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陰陽邪宗之事。”穆雲良眸光犀利,其間還帶著一抹審視。


    “哦,那不知釣魚台將如何處置此事?”


    許凡攤了攤手,神情平靜,全然不懼穆雲良的審視,“眾所周知,我們許府滿門上前人被陰陽邪宗所害。自當需要朝廷來主持公道。”


    “據我所知,當天夜襲我們許家的勢力中可還有釣魚台的一名百戶。”


    既然自己大修士的實力曝光於眾人,對於那夜參與襲殺許府的各方勢力也就有了話語權。


    釣魚台,百戶!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許吉、許祥和許文樹、許玉暉四人臉色大變,就連對麵的一眾銀紋魚袋也是臉色不悅。


    眾人都沒有想到許凡居然會擋著釣魚台大都督的麵戳破此事,釣魚台的百戶夥同陰陽邪宗一同發起了滅殺許府之事。


    許凡雖沒有明說,但和打開天窗說亮話無異。


    “是嘛?”


    穆雲良雙眸微微眯起,眸光中射出一抹淩冽的冷意,隨即放聲大笑道,“或許是陰陽邪宗的人假冒我釣魚台的密探。釣魚台身為陛下的爪牙,身負監察天下,怎麽可能和陰陽邪宗有牽扯。”


    “正是,正是如此。釣魚台的諸位大人怎麽可能和陰陽邪宗有牽扯,這絕不可能!凡哥一定是不知從何處聽來的胡言亂語。”


    許吉急忙打圓場,許祥和許文樹、許玉暉也一同向許凡擠眼色。


    他們隻知道許凡是一名修士,並不清楚許凡已經擁有了大修士的實力,覺得自家這個凡哥說話沒有半點分寸。


    若是得罪了釣魚台的諸位大人,他們許家那還有活路?


    品竹軒正廳內,一眾銀紋魚袋也是滿臉怒色,不知這個少年是純,還是仗著自己是大修士,說話居然如此口無遮攔。


    “是與不是,釣魚台的諸位大人一查便知。”


    許凡仿佛沒有看到許家眾人給他擠眼色,也全然不顧對麵一眾銀紋魚袋臉上那幾乎猶如實質的殺人般慍怒。


    他繼續說道,“難道釣魚台的諸位大人這次前來,不是調查許家之事?”


    穆星辰臉色十分難看,抓著扶手的右手幾乎要將扶手抓裂,其餘眾人臉上一片鐵青,眸光下意識看向主位上的穆雲良。


    穆雲良停下撫摸青瓷茶蓋的手指,忽然露出一抹淺笑,朗聲道,“這是自然,本督親自前來,當然是調查許府之事,凡是和陰陽邪宗有牽扯,我們釣魚台都會以雷霆萬鈞之力鏟除。”


    “至於許公子說的釣魚台那位百戶,我已經派人去查了,若是屬實,本督也不會護短,但凡牽扯之人,定會以家規處置。這一點,許家諸位放心即可。”


    “今日本督前來,還有一件大事需要和許公子商議,不知許公子可願意?”


    麵對一位大修士,即使是釣魚台大都督,穆雲良也是給出了極大的尊重。若是在下金陵之前,區區一個許府,他彈指可滅。


    甚至都不需要他出麵,隻需要一個眼色,下麵的眾人都會給他辦的妥帖。


    如今,他更關心陰陽門主口中說的許家封禁之事。若不是封禁中的東西,許凡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是如何擁有大修士的實力。


    這一點,不僅陰陽門主想知道,金陵各大家族想知道,就連坐在品竹軒正廳內眾人也想知道。


    隻有許吉、許祥、許文樹和許玉暉還蒙在鼓裏。


    他們四人今日也算是開了眼。沒想到釣魚台的諸位大人居然如此禮賢下士,對待他們家的許凡竟沒有半分官威。


    若是他們知道自家的凡哥也擁有大修士的實力,也就不會如此謹小慎微了。


    江南五大家族為何可以成為世家大族?


    就是因為他們各家藏著一位老祖,老祖不是因為年紀大,而是因為在天地元氣蹦散的當下,能夠擁有一位大修士在家族坐鎮。


    他們許家,許凡如今也擁有大修士的實力。


    若是時間允許,許家有望從鹽商之家,蛻變成真正的江南望族,甚至還可以成為第六世家大族。


    許凡微微蹙眉,在他眼中,不管是穆雲良還是在座一大半銀紋魚袋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氣息,這種氣息許凡再熟悉不過了。


    若是沒有和陰陽門主交手之前,他也猜測不出來,這股氣息到底是什麽。


    如今,眸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許凡臉上神情輕鬆,但右手卻始終撫摸著破舊葫蘆,沒有離開半分。


    這股氣息極淡,幾乎無法察覺。正是陰陽門主那團黑霧的氣息。


    許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淺笑,“大人請講!”


    穆雲良的聲音沒有了之前的威壓,多了一抹溫和,親切,“陰陽邪宗牽扯深廣,我們釣魚台和他們大交道已經近百年。深知他們不易對付,若是許公子願意助本督一臂之力,相信定然可以增大不少把握。”


    “大人是想邀我一同對付陰陽門主?”許凡蹙起的眉頭又緊了幾分,不知穆雲良此話何意,若是他和陰陽門主有著眸中關聯,為何會讓他出手呢?


    “不錯,本督執掌釣魚台以來,一直都在伺機鏟除陰陽邪宗,但陰陽門主也是一位大修士。本督也曾邀請五大家族的族長一同前往,但陰陽邪宗行事狠辣,曾以這些家族的親族相要挾。因而...”


    說道最後,穆雲良也隻剩下一聲歎息,眸光落在廳內許家四人身上,未盡之意十分明顯。


    許凡沉默片刻,看向身旁的許吉、許祥和許文樹、許玉暉,幽幽道,“昨夜,我和陰陽邪宗門主交過手,對方實力並不強。而且還出現在傅家,想必陰陽邪宗或許是有些別人無從知曉的秘密。”


    未必是因為家族親族的性命,也有可能陰陽邪宗和傅家這樣的世家大族有牽扯。


    許凡的話也十分清楚,他信不過五大世家大族。之前就懷疑了文家、陸家,如今傅家府邸出現了陰陽邪宗門主。


    那王家和李家暗地裏未必沒有牽扯其中。


    “此事我也看到了密報。陰陽邪宗門主出現在傅家,未必是和傅家有牽扯,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衝著你去的?你昨夜身邊不是有一位左護法嗎?”


    既然是打開天窗,穆雲良也沒有藏著掖著,很坦然的說道。“傅家的那位老祖,我還是信得過。不然陰陽邪宗也不會被壓製這麽久。”


    “五大世家大族其中或許有一兩個家族私下和陰陽邪宗有些曖昧關係,但在大乾境內。他們還是大乾的子民,是不可能違抗朝廷的意誌。”


    “是嘛?”


    許凡舒展開眉宇,右手猛然扣住破舊葫蘆,掌心一股似有似無的氣機悄然覆蓋在葫蘆表麵。


    “難道許公子是在懷疑本督的話?”穆雲良聲音很輕,但聽著眾人耳中卻如石破天驚。


    在大乾境內,居然有人敢懷疑釣魚台大都督。誰不知道穆雲良是隆興皇帝最為寵信的人。質疑大都督,那人豈不是在質疑陛下。


    霎時間,整個廳內氣溫驟降,氣息都幾乎要凝固。一眾銀紋魚袋臉色陰寒,盡是不善,冷眸齊刷刷落在許凡身上。


    見狀,許吉“撲騰”一聲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道,“大人,消消氣,凡哥不是這個意思。”同時還向身後的許凡揮手示意,讓許凡也趕緊跪下請罪。


    當前的可是釣魚台大都督,一句話就可以讓許家滿門死絕。


    事後還沒人敢問責,因為他是大乾皇帝最寵信的人。


    見到許吉跪下,許祥、許文樹和許玉暉眼看著也要跪下。


    許凡一個閃身,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許吉身側,伸手緩緩將許吉攙扶起來,笑道,“阿爺,沒事。穆大人不會責怪,更不會降罪給許家。”


    感受著手中老人顫巍巍的身體,許凡還是看向麵前的穆雲良,麵露淡淡笑意,輕聲詢問道。“穆大人,你說是不是?”


    同時,許凡也不管執拗的許吉,硬生生將他攙扶回到交椅上。


    剛剛起身的許祥、許文樹和許玉暉一臉焦急,不知是該跪下請罪,還是站在原地,一時都不知該怎麽辦。


    許凡回頭看了一眼許家三人,微微搖頭,“祥阿爺,兩位族叔。你們都坐下吧,沒事的,相信我。”


    許家三人,看了一眼許凡,見他神情自若,又下意識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穆雲良,似在問詢。


    穆雲良將許家眾人的舉止盡收眼底,眸光最終落在許凡身上,也是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是呀,你們這是何意?我什麽時候說要降罪了。我們釣魚台也是大乾朝廷的衙門。豈會枉顧國法,大家都坐下吧,都坐下。”


    一旁不少銀紋魚袋聽到自家大都督這句話,心中都泛起些莫名的古怪之情。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大都督嗎?


    即使是在神京,見到朝中二品大員也是板著臉,從不假以辭色。


    如今,到了江南道金陵府許家,麵對兩個老者,居然如此客氣,簡直就不像是他們家大都督。


    最終,大家順著大都督穆雲良的目光,看向正廳中間站在的許凡,這才明悟大都督的意思。


    這是看重了這位擁有大修士實力的少年。


    釣魚台隻要拿捏住許家,他們就多了一名大修士。不少人,在心中都豎起了大拇指。


    之前還有人在心中暗自擔心,若是這位大修士不願加入釣魚台,成為別人的棋子,那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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