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了一眼正廳外門的眾人,重重咳嗽了一聲。


    孫銘隨意揮了揮手,示意正廳遊廊外的眾人退下。


    「放心吧,他們都是我的心腹。盧知府有何條件盡管說出來。咱家會仔細考慮,也希望盧知府最好認清盧府目前的處境,勾連陰陽邪宗,這可是要滿門傾覆的大罪。」


    過了片刻,盧明遠蒼白的臉色才恢複了一些血色,嘴角溢出的鮮血了止住了。


    察覺到盧明遠身體的變化,孫銘眼中露出一抹驚奇的亮光,對盧明遠可以如此之快止住體內的傷勢確實有些吃驚。


    「隻要邵天使可以留給我們盧家一絲血脈,那些修士,我可以交出來。」


    盧明遠算是緩過氣息,雙眸中帶著審視的目光,靜靜看著對麵的紅袍少監,似要將對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不放過。


    「不送入宮中也可,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如此,那就麻煩盧知府隨我一同出去,指出那些人吧。」


    盧明遠微微點頭,為了盧家可以有一絲香火傳承,他不得不做出如此決定。


    念及此處,他心中也是十分懊悔,若不是為了給盧文維報仇,也不會暴露。


    著實沒有想到那名潛伏在南安王府中的暗子會將盧府推到萬劫不複之地。


    來到正廳門口,看著滿庭院火把照耀下的盧府親眷,盧明遠雙眸有些濕潤。


    「老爺」


    「爹,救救我...」


    「阿爺,我,我不想死!阿爺,求求您,救救我。」


    終於看到自家老爺,滿院眾人沒辦法再安靜下來,紛紛哭泣哀求,


    看著滿院的親族家眷,盧明遠整個人仿佛徹底失去了生機,雙腿顫巍巍的站在紅袍少監孫銘身後,開始念出了一連串名字。


    這些人都是盧府的修士,全部都是陰陽邪宗以引氣入體的方式進行了後天開辟氣旋竅穴。


    與盧府相隔數條正街,占地極大的府邸中,四下一片寂靜,偶爾有幾道黑影從遊廊、亭台之間穿過。


    這些人雙眸中露出精芒,似乎在黑夜中可以將庭院中的一切都可以看清。


    庭院深處,數名修士佇立在遊廊四周,時刻警惕注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精舍雅室內,一身錦衣華服南安王李牧之神色凝重的盯著麵前跪在地上的一名王府扈從,沉聲喝問道,「消息屬實?」


    那名跪在青石地板上的扈從,恭聲應道,「屬下句句屬實,有五名紅袍少監帶隊,釣魚台百餘名密探將盧府徹底圍住,裏麵時不時傳出一陣哭喊聲。」


    「由於府外有釣魚台的密探把守,我們的人也不敢靠的太近。」


    「可探聽清楚,其中緣由?」一旁斜靠在青銅獸角冰鑒旁的文弱書生開口問道。


    那名王府扈從挪動了一下膝蓋,朝著文士抱拳道,「回稟先生,聽聞是因為牽扯到了陰陽邪宗,具體真相,我們已經啟動了暗藏在釣魚台中的內線,相信消息很快就會傳出來。」


    李牧之神色如常,過了許久,才冷笑一聲,「堂堂金陵知府居然暗中和陰陽邪宗勾結,這群內侍也算是替本王做了一件好事。」


    「確實,既然金陵知府的位置空缺了。我們倒是可以好好謀劃一番。若是邵大監願意幫助王爺,他的心思,我們也是可以幫一幫。」


    「幫?如何幫?」青須道人呂浩承想起在封禁之地發生的事情就有些心有餘悸,那幾個老家夥在那裏大打出手,全然沒有顧忌,主要還是因為那裏天地元氣充沛,他們似乎不用擔心體內氣機的消耗。


    若是虛幻古井再次打開,江南道之外的勢力必然會傾巢而動,甚至還會有雲國、越國、楚國等其他國家的大


    修士,到時候江南道的局勢就會更加混亂。


    白麵書生簫運輕輕咳嗽一聲,蒼白的臉色愈發蒼白,幾乎已經看不到半點血氣,他看向呂浩承,嘴角擠出一個幾乎看不到淺笑,聲音嘶啞道。


    「亂,這不正是我們所願意看到的嗎?江南道隻要稍微有些波瀾,神京必然有人會提及王爺,屆時嶺南道的大軍就可以師出有名。」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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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就被困於金陵,若是無法擺脫眼前的困境,也隻能任由神京拿捏。既然內廷的邵大監有那心思,又把消息散播出去了,我們不妨再助他一把。」


    「這樣太過冒險,若是稍有把持不住,江南道就徹底亂了。那些大修士一旦來到金陵,必然會起紛爭。」呂浩承還打算繼續說下去,卻被李牧之抬手打斷。


    李牧之半張臉在室內的燭火下照耀下,顯得陰沉冷峻,室內的氣氛陡然變得十分壓抑,兩人一時間也放棄了彼此的爭執,抬頭看向梨花木長案前的李牧之,對於南安王身上散發出一股冷冽的氣息都覺得有些吃驚。


    兩人不知王爺的心緒為何忽然會有如此大的起伏波動。


    「將消息散播到其他各國。孤到想看看朝廷還打算壓製本王到何時!」


    ...簫運


    ...呂浩承


    兩人同時從南安王李牧之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忿,最終,他們也隻得起身告退,去安排。


    兩日後,許凡正躺在溪水畔的竹椅上,整個人沐浴在炙熱的陽光之下。


    看得一旁的涼亭中的紫兒有些擔憂,她雙手捏著剛從冰鑒上敷過的錦帕,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擦拭少爺額頭上那層薄薄的清汗。


    她心中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少爺今日為何會沐浴在這麽炙熱的陽光中,都不擔心嗮壞了身子?


    身後還跟著兩名貌美的少女,正是紅袍少監孫銘送給許凡的伺候丫鬟。


    兩人此時已經沒有前兩日的緊張,起初還擔心許凡會對她們兩個姐妹圖謀不軌。


    沒想到,許凡是真的將他們當做丫鬟。


    洗衣做飯、波濤庭庭院灑掃,甚至還要拾掇青石幽徑兩旁的雜草。


    兩人看向沐浴在炙熱陽光下的許凡,神色複雜,不知是該抱怨他不解風情,還是慶幸許凡是個正人君子。


    沒有以勢壓人,強奪她們身子。


    「你覺得他們能打開那處密地嗎?」溪水另一邊,一襲白裳長裙的白洛荷黛眉微微蹙起,眉宇間多了一抹凝重。


    自從赴百花宴回來以後,她就得知紅袍少監將廣陵府密地之事散播出去了,是想借助外力試圖再次打開虛幻古井。


    許凡沒有說話,始終舒適的感受著陽光的洗禮,微微搖頭,他已經察覺到金陵城中來了很多陌生的氣息,還有好幾縷氣息甚至出現在許府外。


    白洛荷盯著許凡,想從他臉上看出些許神色波動,但還是一無所獲,隻能繼續追問道。「若是別國的大修士來此,豈不是會引起江南道大亂?」


    許凡雙眸微微眯著,一臉享受,對於白洛荷的問話還是沒有回答。


    實在是氣不過,白洛荷纖細白皙的玉指在河水上輕輕一劃,一道水濺朝著許凡潑灑而去。


    水濺在兩人之間的溪麵上形成一道晶瑩透亮的弧線,朝著許凡的臉上急速飛掠過去。


    麵對飛濺過來的溪水,許凡依舊沒有動,隻是晃動了一下身軀,又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趟在竹椅上。


    「嘶嘶嘶~嘶嘶嘶~」


    水濺在飛離許凡隻有半指的距離時竟然化作一縷縷霧氣,消失在天地間。


    這一舉動不僅將紫兒和她身後的兩名花魁侍女看得怔怔出神,就連溪水對麵


    的白洛荷也是微微愣神。


    這到底是什麽驚奇的功法!


    白洛荷美眸微微睜大,眸中盡是好奇之色,冰冷的麵容上也掛上了一抹饒有興致的淺笑。


    許凡伸開雙臂活動了一下筋骨,朝著溪水對岸望去。


    「怎麽?你想學?」


    白洛荷先是一愣,旋即臉色一板,「你這是想勾起我的好奇心,然後又打算讓我做什麽?」


    「說吧,到底是什麽條件。」


    若是以前,白洛荷也是可以將一條水濺震散,但卻無法坐到讓水濺憑空消失。


    既然已經散去了全身的氣旋竅穴,若是想要重新開辟,還是離不開麵前的少年,她也隻能委曲求全。


    「本來是計劃前往雲國,徹底消滅陰陽邪宗。不過金陵城如今來了不少陌生,其中說不定還隱藏了一些陰陽邪宗的修士,暫且也隻能暫緩。」


    「還有,也就是答應了邵天使,還得去一趟廣陵府。就算不出力,也是需要對那些漠視人命的修士一點教訓。」


    沉吟片刻,白洛荷輕啟朱唇,「沒有想到許府如此危局下,你居然還要外出。就不擔心陰陽邪宗的大批修士傾巢而出。」


    許凡坐起身,端正身姿,伸手一攝,涼亭中冰鑒上的真解葫蘆一個晃動,下一刻就出現在他手中。


    十餘丈的距離,隻在陽光下留下真解葫蘆一道殘影。


    這一幕又讓兩名花魁侍女雙眸瞪圓,雙手捂住檀口,一臉震驚之色。兩人這算是見識到了大修士的能力,沒有想到居然可以做到隔空馭物。


    平日一些修士其實也可以做到隔空馭物,不過凡俗世界沒有天地元氣,所以就沒有願意浪費自己體內的氣機。


    一些世家大族和隱世宗門有一些底蘊,可以通過蘊藏天地靈蘊的寶物恢複修士體內氣機的消耗。


    不過,他們在消耗體內氣機也是要慎之又慎,平常一些小事情上不會如同許凡這般浪費體內氣機。


    兩名花魁侍女麵前的紫兒就鎮定的多了,雖然也是一臉驚奇,但對自家少爺的手段,她已經見識過好幾次。


    不過,每一次都覺得自家少爺好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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