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飛鷹這般不客氣,喜婆忍不住樂開了花,怕被人瞧見,忙低下頭用袖子遮了遮。


    轎子裏的雲如月卻沒有著急下轎,她在想,原先刑將夜前來尋她,就是為了看雙腿,她藥到病除,怎麽會如今還行動不便?


    難道是複發了?


    亦或者,又被人給暗算了?


    不管是哪種情況,她眼下嫁給他,是為了借著他,帶她重回瑤族。


    入門第一天就惹得他厭惡,可劃不來。


    再者,嫁給他,她也不過是找個機會接近他罷了,並不拿這婚禮當回事,什麽踢轎門、跨火盆、拜天地之類的,更是不在意。


    斂起心思,她便撩開車簾,直接走了下來。


    紅繡鞋落地,喜婆心下暗自竊喜。


    還未進門雙腳沾地,可是大不吉利!這該死的雲如月以後可有的受咯!


    “勞駕前麵帶路。”雲如月站在原地片刻,不見飛鷹有動作,微微蹙眉。


    飛鷹回過神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雲家之女。


    那尚書府的嫡小姐,聽傳聞是喜歡太子,不願嫁給他家王爺的。


    王爺說今日為難她一番,說不定便自己回府不嫁了,沒想到,她竟如此乖巧,說讓下轎便下轎了。


    “請。”他側身讓開路。


    雲如月一抬手,昭昭連忙上前將她扶住,“小姐小心台階。”


    喜婆吊在她身後,眼底是壓不住的幸災樂禍。


    她要跟著雲如月一直到明日,說不定今晚還有好戲看。


    想到此,她更加興奮了。


    雲如月跟著飛鷹,一路彎彎繞繞,終於在一處院落前停下。


    “黃花院,日後就是姑娘的居所了。”飛鷹道。


    黃花?


    說她是昨日黃花?


    雲如月勾了勾唇,蓋頭下發出一聲輕嗤,“幼稚……”


    “什麽?”飛鷹沒聽清。


    “沒什麽。”


    飛鷹蹙了蹙眉,他剛剛分明聽到這女人吐槽了什麽,但不好追問,他略微頷首,“沒什麽其他事的話,屬下先退下了,院內配有丫鬟,姑娘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她們。”


    雲如月“嗯”了一聲。


    飛鷹疑惑的又看了她一眼。


    那尚書府的千金,他原先也曾見過的,是個溫婉大方的知性女。


    這般冷淡的回話,好像全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單單一個“嗯”字,讓他刹那間感覺,他好像是這雲家女的手下,一句“屬下告退”險些脫口而出,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隻一點頭,轉身離去,挽回了顏麵。


    雲如月朝前一邁步,昭昭立馬意會,扶著她進了黃花院,喜婆緊隨其後。


    門前守著兩個丫鬟,麵無表情,木偶般朝著雲如月一禮,推開門,便再無其他動作。


    雖然院落的名字寓意不大好,但是屋內陳設卻是一應俱全。


    雲如月被昭昭扶著坐在床榻前,隨手便摘了蓋頭透氣。


    昭昭正給她倒茶水,扭頭見到她自己揭了蓋頭,驚得大呼一聲。


    “小姐!”


    她疾步上前,拾起蓋頭就要給雲如月重新蓋上。


    “小姐,這是規矩,新郎官不來,這蓋頭不能揭的!不吉利!”


    雲如月心裏暗道,“管他什麽吉利不吉利的,我又不打算跟刑將夜那家夥真的成親……”


    但看這丫頭如臨大敵的樣子,她若是將蓋頭再摘了,她要哭的滿園皆知,還是罷了。


    喝了茶水潤潤喉,透過蓋頭薄紗,見喜婆從外走了進來,將桌上茶水糕點一律挪到了外間。


    “小姐,新郎官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喝了交杯酒,才能吃東西。”


    雲如月沒成過親,哪兒能知道這喜婆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眼下不餓,倒是困乏的緊,便沒有跟這喜婆計較,閉眼繼續假寐。


    才有了點喧囂聲的黃花院,此刻變得安靜無比。


    幽王府上空風聲蕭蕭,時值早春,早破繭的黃蝴蝶隨著風在空中飛舞,一路到了王府後花園。


    風忽而強勁,將那蝴蝶拍入一個白袍男人懷中,翅膀上的黃色鱗粉,汙了男子潔白如月的長袍。


    修長如竹的手指落下,將那撞得暈暈乎乎的黃蝶拾起,放在眼前看著。


    那是一張俊美到天怒人怨的絕世容顏。


    雙目幽深如古潭,鼻若懸膽,唇若塗丹。


    滿頭烏發用玉冠束起,有幾縷被風吹的淩亂,黏在薄唇上不肯離去。


    如此俊美的男子,雙腿卻是殘疾,坐在輪椅上,無風無波,安靜沉寂,仿佛不染塵世煙火。


    他凝著黃蝶看了片刻,又垂眸掃了一眼衣袍髒汙的一塊,那仿佛美玉般的手指一撚,輕而易舉將黃蝶的翅膀碾了個粉碎。


    而後隨意一拋,那黃蝶便在地上痛苦的掙紮起來。


    “王爺。”


    刑將夜看也未看來人,將旁邊魚竿一拋,盯著湖麵,等著魚兒上鉤。


    “那女人走了?”


    飛鷹舔了舔發幹的唇,“……沒有。”


    這似乎在刑將夜的意料之中,他淡淡道,“還未釣到魚兒,自然不肯離去,那女人看到黃花院反應如何?”


    “這……”飛鷹那會兒確實聽到那雲家女嘴裏吐出來的兩個字,但是他不敢跟刑將夜說。


    “怎麽?那女人感覺受到了侮辱,哭鬧了一場?”刑將夜眼尾帶著譏嘲,繼續盯著平靜的湖麵。


    工部尚書一家人,自視清高,教出來的女兒更是如此。


    被他用昨日黃花侮辱一番,他不用細想,都知道那女人的反應絕對會很激烈。


    但飛鷹的回答,卻讓他大出所料。


    “沒有,雲姑娘沒有哭,更沒鬧……”


    “你說什麽?”


    刑將夜扭轉過頭,素來淡然平靜的一張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情緒——疑惑。


    “那她是何反應?”


    飛鷹支支吾吾,最後硬著頭皮道,“雲姑娘說……幼稚。”


    “幼稚?”


    “對……”


    飛鷹不敢抬頭。


    他家主子看起來淡然無波,人畜無害,但實際上,那隻是他披著的羊皮,偽裝而已……


    實際上的主子,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否則也不可能以藩王之身,在這波雲詭譎的上京城中,一呆就是數十年。


    “嗬……”


    刑將夜薄唇勾起,隻一刹那,麵色又恢複原先那般冷淡。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雲姑娘那邊,王爺不去嗎?”


    刑將夜坐在輪椅上,盯著平靜的湖麵,眸子逐漸變得幽深。


    “本王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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