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窟弟子遠遠看到兩個人影進了古戰場,二三十人陸續跑過來,站在高地望向裏麵。


    “是那對男女。”


    “好大的狗膽,滿月也敢闖進古戰場。”


    “我看這古戰場似乎挺安生的,要不,我們也進去?”


    “老子一聽就知道,你這家夥一定是新來的。”


    “像他這種故意找死的,我見過不下一手之數了。”


    “既然不進去,那咱們去追殺仇鵬?”


    “能追上還是能殺掉他?”


    “追不上,也殺不掉的。”


    “那我們出來,什麽都不做?”


    “我們下去!”


    聽到有人說回原來提議,有人心頭不悅道:“我們人多是不假,可進去之後,別人沒抓到,還引得古戰場暴亂,最後把自個賠個幹幹淨淨。”


    “你傻啊?副門主傷成那樣,咱們要是連試著追擊的舉動都沒有,回去以後怎麽交代?”


    “所以就找死?你老李得有這個覺悟啊,騙人也要看看周圍,都認識這麽久了,知根知底的,剛才那話,你就說你自己信不信?”


    “就你心直口快,老子是那種帶著兄弟找死的人嗎?我的意思是,咱進古戰場裏麵,分散開來,不深入裏麵,頂多走個幾百步就行了,埋伏一樣,等個把時辰,回去也能交差了。”


    “你早說嘛。”


    “就是,就是。”


    “害我們多想,老子都想和兄弟們偷摸套麻袋了。”


    ……


    陳景和崔英在古戰場內穿梭,借著還算明亮的月光,還有時隱時現的鬼火,勉強能看個大概地形。


    陳景讓崔英收下玩鬧心思,別去踩踏骨堆,也別想嚐試去抓取鬼火,真的惹出暴亂,那可不是開玩笑。


    剛下來那會兒,隱約還能聽到後邊一些血魂窟弟子聲響,等他倆深入兩三裏後,再也聽不到動靜了。


    陳景和崔英放緩腳步,走走停停,偶爾會停下歇息一會兒,不比和那個血魂窟副門主鬥法時輕鬆。


    崔英看一眼方位,對陳景道:“咱們這會兒才到腹地,甚至可能還沒到,是繼續走,還是拐個方向,又或是退回去?”


    忽然腦瓜開竅似的,提議道:“既然他們都怕這古戰場暴亂,咱在這裏過夜也可以啊,江湖黑話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陳景看著她,恨鐵不成鋼道:“若是他們引起暴亂,那我倆也會被一鍋亂燉。


    出的什麽餿主意,趕路。”


    崔英病懨懨的跟在後邊。


    駱宏獨自來到古戰場邊緣,此時他的肩膀上落著一隻蒼鷹,手中提著人頭大的鐵籠。


    拍一下鐵籠,裏麵傳來“吱吱”叫聲,引得蒼鷹盯著看去。


    把手中鐵籠遞給蒼鷹,蒼鷹巨爪勾住鐵籠,雙翅伸展振動,向古戰場腹地飛去。


    駱宏笑容陰險,“天時地利,說不得還有人和。死幾十個人而已,血魂窟損失的起,你們那份功勞,爺爺勉為其難一塊兒領了。”


    自從聽不到後邊有追兵的動靜,崔英這會兒已經開始慢悠悠趕路,隻要安靜老實下來,陳景由著她。


    古戰場的白骨,多是人與馬,偶爾也會夾雜一些認不出來的獸骨,除去白骨之外,還有一些腐朽的兵刃鎧甲,殘破不全,即便是猜想,也隻得辨認個大概。


    累累白骨與泣血兵甲,總是那麽般配。


    崔英也曉得好歹,這會兒不是亂來的時候,她自然看不上那些破損的厲害的破鐵片,著重看去那些殘缺甲胄。


    她從某本書上看到過,說是某些所謂的寶甲,迎著日頭能刺人眼的那種騷包貨色,寶甲本身不值錢,值錢的是上麵鑲嵌的寶石之類,萬一撿漏撿到一兩顆,不論是算古董還是算本價,都不虧。


    陳景一邊小心翼翼躲開數不勝數的白骨堆,還要不斷叮囑崔妞趕路老實些,別整天想著發財的事情,再說了,在這古戰場發死人財,也不嫌寒顫?


    崔英大義淩然道:“我寒顫個屁,他們都死了,會在乎這些?不能夠!”


    陳景趕緊讓她小點兒聲,這是什麽地方,古戰場腹地了,還這麽不著調?


    兩人大驚小怪一番,拌嘴一會兒後,覺察到後邊傳來聲響,一起回頭看去。


    西邊一簇亮光,幾息的功夫,那簇亮光如猛火澆油,疾速而又狂暴的向這邊燒過來。


    陳景隻是片刻工夫就想到要壞事,招呼崔英:“暴亂了,趕緊走。”


    崔英隨口怒罵一句,趕緊往東邊跑起來,這時候她也顧不得會不會踩到誰的骨架,是不是墳頭也不管了,能一躍而過最好,時機不對,照踩不誤。


    陳景跑了片刻,瞥見已經燒至兩側,烹油烈火,速度比兩人還要快上不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對崔英道:“什麽都不用管,直接跑出古戰場。”


    陳景有些後悔沒跟仇鵬一道回馭靈宗了,聽著周圍無數陰魂的嘶吼,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靠著武夫底子,他和崔英比奔馬還要快上幾分,餘光看了幾眼身後,都說火趁風威,風助火勢,雖說現下無風,火也不是凡火,可此情此景比那書上說得還要真切。


    風卷落葉、大浪拍岸,還有一直此起彼伏、不成言語的陣陣嘶吼,或是撕心裂肺般尖叫著攝人心魄,或像是喃喃細語鑽入人耳擾人心神。


    鬼火已經蔓延至盡頭,整座古戰場都燃燒起來,讓陳景和崔英有身處火海的錯覺。


    看一眼天空,似乎那片古怪的烏雲也受到影響,雲海翻騰不止,讓陳景想到家裏煮水時的情景,那翻騰的雲海就是滾開的水花。


    奔跑之餘的陳景看出一些門道,北邊古戰場陰魂是多數,摻雜少量英靈,反之南邊,就輪到英靈多數,陰魂少數了。


    古戰場兩股勢力如同血魂窟與馭靈宗,依靠本能一般廝殺在一起,陳景已經見過仇鵬的英靈,但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這裏的英靈會護佑生人。


    這個時候,不管是陰魂還是英靈,都是一個死字。


    很快南北兩邊肅清各自地界,接下來免不了就要越界廝殺,就像兩軍對壘,不分出個大致勝負,估計是收不了手的。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南北兩路死物大軍,無視了處在兩軍陣前一線的陳景與崔英。


    狂奔之餘,望一眼前方,最遠不過兩裏路了,和崔英開始貼地疾奔,若是南北兩方衝撞,把兩人夾在一起,就要準備脫層皮才能離開了。


    北邊一頭戴王冠的巨大陰魂,大吼一聲,手中黑劍指向前方,黑色浪潮衝向南邊。


    南邊一座靈馬牽引戰車上,一尊雙眼溢出白光的英靈,指揮戰車向前。


    黑白兩色相撞,攪動此地陰氣狂暴絮亂。


    陳景和崔英淹沒戰場中,兩人奮力躲閃,盡可能不摻和兩波死物廝殺,真要是沾上,不曉得會是個什麽結果。


    陳景心酸一下距離,瞅準東邊方向直行,按他估算,最多一裏左右就到古戰場邊緣,千萬別再出意外。


    崔英一路躲閃,一個忍不住,捶死一頭擋路陰魂,陳景也懶得說她,隻剩百十步距離,兩人聯手衝殺出去。


    最後幾步路時,一尊手持鐮刀的英靈,不知為何攔住他倆,早就受夠這一切的兩人,一人一腳把那礙事的英靈踹了出去。


    古戰場東側連接一條峽穀,兩人頭也不回跑進去,過去一段距離後,回首望去,這會兒的古戰場火光衝天,比起天上的月亮還要亮堂幾分。


    這次橫越古戰場讓陳景心有餘悸,即便是崔英也抱怨道:“下次可不敢這樣,茫茫多,老大一片,一堆小老弟。”


    崔英倒在地上,憧憬道:“啥時候我也有那麽多小老弟了,再去會會他們。”


    陳景坐在一邊,頭也不回道:“除非你當上皇帝,死了這條心吧。”


    通安城,城東村。


    穆鴻風屈指一點,散去空中光影,笑著對一旁的董川海道:“要不是我在這南聿洲當家做主,我還真不相信這倆孩子運氣能這麽好。”


    董川海喝口酒,笑著說道:“雖說狼狽了些,總歸是過去了。”


    穆鴻風點頭道:“別的不說,隻要能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就不虧。”


    董川海捋捋胡須,開口道:“那個馭靈宗,不孬,甭管魔教妖人什麽修為境界,有事他是真上,就憑這個,我也得說句公道話。”


    穆鴻風麵朝北方,“曉得你打算說什麽,日後我會指點他們一二。”


    董川海點點頭,問道:“那人你看出來曆沒?一個修道胚子在你眼皮子底下被帶走,你不心疼?”


    穆鴻風想了片刻鍾,開口道:“帶走就帶走吧,有兩個弟子就足夠了,不能看到寶貝就霸占,總得給別人留些念想,免得別人罵我隻吃不拉。”


    董川海指著老友笑道:“早些年,這麽罵你的不計其數。”


    穆鴻風全然不在意,無賴似的嗬嗬一笑,而後皺著眉頭道:“至於那個修士,雲裏霧裏看不真切。”


    董川海喝口悶酒,感歎道:“連你都看不真切,那就麻煩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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