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大火,在金陵城中突兀的燃起。


    也隻是燃起而已,沒有掀起半點水花。


    許凡回頭看了一眼火海前的白裙少女,忽然覺得這或許才是白洛荷真實的樣子。


    衣袂飄飛,火舌在綽約身姿背後吞噬了滿庭草木,亭榭樓閣在丈許長的火焰下「劈啪」作響,偶爾還會嗅到一股燒焦的幹柴烈味。


    緊接著,不遠處的幾個人影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小巷之間。


    許凡淡淡瞥了一眼那些消失的人影,站在原地,仔細感受著心中情緒的宣泄。


    「怎麽?那些人就這樣放過了?」


    白洛荷不知何時來到許凡身側,順著許凡的眸光,剛好看到一道人影悄然消失在一道牆壁青瓦下。


    「怎麽會呢?」


    許凡嘴角微微上揚,旋即身影一閃,隻在白洛荷身邊留下一道殘影,帶起一圈淺淺的旋風,攪得白色裙裳微微一晃。


    文家、王家算是交代了段天在金陵城中的藏身之處,陰陽邪宗在金陵城中可不止一位護法。


    許凡這是要將陰陽邪宗在金陵城中的所有暗子斬盡殺絕,還有那些暗中的勢力也會被他連根拔起。


    看著許凡消失的背影,和自己自小在陰陽邪宗內受訓不同,許凡的果決,讓白洛荷手心不知何時滲出一層冷汗。


    許凡讓那幾名逃逸的陰陽邪宗修士自以為自己逃脫,卻不會想到他們卻早就被盯上了。


    連續轉過五、六條街肆,其中兩名修士悄悄潛入了一處占地不小的院落,從外麵看起來隻是金陵城中一處普通的商賈別院。


    府邸外院還可以看到有幾名尋常的家丁護院,偶爾還可以聽到幾聲犬吠。


    庭院中假山下,幾個稚童帶著周身泛著花紋的小黃嬉戲。


    正在和稚童嬉戲的一個華服男子,朝著孩童露出幸福、開心的笑容,當看到一道人影從假山另一側急匆匆走出來,眼角閃過一抹淩厲的凶光。


    華服男子,雙手一把架起稚童,大笑道,「小寶去和姊妹玩,父親有些事要處理。」


    被架起來的稚童,用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撓著華服男子的額頭,嘻嘻笑道,「阿姐,阿姐。」


    華服男子背後,正在躲著稚童尋找的總角女童緊緊貼在男子後背,捂嘴偷笑,隻發出一串銀鈴笑聲。


    「小寶快來找姐姐,快來找姐姐呀。」


    華服男子極力壓製著心中的不悅,臉上擠出一副開心的笑容,架著稚童,走到假山另一側,一直用後背將總角女童擋在身後,讓稚童無法發現姊妹的位置。


    直至從假山另一側疾步過來的家丁護衛低聲耳語幾句,華服男子臉上開心的笑容才僵住。他一擺手,語氣和緩道,「知道了。」


    那名家丁護衛躬著身子,疾步退到一旁。


    秘密潛入府中的那名陰陽邪宗修士隻能焦急地等在遊廊下,遠遠看著華服男子在和兩個孩童嬉戲。


    庭院極大,四周還隱藏著不少家丁護衛,但假山四周隻有華服男子和兩個孩童,還有一隻花紋小黃。


    「汪汪~汪汪~汪汪~」


    就在華服男子一臉熱汗,打算放下稚童的時候,一旁的花紋小黃發出一陣犬吠。


    「不是說...」華服男子躬著身子,微微側過頭,看向花紋小黃發出聲音的方向。同一時刻,庭院四周,湧出十多名護院家丁。


    稚童和總角女童見府裏來了陌生人,腳步放緩,躲到花紋小黃身後,奶聲奶氣的問道,「你是誰?」中文網


    華服男子回頭看向庭院中出現的陌生少年,聲音逐漸冰冷。「你是何人?」


    許凡沒有回答華服男子,眸光落在


    人群中一名身穿家丁護衛俯視的男子身上,冷冰冰道,「他是你府中的下人?」


    「你到底是誰?」華服男子極其溫和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慍怒。


    看的一旁圍著的十多名府中家丁護衛臉色焦急,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居然有人敢闖入別院。


    幾名家丁護衛快步上前,試圖要將許凡直接擒拿。


    許凡沒有在意正快步朝著自己圍過來的幾名尋常護衛,眸光依舊看著麵前的華服男子,即使不知對方的身份,但他也可以猜測出麵前的華服男子身份定然不簡單。


    但那又如何,隻要牽扯到陰陽邪宗,許凡都不會放過。


    「拖出去,不要髒了少爺、小姐的眼睛。」華服男子懶得理會,一個不知深淺的少年,誤闖了這處府邸,讓下人解決掉就可以。


    至於對下人的責罰,他會避開稚童和總角女童。


    就在華服男子轉身之際,身後就傳來一陣慘叫聲。華服男子從兩個孩童的眼眸中看到吃驚、震驚、興奮之色。


    當他回過頭的那一刻,身後的青石地板上橫七豎八倒下了十多人,全是他府中的家丁扈從。


    此刻,華服男子終於明白過來,麵前這個少年可能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語氣放緩,臉上神情鎮定,雙眸微微眯起,將稚童和總角女童護在身後,「你想做什麽?」


    「他,你認識?」


    許凡眸光落在地上一個滿頭冷汗直冒的男子身上,此人正是之前潛伏在段天府邸附近的修士。如今卻是一身府中下人仆從的服飾。


    華服男子看向那名佝僂著身軀,雙手捂著膝蓋,一臉疼的猙獰,卻發不出半聲慘叫。


    「他是我府中的下人,你找他?」


    許凡緩步上前,指了指華服男子背後的兩名孩童,「捂上他們的眼睛。」


    華服男子反應很快,一把將自己的兩個孩童抱住,用手臂護在兩個孩童的雙眼上,擋住他們的視線。


    隻聽「咯吱」一聲脆響。


    十幾人的膝蓋盡數碎裂,原地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修士!絕對是修士!


    本來還氣定神閑的華服男子,雙目瞪圓,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護著兩個孩童,連忙後退,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帶著兩個孩童一同摔倒在地。


    幸好一旁有花紋小黃肉嘟嘟的身軀做肉墊。


    「你,你到底是誰!」


    看著麵前華服男子一臉驚慌的樣子,許凡斷定他並不是陰陽邪宗的人,「段天!」


    聽到許凡口中冷冰冰的兩個字,華服男子身體一僵,眸光中閃過一抹錯愕,「你,你怎麽知道段天?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看來,你是認識段天了?」


    華服男子先是點頭,旋即不斷搖晃腦袋,斷斷續續道,「不,不,不認識。」


    許凡身形一閃,華服男子感覺手裏一輕,他護住的兩個孩童陡然消失,許凡左右兩隻手,輕輕放在兩個孩童的肩膀上,淡淡問道,「我隻問一次。」


    「我,我,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華服男子挺拔的身軀,徹底鬆垮了下來,看著一臉茫然的兩個孩童,鼓起氣力道,「求,求你了。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們。」


    許凡左右兩隻手,輕輕一動,離兩個小童的脖頸越來越近。


    兩個孩童直至此時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在和自己嬉戲。


    地上躺了一地侍從,他們眼睛、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但卻隻能發出「吱吱嗚嗚」的聲音。


    這些人,隻是普通的家丁扈從,也隻有那名陰陽邪宗的修士稍微有反抗之力。即便是那名修士,在


    許凡手中也隻能被輕鬆拿捏。


    「堂堂一位修士,就隻會拿孩童做威脅?!」一個銀鈴般的清叱聲從內院中傳來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華服男子緊張的神情終於放鬆了一些,許凡手中的兩個孩童臉上露出了歡樂之情,總角女童和稚童同時高興的大聲喊道,「娘親,娘親!」


    四周空氣中散發出一縷淡淡的幽香,如蘭似麝。


    一道亮麗的倩影,身穿淺藍色羅裙,步搖輕晃,一頭青發紮成幾縷細小的辮子,其間一抹流蘇若隱若現。


    見到來人,許凡微微皺眉,左右雙手緩緩從兩個孩童脖頸旁移開,眸光落在遊廊下出現的那道倩影,「你不怕死?」


    「怕死!為何不怕?」


    羅裙女子,蹲下身姿,側漏出一抹婀娜的曲線,一臉溺愛的摟著稚童和總角女童,眸光冰冷的瞥了一眼華服男子,輕哼一聲,「廢物!」


    「我,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呀!」華服男子快步上前,攔在許凡和羅裙女子兩人之間,朝著許凡求饒道,「我知道你是修士,我也知道,你是來找阿蘭。」


    許凡看了一眼華服男子,其貌不揚,不過一身官威由內自外,袒露無餘,還有那一抹久居上位的氣勢卻絲毫不減。


    「她必須死!」


    許凡並不在意麵前這位華服男子在大乾朝廷官居幾品,隻要和陰陽邪宗牽扯到,他就會徹底抹殺。也算是對廣陵府許家一眾人的一個交待,那些人,不能白死。


    「阿蘭已經很久不參與陰陽邪宗的事情了。這一次,她也是逼不得已。求,求,求你了!」


    華服男子雙膝一軟,「砰」的一聲,跪在青石地板上,一臉哀求。


    若是金陵官場的朱紫大員們在場,定然會驚掉下巴。


    堂堂的金陵府知府大公子,盧文維,竟然為了一個女子,下跪求人。


    名為阿蘭的羅裙女子,上前數步,來帶盧文維身側,一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哀其不爭道,「求他沒有用,一個可以用孩童威脅你的人,他的心和陰陽門那些人沒區別。」


    許凡眸光落在羅裙女子身上,微微皺眉,「你知道她的身份,還願意護著她?」


    「她是我喜歡的人,我當然要護她周全!」盧文維袖袍中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上前一步,將阿蘭和兩個孩童的身體擋在身後。


    「就算禍及全族,也不後悔?」


    許凡饒有興致的看著盧文維,右手一攝,十餘丈外的涼亭中的一個石凳飛掠而來,看得兩個孩童一臉欣喜和驚奇,如同看到從未見過的奇妙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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