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再打啦,嘎嘎嘎嘎……”


    崔英嘴裏話語陰陽怪氣,亂戰當中,隨便逮著一位倒黴仁兄,一拳撂倒,丟回人群。


    “哦豁,這銅獅實心的啊,果然結實。”


    “哎呦,這條蟒蛇渾身金燦燦的,不能燉了吃,倒是能賣個好價錢。”


    “啥玩意兒?死狗一條,還挺會咬人的。”


    “王八蛋,敢偷襲大爺,找死!”


    暮沉寺這邊修士,聽到崔妞那副惡毒大嗓門,恨不得給她堵上,牧羽山怎麽出了這麽個怪胎,要打便打,說那麽多廢話做甚,都是讀過幾本書的人,誰還能不知道“士可殺不可辱”,這會兒是打架,不是打嘴架。


    陳景沒能拉著崔妞跑出兩群人的圍攏,被逼無奈之下,隻得出劍。


    起初三方混戰,男女二人誰碰見都打,碰見誰都打,後來暮沉寺被世家子逼迫的節節敗退,連帶兩個牧羽山弟子一起收拾。


    陳景和崔英隻好聯手有愁怨的暮沉寺,一起打了回去,等到世家子麵對暮沉寺略有頹勢,二人跟著那幫富家子弟一起揍暮沉寺。


    陳景一劍削去銅獅半顆頭顱,退後幾步,來到手持玉劍的姑娘身旁,就屬這位姑娘手中玉劍最能壓製那些活死物,白芒劍氣或許不夠銳利,但那些活死物被劈中後,好似失去靈慧,一時半會兒沒了先前的靈動,幾乎就是束手待斃。


    不過可能是這位姑娘修為不夠,術法不精,隻能壓製活死物,而不能徹底斬滅“生機”,等到暮沉寺修士施法完畢,活死物仍舊能夠複原如初。


    “姑娘已然曉得我倆並非惡人,不如就此言和?”陳景提議道。


    柳秀芸撅著小嘴瞪著他看,顯然有些不樂意。


    徐嵐苛聽到陳景話語,擋住柳秀芸,直麵這個劍修道:“千萬別誤解,幫你倆對付暮沉寺,隻是因為暮沉寺是冠玉王朝藩屬門派,是想拉攏你二人背後宗門。


    我們四姓世家與你們牧羽山宗門,興許不能成結盟好事,但我們四姓世家更不想冠玉王朝撿便宜。”


    陳景心中憋屈,你們鈺金洲四姓一家耍陰謀詭計,本就與我倆無關,什麽牧羽山弟子,都是狗屁,我倆就穿了一身製式法袍而已,自報家門又不敢,隻得自食苦果。


    修士戰作一團,凡人不想遭殃,就要走得遠遠的。


    離得遠隻是為了不被牽連,花燈哪裏有修士鬥法來的好看。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湊熱鬧的嫌棄事小,終究有人前去報官,想著將這些當街大打出手的修士,通通抓去大牢,定死罪是白想,讓他們吃幾天牢飯就成。


    後邊來的六部官員輪番上陣。


    講國法的,被一名修士當麵撂倒,跟隨的下屬急忙拖走上官。


    講禮法的,被人用一招陰損手段,專門針對下三路的那種,躺在地上哀號不已,被人匆忙抬走,丟人又現眼。


    剩下講利弊的,被鬥法的這幫人,群起圍毆,被打得抱頭鼠竄,最後也跑的沒影了。


    火氣夠了,氣氛到了,皇帝老兒過來也不好使。


    暮沉寺那邊,沈珂憑借修為拿下一位世家子做要挾,想要讓對麵一群心高氣傲的世家子束手就範。


    一眾世家子停手片刻,想要商討一個對策時,崔英眼疾手快,箭步前衝,撞去沈珂。


    沈珂匪夷所思,這女武夫是個二愣子不成,沒看到手上提著的質子?


    那位已經被俘的世家子,這會兒更是被沈珂當作肉盾頂在前邊,這位倒黴蛋眼見那位女中豪傑來勢太猛,一臉凶狠模樣,咋看不像是要解救他,更像是要一招將兩人一同解決,心中怨憤,大罵一句,“你他娘的……”


    說半句,留半句,人已經被頂飛出去。


    “表弟!”一聲驚呼過後,世家子那邊,有人跑去找尋親戚下落。


    看到崔英並非好心營救自己人,富家子弟對她一頓口誅筆伐。


    “你存心的是吧?”


    “牧羽山如此心高氣傲,既然看不起咱們,幹脆一拍兩散,不幫他倆了。”


    “若她是故意用這個法子,讓那位兄弟脫困,那就……太心狠了,完全不把我們當作自己人。”


    “就是,這會兒好歹同心同力,也該一視同仁才對。”


    ……


    沈珂學著武夫手段,來了個後空翻,這才卸去那股不講理的力道。


    他原本是賭這個女武夫不敢真的動手,再者,即便真敢不顧那位富家子弟安危,沈珂自問有個肉盾在前邊,傷人不傷己,一個合氣境武夫,隻要沒結金丹,動用最多的仍是江湖武夫拳腳功夫,無非力氣大一些罷了。


    第一股力道傳來時,沈珂為之一震,這力道著實不俗,牧羽山掌門嫡傳弟子,果然有符合自家身份的底氣。


    力道前湧如波浪,沈珂來不及做出應對,竟是小退半步。


    波浪過後,山洪來襲,那個可憐的質子口中吐出半句話,被女武夫頂飛出去,沈珂竟是攔不住,隻得後仰躲開“飛人”,借力來了個後空翻。


    沈珂瞧一眼那個女武夫,再看去其身後的那名劍客,兩人歲數差不多大,都是異常年輕,劍客已經讓修為元嬰的沈珂不能隨意拿捏,這會兒再跑出一個蠻橫武夫來,還他娘的都是牧羽山嫡傳弟子,麻煩到讓他一時舉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各方都想要拉攏牧羽山,以前明裏暗裏試過無數次,牧羽山宗門方麵沒有在商言商的舉動,明白無誤告知各方,不想摻和鈺金洲一家四姓勢力爭鬥,哪怕隻是掛名盟友,隻吆喝不出力還能白得好處的那種,一律回絕。


    這次各方之所以對兩名牧羽山嫡傳弟子如此熱忱,不外乎是看到列骨山變故,既然牧羽山掌門親自出手了,那是否就意味著牧羽山宗門行事會有變動?


    不需要證據,但凡有一點兒能改變鈺金洲局勢的苗頭,一家四姓再如何大打出手也能理解。


    暮沉寺到了沈珂這一輩,從內到外越發落魄,尤其年輕一輩入門弟子,修行天賦乃至最基本的精氣神,全是差強人意。


    門派人氣不缺,弟子以及再傳弟子一大摞,徒子徒孫一大筐,零零總總人數三百有餘,扛大梁的卻是一個沒有,一門如同少去脊梁骨的老狗。


    也正因如此,暮沉寺才會淪為玉京城朱家門下,如同走狗一般,整日替朱家辦事,門內弟子不自知且不自愛,以為靠上朱家這棵大樹,便可耀武煊赫,揚我門威。


    可憐的是,沈珂不願,也不敢告知門中弟子,這幾百年來,在朱家手下泯滅的大小仙家宗門,不下雙手之數,說不定下一個泯然於眾的,就是自家暮沉寺。


    想到於此,心中悲涼,喃喃自語道:“頭陀憐愛眾生,為何又棄眾生於不顧?”


    沈珂麵色悲苦,一手結印,另一隻手拍拂銅獅,銅獅身形陡然暴漲,伴隨一聲獅吼,身形高至一丈,銅黃變作赤金。


    獅身湧出魚鱗紋,四爪脊背以及獅尾生出火焰,鬃毛不再生硬,無風飄動,火耀金身,更添神威。


    銅獅當下蛻變,終於不再像個活死物,更像一頭傳說中不知名的異獸。


    “師兄這是修成了‘瑞火金獅獸’術法?”


    “掌門果然厲害,神獸甚是威武!”


    “這便是我等向往神通,若不修成,難稱修士。”


    “有師伯在,看他們膏粱子弟還能應付到幾時?”


    ……


    崔英看著金獅直瞪眼,我滴個乖乖,這要是當坐騎,比那些個狗熊蟒蛇啥的威風太多,不比蛟龍差了。


    陳景走過來,開口道:“看來暮沉寺是打算下狠手了。”


    崔英得意笑道:“打算動真格啊?來的正好,說好了,那頭金光冒火的大獅子歸我了,別和我搶。”


    陳景打消她的念頭,“人家那是施展神通得來的,你能搶的去?”


    “讓他教我一手不就成了。”崔英顯眼不死心。


    “看金獅威武樣子,就曉得是一門高明神通,很可能是人家門中秘典,這也能教你?”


    陳景訓斥崔英一句,對身旁那位手持玉劍的姑娘問道:“勞煩姑娘待會兒看準時機出手。”


    柳秀芸默默點頭。


    陳景對另一邊的徐嵐說道:“若事不可為,姑娘可帶他們離去,暮沉寺多少會忌憚我倆身份,應該不敢太過放肆。”


    徐嵐冷哼一聲,嘲笑道:“暮沉寺或許忌憚你二人背後宗門,不是忌憚牧羽山兩個弟子,哪怕是掌門嫡傳。”


    陳景思量片刻,點頭道:“此言有理,受教了。”


    徐嵐略感意外道:“你倒是個會說話的,不像她……”


    手指點去位置,崔英已經急衝出去,嘴裏叫嚷道:“說那麽多廢話幹嘛,先打完再說不遲。”


    陳景頭疼不已,崔妞就學不會謀而後動,青鋼劍在手,跟了上去。


    徐嵐和柳秀芸對視一眼,閨蜜之間知曉清楚,這兩人,一個莽夫,另一個言語端正的,大概也是個偽君子。


    沈珂看到那個女武夫衝向金獅,冷笑一句,“好膽!”


    金獅前肢離地而起,揮爪拍向眼前的螻蟻。


    崔英的莽夫勁上頭,鉚足力氣,徒手接獅爪。


    才一接手,獅爪火焰飛濺,崔英被金獅壓到下蹲,腳底踩出深坑,直沒腳跟,生出龜裂。


    崔英大罵一句,“真他娘的夠沉,也真他娘的夠燙手的!”


    陳景劍氣劈砍在金獅身上,隻留下一道淺細傷口,金獅沒有鬆開雙爪,頭顱張開大口,內裏火光湧動,陳景心生不妙,急忙躲開。


    一道火焰於金獅口中噴出,筆直一線,跟隨陳景身形不斷噴湧,竟是比陳景還要快上兩分,逼的陳景使出遁步去了遠處,這才脫離火焰緊逼。


    “狗東西,老子不被這獅子壓死,也得被它燙死!”崔英咋咋呼呼叫喊道。


    柳秀芸先行一劍掃向金獅,金獅身上色澤為之一暗。


    陳景眼見如此,心中大喜,再次施展遁步來到金身近前,一劍刺向金獅口中。


    金獅驀地合攏巨口,陳景瞬間心中悚然,這般快就恢複過來了?


    劍隨人動,收劍回轉,一劍劃過金獅雙眼。


    火花飛濺,金獅咆哮,前肢再顧不得壓製身下的人,崔英也急忙趁機離開原地,端詳雙手片刻,焦黑也就罷了,竟然還有烤肉香氣,氣得她狂怒大叫。


    “奶奶的,燒我是吧?老子今天給你去鱗!”


    說完衝過去和小景聯手揍這頭金獅,隻是再不敢托大,能隔空出拳就好,就不信耗不死這畜牲。


    徐嵐喚出隨身小寵紫貂,看向對麵道:“你打架不行,過去給那些家夥搗亂。”


    紫貂叫喚一聲,在女子身上一躍而下,沒入地麵如魚得水,不見絲毫痕跡。


    另一位柳姓世家子,手執玉瓶,結個手印,勾出玉瓶盛水,意念附著其中,卷水成柱,襲向那頭金獅。


    金獅正在與人對戰,水柱從天而降,演繹一番水火之爭,氣浪滾滾,獅吼不斷,片刻之後便見分曉,獅身火焰到底完勝一籌,沒有被大水澆滅。


    “膏粱子弟,偷襲是把好手,看我飛燕!”


    柳姓世家子眼中金光一閃,心中駭然,急忙躲過,怒從心頭起,奈何不得金獅,還奈何不得你們這幫走狗?


    手中施法不斷,活死物讓其他兄弟擋下,這次著重針對暮沉寺修士,淹不死你們,也得讓他們變作落湯雞。


    暮沉寺修士意念為令,使喚各種活死物對敵,其中一位指使著銅獅去咬對麵那個婆娘時,銅獅隻是怒吼,卻是不走,走近一看,獅爪不知為何陷入地麵半尺有餘,正要掙紮著拔出四爪。


    不消片刻,暮沉寺這邊不少活死物,被人用不知名的法子拽入地麵,塊頭大的還好,來回掙紮幾次就能出來。小的就麻煩了,其中一頭石質獵狗活死物,大半個身子都埋入土裏,隻剩狗鼻露出地麵,想出來還得靠人挖。


    “小心了,是一隻紫貂搗亂!”沈珂心明眼亮,認出那隻紫貂不屬門派,開口提醒道。


    暮沉寺一位修士口中念念有詞道:“當我暮沉寺無能麽?”


    說完喚出一隻大如簸萁銅蠍,與之通靈之後,讓其鑽入地下,去找那隻紫貂算賬。


    沈珂看到門下眾人有了應對之法,總算有了些許欣慰,天賦不足,心眼來湊,宗門青黃不接也就罷了,不能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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