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提·斯圖,一個十六歲的農民之子,在半年前還是在鍾表店裏當著學徒,因為國家征兵而入伍,在經過三個月的簡單訓練之後,就被派上了戰場,那是布極行省和凱南國(在如今的南部行省,凱南山脈地區)交戰的地方。布提在短短的三個月中見過了以前不敢想象的美好,也麵對以前不敢想象的慘烈。


    灰白的烏雲將天空遮著嚴嚴實實,寒冽的風在布提耳邊呼嘯而過,爬在戰壕裏麵的他悄悄探出了頭,看著戰壕前麵正在叫陣的兩位職業者。


    自家出陣的是來自曆法的老鄉女武士唐娜·唐克,比布提大兩歲的她,已是一名連長。


    唐娜的實力很強,布提見過她一個人能夠單挑過五六個成年男性,以至於每次叫陣營長都是派唐娜應戰。


    唐娜今天還是穿著那一身暗紅色的輕甲,手裏拿著據她說是家中祖傳的長戟,對麵叫陣的是一個留著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武器是一把長刀。


    “布提小子,你說那小女娃子這次能贏嗎?”


    一個猥瑣地聲音從布提的身邊響起。這個說話的叫做傑瑞,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兵油子,聽說他是家裏的長子,小時候家裏沒錢,就送他去了餐廳當了一個服務員,一幹就是十幾年,後來年紀大了一些又因為要養弟弟妹妹沒有結婚。


    因為上一次征兵他們那邊每家每戶都得出一個男丁,所以為了弟弟們又參了軍,如今也是當了幾年的兵,活下來混了一個小隊長。


    “傑瑞隊長,您不是去參加戰前動員了嗎?再說了,那是我們連長,得叫那什麽,對,女士。”


    布提的文化水平其實不是很高,他識點字還是因為家中要把他送到鍾表店當學徒,才逼著他去學堂上了幾天課的結果。


    “嘿,你又啥時候又學了一個新詞?”


    傑瑞一邊將武器分發給趴在戰壕裏的小隊隊員,一邊向著布提發問。


    “上次書記員來的時候,不是上課說過嗎?”一個瘦小的黑發男孩打趣地說道,“隊長,你是不是又偷偷逃掉去抽大煙了!”


    說話的叫維塔,不知道姓什麽,是個孤兒,聽說他跑了幾十裏地趕著部隊即將開拔之前跑到入伍登記處報的名,用著養父報仇的名義打動了負責審核的書記員。


    “維塔你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傑瑞先是笑著打了一下穿戴好了布頭罩的維塔,然後表情嚴肅地看著身邊的幾個人,“聽說這次對麵進攻帶了二十多個職業者,一千多個的職業軍人,是下了血本的。”


    “傑瑞隊長,連長打完了,估計要開打了。”


    一直在關注著戰況的布提看到唐娜將對麵叫陣的職業者擊退之後,連忙通知著傑瑞。


    “知道了,做好準備,上頭給我們小隊長的命令是將鬆樹鎮東區這一塊地方守住,支援會在傍晚的時候趕到。”


    傑瑞將頭上的鋼盔帽扶了扶。


    布提他們堅守的這個鬆樹鎮是位於布極行省的南部與凱南國邊境接壤,是戰鬥的最前線,現在已經打了將近有四個月了,仍然是處於焦灼的狀態。


    林多布提派一批人來守,凱南國就一批人來打,就這麽無限反複,硬生生地在這個地方磨掉了將近上萬人的生命。


    大約是凱南國已經接受不了這樣的人員消耗了,打算派出精銳用閃擊戰的方式將鬆樹鎮拿下。


    很可惜的是凱南國的這一次突襲沒有成功,駐守鬆樹鎮的東部第五軍在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之後,將凱南國的精銳全部留了下來,隻有幾個士兵逃跑了。


    隻是代價也不輕鬆,駐守在鬆樹鎮東區的五連(唐娜領導的連隊)從一百來號人變得隻剩下了八個,布提就是其中一個幸運兒,在隊長傑瑞,隊友維塔的掩護下,他成功地刺殺了一名低階職業者。


    用生命換走了生命,傑瑞維塔二人皆因為職業者的垂死掙紮而不治身亡。


    失去隊長的布提因為刺殺職業者的功績被連長唐娜提拔成了親衛兵,負責處理連長唐娜的瑣事。


    布提後麵才知道,除去他消滅職業者的功績以外,更多的原因其實是他曆法行省的背景。


    雖然當時征兵有很多人,但是能夠通過訓練分配到戰爭前線的曆法人其實很少,而與唐娜年紀相仿的就更加稀少了。


    又過了幾年的時間,因為布提經常跟在唐娜身邊,遇到危險的次數倒是少了許多,在連長唐娜的教導下,他也成為了一名低階武士(學徒級)。


    在一九七五年三月三日,林多布提國正式宣布改名為林多布提共和國,同年法布提大陸亂戰結束,布提選擇退伍成為了一名冒險家。


    布提在此之後也不再和老首長唐娜有過聯係了,一個人在外漂泊遊曆,並入了行者教派。


    日子就這麽不痛不癢的繼續著,可在兩千零一年的時候發生了變化,不知道唐娜通過什麽關係找到了布提的通訊方式。


    二者通過信件倒也是重建了聯絡,成為了不想見的筆友。


    兩年多前,布提收到唐娜寫的元素信函,在信函中唐娜向布提請求到,希望他能夠幫自己去尋找到離家出走的養子漢克。


    是她在退伍回到家鄉,在執法局的一次行動中搗毀的一個人販子窩點中解救出來的一個男孩,因找不到父母就隻好放到身邊撫養長大。


    布提在接到了信,想都沒想就行動了起來。


    很快,在唐娜提供的線索下,布提隻花了一個多月就在離線索不遠的一個城市裏見到了唐娜養子漢克,而漢克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同時也找到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伴侶,在城裏找了一個活計,生活過的還算不錯。


    一開始漢克很開心的接待了這位來訪的客人,當時布提是以一位牧師的身份前往的,可漢克一聽到布提說他是接受了唐娜的委托前來尋找他,立馬就不開心了,還好漢克在妻子瑪布的勸說下才將布提留下讓他吃了一頓便飯,讓布提不至於剛進漢克家沒多久就被趕出去的尷尬情況。


    唐娜常年在軍隊中工作,退伍之後也是在家鄉的執法局任職,一輩子沒有結婚,就養了漢克這一個孩子。


    說話直爽,眼裏容不得沙子,這是唐娜的優點,但也是她的缺點。


    漢克小時候隻要一犯錯誤就會受到唐娜的批評甚至於懲罰,再長大一些了,唐娜的教育就更加嚴苛了,不能抽煙,不能喝酒,早睡早起,零零散散一大堆規定。


    熟悉的人知道這是漢克是在遵守母親唐娜的要求,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漢克被關進了少年管教所。


    而漢克知道自己是唐娜領養的孩子,所以自小就有了尋找找親生父母的想法,當他有一定獨立的條件之後,就拜托唐娜的同事查看了當年的檔案,在發現了人販子的口供中提到的地點之後。


    留了一封信後便乘卡裏城坐動力列車到了那裏,很幸運的是漢克的親生父母一直都沒有放棄對於他的尋找,他的父親常年在全國各地尋找,母親在家中看著小女兒。


    在漢克拒絕回去之後,布提就住在了漢克居住的城市裏麵,在布提長時間的勸說之下,漢克才鬆了口,他不是不願意回去,隻是不願意,也不敢回去。


    主要是有兩個顧慮,一個是他親生母親因為長時間的操勞而身體虛弱不知道能夠活多久了,他得留下來看著她,怕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麵。


    另外一個是他當年不告而辭,不知道回去怎麽麵對養母唐娜,畢竟哪怕漢克離開家有將近十年的時間了,他仍能夠在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嚴厲的臉龐。


    布提和漢克商量之後決定,讓布提帶著唐娜送給漢克的成人禮由唐娜親手雕刻而成的狼牙吊墜,估摸著她一看到應該就會認得出來。


    正好與此同時,布提的好友多卡·安也向布提發出了邀請,讓他前往卡裏城,布提當時思考了一下就決定先去卡裏城帶上多卡的養子萊克之後順路再去香河鎮完成這個委托,順便去見一見許久不見的老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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