬重。


    師姐弟,這師姐也太不穩重了。


    思來想去,大概是宗門內,不以年歲分高低,這在各個宗門內部普遍存在,沒甚奇處,類似世俗王朝一般,年紀大,還真不一定能熬成高官。


    至於仙道情侶,別逗了,得多倒黴才找這麽個男人婆一樣的女子。


    “回了。”陳景淡然說完,先行轉身回去渡船房間。


    崔英嘎嘎笑著跟到後邊,腳尖發力,跳到陳景後背上,打算讓其背回房間。


    陳景也不客氣,用手抓她屁股,這下女子叫的更歡了,調侃著說,屁股墩兒太硬硌著手沒,男子一個沒忍住,踉蹌腳步,跌跌撞撞的走回屋去。


    童年相識的兩人,一起慢慢長大,如今依舊兩大無猜。


    隔天之後,陳景感覺渡船上安靜了些許,渡船管事看出了他的疑慮,殷切巴結給予解惑。


    要麵子的還會和管事這邊打個招呼,隨便編個瞎話,乘飛行法器下了渡船,有些幹脆就悄咪咪的溜掉了,反正兩邊互不相欠,沒和渡船這邊要個傷錢就不錯了,但凡要下船的,都是膽子嚇破的。


    要麵子的還會和管事這邊打個招呼,隨便編個瞎話,乘飛行法器下了渡船,有些幹脆就悄咪咪的溜掉了,反正兩邊互不相欠,沒和渡船這邊要個傷錢就不錯了,但凡要下船的,都是膽子嚇破的。


    “其實還有一些人,沒下船的本事,知曉渡船規矩,不到目的地不會停下落地,又不敢在船上放肆撒潑,隻好待在房間當縮頭烏龜。”


    在管事那裏討來一本南聿洲山水誌,本想咬著牙買下,被誠惶誠恐的管事拒絕了,說是製式印版,不值幾個錢,一洲之地,不管是宗門還是大國,甚至一些買賣交易的攤子集市,常有售賣,隻不過裏麵收錄側重不同而已,連一顆雨錢都不值。


    在管事那裏討來一本南聿洲山水誌,本想咬著牙買下,被誠惶誠恐的管事拒絕了,說是製式印版,不值幾個錢,一洲之地,不管是宗門還是大國,甚至一些買賣交易的攤子集市,常有售賣,隻不過裏麵收錄側重不同而已,連一顆雨錢都不值。


    陳景聽到最後,心疼的嘴打抽。


    狗日的仙家渡船,不都是紙嘛,即便耐腐耐水,防蟲叮咬,動不動就用小雨錢比對,少說千兩銀子呢,都是不把錢當錢的混賬王八蛋。


    在凡俗世間,窮人家有這種紙張,大概會當作傳家寶收藏起來,可看也可摸,就是不舍得去用。


    對於豪門商賈,珍寶之說夠不上,該用就用,就是沒那麽大氣,不能大肆揮霍。


    陳景不打算掏錢,從管事手裏奪過山海誌,急匆匆趕回房間,這是他第一次不掏錢就拿人東西,怕一個忍不住就買下來,他是真沒適應花用神仙錢。


    回了房間,陳景少見的有些心虛,堵在門口處,怕那個管事反悔,也怕自己後悔,進退不得,煩躁的很,把那本山海誌仍桌子上,學著崔英悶頭倒在床。


    剛才那個渡船管事,旁敲側擊的想詢問是否給兩人換成雅間,這渡船本就檔次不夠,再不換成高閣,有損仙家子弟名頭。


    陳景故意裝作沒聽懂,按照常理,見識了昨日孟恓的劍仙風采,管事順坡下驢行個方便、給個好處可以理解,怕就怕遇到二皮臉,借著由頭再賺一筆上等房的錢。


    陳景篤定那個管事是被嚇到的前者,可就怕萬一是後者,畢竟商賈之中,臉皮厚者,可擋飛劍。


    下等房又不是不能住人,不賭為贏。


    崔英推開屋門,伴隨著雲氣一起闖進來,腳後跟嫻熟的往後一踢,屋門關緊,瞥見桌上冊子,單手一撈,橫躺床上,腦袋枕著陳景肩膀翻看起來。


    “最近修煉如何了?”陳景身子未動,悶聲道。


    “還是那樣唄,將破未破,憋著屁一樣,想起就難受。”崔英好奇的一頁頁翻看,這冊子和家裏讀書時的書本不一樣,讀書時的書本都是斷頁,這冊子是一長條折疊起來的。


    陳景翻個身子,把崔妞腦袋推開一些,鄭重道:“再忍幾日,到了商水國,買來水丹服下,就可萬無一失。”


    看她擺弄山海誌冊子,說道:“折裝本而已,兆安城也有,隻是用料太差,翻看個把月就會斷頁,還不如線裝來的實在。”


    崔英回想了一下,說道:“我在妓館裏看到一些屏風,跟這個差不多。”


    陳景聽她這麽一說,不得不承認,確實像那麽一回事。


    “有一副屏風,我一直記憶深刻,上邊幾位仕女,畫的活靈活現,那個身段,嘖嘖,了不得啊,衣服飄逸,就是穿的有些多。”


    陳景捂著腦袋,有些惱火崔妞什麽事情都能往歪處想。


    “哎,小景,你看,這上邊有那個獸神宮。”


    陳景聽到後一個激靈,也沒起身,把崔妞一把拉過來,兩人躺在床上,一人一手攤開冊子。


    “南聿洲中部,有岐路山,山路難行,煙瘴橫生,山中有一獸神宮,乃神國下界馴獸分院之一,上有所令,下有所長,所修非是大道,所行難稱正途,故其宮門上限所在,少有天資卓絕之輩,更無傲視一洲的人物。”


    最後冊子毫不留情的給出批語,“獸圈而已”。


    翻看頭頁封皮,沒見上麵寫著誰人編撰,倒是封底居下有一行小字。


    鈺金洲,冠玉王朝,雨禾書坊。


    難怪敢光明正大售賣,世間首屈一指的富貴王朝,確實不必在意一座小小宮門的意見。


    往後翻看,南聿洲各個宗門仙家,王朝大國都有記錄在冊,不過也僅限於此,小門小戶難入其中。


    “女國?”崔英翻看道某一頁,停下手上動作。


    “南聿洲西部,腹山之中有女國,國中子民皆為女子之身,國中有一泉眼,所過之處謂之‘子母河’,女國繁衍之根本所在……”


    粗略看下篇幅,比起介紹獸神宮長出一大截,女國堪稱奇異,不過細看一遍,沒寫諸如有何修為高深的大人物,倒是敬仰思慕之情溢於紙麵,恨自己放不下紙筆,隻得寄托思緒,漂泊萬裏去鑒賞一番。


    “這女國,我以後去定了!”崔英重重點幾下指頭,斬釘截鐵道。


    陳景暗自搖頭,真要那麽好去的話,能讓鈺金洲的那些狗大戶垂涎不已,卻動不得手?


    鈺金洲知曉女國存在,別的洲不知道?


    女國聽著名字柔媚,實際如何,肯定不是那麽好相與的,冊子上麵沒寫,故意中應該還有他意,有給人下套的嫌疑在其中。


    崔英眼睛不肯挪開,陳景隻好用上兩隻手,繼續往後麵翻,臨近最後幾頁時慢了下來。


    “南聿洲西北,商水國……”


    看一下大致方位,這次去商水國的滄浪仙宮,隻是買來水丹一用,可以預見商水國隻是匆匆路過,不會多做停留,繼續翻看下一頁。


    “曲梁河,南聿、鈺金兩洲之母河,天下唯二的大河之一,流經三萬六千裏。


    河主懷源,仙人境,位列神國三品神官……”


    陳景看到“神國”字樣,特意慢了下來,在師父那裏,曾經聽到過有關神國的隻言片語。


    八千年前,神國曾經傳道天下,如今天下修士,不管是宗門還是野修,修行法門和神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說到根本,神國給予世間修行總綱,讓世人有了超脫凡俗的可能,這裏麵不止是人族,其他族類也有受益。


    至於神祇一脈,是神國掌控世間的手段,山水神靈,江河土地,無論是有疆域的國度,或是少有生靈涉足的荒野,整座天下除去極少的幾處凶地,都有大小無數神祇被冊封。


    “世間唯二,還隻是三品神官,那二品和一品是哪種神祇?”


    陳景呢喃一句,猜不出答案來,繼續翻看後麵幾頁。


    “屋蒙山,南聿、鈺金兩洲分界之山,縱貫南北,現存山脈九千三百裏。


    神國初年,屋蒙山古神桀驁不馴,恕不授封,被神國雷部主神持劍削去頭顱,為示以天下,任其暴露荒野,屋蒙山此後再無山神。”


    陳景心道:“手段真夠狠辣的,不聽封就殺掉,山神之位空缺幾千年,得虧山頭夠大,其他神祇也沒去掏底,要不然沒了山神穩固山勢,幾千年下來,風吹雨打也要磨掉不少山頭。”


    對於“現存”的說法,陳景明白為何有如此一說,但對於“古神”,他完全不懂,師父也沒提起過,看樣子是遠古老黃曆了,師父不清楚也不奇怪。


    隻是翻到後一頁時,他感覺被人刻意捉弄了。


    “穆鴻風,飛升境,南聿洲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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