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之後,西風和往常一樣,將自己那本記滿了選手資料的筆記本夾在胳膊下麵,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拿著他吃好的木餐盤走出了隻屬於他的小休息室。


    剛走出休息室的時候他的雙眼是緊閉著,這也算是他休息室的一個特色儀式了。


    房間裏麵既沒有窗戶也沒有充能燈,光線昏暗,但是通往場館的走廊卻是格外明亮。


    所以西風在出門的時候需要先閉上眼睛,用眼皮來遮擋一下明亮的環境,等眼睛能夠逐漸適應之後他才會睜開眼睛。


    “我早就和你說過,你應該換一個休息室,你手下的柳沙現在可是很火熱,拳場裏有不少經理都想要從你手中挖走她,甚至有些外麵的都開始把手伸進來了。”


    一個滿頭花白的邋遢男子將手搭在西風的肩膀上麵,很是憂慮地說道。


    “不過都被你父親給攔住了,但是拳場內部的,你隻能自己看著辦。”


    “昆卡大叔,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不過,如果柳沙說是要走,我會選擇尊重她的選擇。”


    西風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了,但是說到關於柳沙的問題,他沉默了,還是選擇聽從柳沙她自己,畢竟自家拳館給柳沙開出來的薪資並不算是多麽豐厚。


    就算柳沙第一次參賽就闖進了正式賽,可自家拳場也沒有給柳沙多少的鼓勵金,就隻是多給她發了幾斤肉和一些營養品。


    自己也有想去為柳沙多爭取一些獎勵,但是在糾結之後還是選擇了退縮。


    “你小子要自信一點,柳沙丫頭可是我拉著給你的,我老早之前就看出了她的潛力,隻是那群家夥不相信,活生生地把一個好苗子浪費了一年多。”


    昆卡絮絮叨叨地拉住西風說個沒完。


    “昆卡!快點過來給搭把手,醫務室又要開張了。”


    一個帶著眼鏡的短發男子行色匆忙地路過昆卡身邊,看著他還在和西風勾肩搭背聊天的,生氣地低吼著。


    “知道了,別叫了,我馬上就去。”


    昆卡先是衝著那道即將消失在走廊盡頭的白大褂應答了一聲,然後才又回頭和西風繼續說道。


    “你看醫師的工作就是這麽反複無常,什麽時候都有可能幹活。”


    “那我就先走了,昆卡大叔你也快點去吧,等急了他又要埋怨你了。”


    西風看昆卡這個架勢就知道自己是和他聊不下去了,擺著手轉身就要走。


    “行,你好好想我的話,自信一點,抓緊她別放手,柳沙是個好女孩!”


    昆卡爽朗地笑著,一語雙關。


    在力量拳場,西風和柳沙這一對猛女和弱男的組合一直都是拳場茶餘飯後交談的話資。


    他們都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但並不妨礙編排出來的故事。


    雖然有西風父親圖巴有明令禁止過不能夠在拳場裏麵討論他的兒子,但是對於這群除了格鬥就是喝酒的家夥來說,不能在拳場聊那麽就在酒吧酒館裏麵聊。


    結果就是很多都認為柳沙和西風有一腿,不然為什麽那麽多人開出了比在西風手下要豪華許多的價碼,柳沙也不願意離開,哪怕同樣還是在力量拳館掛靠,隻是換了一個經理也是如此。


    作為西風和柳沙共同的好友,昆卡自然是清楚這兩個年輕人之間的情愫,他也是年輕過的人,自然知道在年輕人之間那最美好,最純粹的感情是多麽的璀璨耀眼,所以他也是拳場裏麵堅定的“保風黨”。


    他經常借著自己拳場醫師的身份去威脅那些腦袋裏麵沒有多少東西的家夥,不要亂說話,不然到時候自己手一抖指不定就治好了什麽不該治療的地方。


    在雙重的威脅之下,西風和柳沙之間的關係才沒有那麽多的人繼續討論下去了,也同樣如此,柳沙在西風和昆卡的保護下沒有聽到過任何一個有關於她和西風的流言蜚語。


    “柳沙,你怎麽又將給你補充營養的肉排給留了下來。”


    西風剛一走到鬥士的訓練室,他就發現坐在角落的柳沙,她那高大強壯的身軀正在蠕動著應該是在做什麽,待他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就看到柳沙小心翼翼地將午餐中的肉排包裹在油紙葉中,笨拙地用手係著草繩,想要將其捆綁起來。


    “他,一個人在家,成天就是喝酒,又不會去做飯,我得帶點吃的回去。”


    柳沙看著西風又開始了生氣,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神,唯唯諾諾地說道。


    “你不是每天晚上回去的時候都有給他準備過第二天的早午飯嗎?”


    柳沙說的“他”就是柳沙的父親米柳京,自甘墮落後,他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隻會喝酒和賭博的敗類。


    好在他還是守住了最後的底線,沒錢就不賭,隻是從女兒辛辛苦苦賺來的工資那拿錢去買酒喝。


    無論是什麽酒,隻要能夠讓他喝醉,失去意識就好。


    “他一直喝酒,對身體不是很好,我……想給他補一補。”


    其實西風也有想要幫助米柳京從這渾渾噩噩之中擺脫出來,可連他父親圖巴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他又如何做得到?結果自然是無疾而終。


    在此之後,西風就經常借著柳沙經理的身份,要求柳沙盡量不要再給米柳京賭博買酒的錢,可柳沙始終狠不下心來,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在父親那頹廢無神的眼神之中敗退。


    “吃些肉排算什麽補身體,你還不如自己吃呢。”


    西風的語氣很溫和,而且他和柳沙說話總是帶著一絲的輕柔和不自覺的疼愛,西風自己都沒有發現,柳沙也沒有注意到。


    “這,這個……”


    柳沙有些不敢說出真相,她害怕西風在知道自己說出的話之後又要批評自己,她眼前的這個男孩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一直都很高,即使他瘦弱到自己隻需要認真地打出一拳,就可以輕鬆地將其擊倒在地無法動彈。


    “你不會是把我特意幫你從昆卡大叔那邊要到的營養劑給倒進去了吧?”


    西風很快就想到了柳沙以前做過的事情,也是同樣的場景,那個時候他剛和柳沙磨合好,還算是助理的他,在當時的經理手下打雜,為柳沙做著一些輔助工作,就看到她將經理為她申請下來的營養劑倒在飯菜裏麵然後打包帶回家中。


    當時他還認為柳沙是一位多麽孝順的女孩,和她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可等到他與柳沙相處久了才知道,這不過是個不知道拒絕的,可憐的女孩子,那所謂的孝順,也不過是恐懼,恐懼在失去最後一位親人之後的孤獨和無助。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在內心深處開始了轉變,他想要幫助他,鼓起自己的勇氣去幫助她,這麽好的一位女孩不應當就這樣下去。


    她需要有人能夠拯救她,或是西風,或是昆卡,亦或是她自己。


    “嗯。”


    柳沙發出了細若蚊聲的話語,如果不是現在恰好場地裏麵沒有訓練的人比較安靜,不然西風還真不一定能夠聽到柳沙發出的聲音。


    “柳沙!”


    西風閉上眼睛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憤怒,要好好與柳沙說話,這一切和她並沒有任何關係。


    “西風,我.....錯了。”


    柳沙那強壯的身軀在她那退卻的神情中竟然顯得有些渺小,她又開始了道歉。


    和格鬥場上的那個柳沙不同,這才是柳沙日常生活中的樣子。


    “你又有什麽錯?不要道歉,你沒有錯。”


    能夠和萊克成為朋友的,多少是和萊克有些相似的,西風也是個外柔內剛的人,他聲音柔和但是語氣卻一點都不柔和,很堅定地說著。


    “是我錯了,我不該……我和你約定過的。”


    柳沙將手中包好的油紙葉放到身邊的座位上,雙手放在大腿上,不知所措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哎,算了,你帶回去吧,我還有另外一瓶營養劑,這原本是打算等會下午待你中途休息的時候交予你的。”


    西風看著眼前的女孩那般柔弱的樣子,不由得心一軟,這個外表強壯的女孩又何時真正的為自己考慮過,自從母親去世,她被送到道場之後,她就不是為了自己而活。


    柳沙看著西風手上那瓶泛著褐色光澤的透明瓶子沉默了,這種營養劑雖然對於拳場不算什麽昂貴的物品,隻要從醫師那邊申報一下就能夠拿到,但是這也是建立在有顯著成績的情況下,像她這種隻是進了一個正式賽的新人是沒有資格領用三瓶營養劑的。


    是的,在柳沙將營養劑倒進肉排之前,她就已經從拳場那邊領到了屬於自己的獎勵營養劑,倒進肉排的那枚營養劑算是西風利用自己和昆卡的關係良好從他手上換取過來的。


    而西風手上那第三枚營養劑,柳沙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搞來的,但是她知道,想要從拳場搞到特有的營養劑必須通過拳場主圖克,也就是西風父親的幫助,才能夠從庫房中拿取到配置好的營養劑原液,不然配置出來的藥劑就隻是普通的體力恢複劑。


    西風和他父親的關係不好,是整個拳場都知道的事情,雖說不至於到那種父子反目的關係,但是他們一天到晚說不上一句話倒是真的。


    不僅如此,西風和他母親,也就是拳場的財務總管關係也不是很好,他自從三年前從學校畢業之後就一直住在作為市政廳書記員的舅舅蘭提家中。


    柳沙不知道西風是在付出了什麽代價之後,才能夠為了自己從他父親手中獲得一瓶營養劑。


    “我,不能要。”


    柳沙用力地搖擺著頭顱,很用力地拒絕了西風的饋贈。


    “你拿著,這個,是我好……拿給你的。”


    西風原本想要說自己是花了多大力氣才從那個絲毫不關心自己的父親手中獲得藥劑的,但是他剛一說出來就意識到,如果說出了這些,柳沙不僅不會同意,反而會更加愧疚,那不就適得其反了嗎?


    “我真的不能要。”


    柳沙看著西風已經將手伸到自己麵前,即將觸碰到自己手背的時候,如同接觸到元素火焰一般,快速地抽出放在大腿上的手,讓西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又將藥劑往上抬了一些,移動到柳沙高舉的手掌邊。


    “你……”


    西風在將藥劑塞到柳沙手中的時候一不小心觸碰到了柳沙的那一片起伏不算劇烈的丘陵之上,在短短地一瞬間,西風整張臉就從充滿生氣的白暫一下紅透了,血液一下就充盈起來,紅彤彤地臉頰上仿佛輕輕一戳就能夠流出血水一樣。


    在感覺到胸部的異樣感覺之後,原本不想要藥劑的柳沙下意識地抓緊了營養劑,小臉通紅,不過因為她的膚色算是小麥色倒是不像西風那般明顯,不過還是能夠看的出來她臉紅了。


    他們靠的不算遠,彼此都能夠看到彼此的肌膚,以及充盈著鮮血的紅潤臉頰,自然知道對方含羞了,但是都沒有說出來。


    隻是在沉默中對視著,直到訓練場陸續有休息好的鬥士跟隨著自己的經理回來之後,他們兩個才裝作是沒事人的樣子,並排坐在一起,假裝是在討論著大後天即將開始的五百進一百二十八的比賽。


    “後天我們去郊遊吧,就在曆法城郊,靠近蘭帕多森林的地方,我知道那邊有個廢棄的伐木人小屋,可以讓你去放鬆一下,為比賽做準備。”


    西風沒有看柳沙,隻是看著場地中央正在對練的一對雙胞胎鬥士。


    “算了吧,我還要給父親做飯。”


    柳沙沒有同意,她還是很擔心自己的父親因為沒有自己的照顧而出什麽意外,畢竟她就隻有他了。


    “他是一個成年人,又不是個小孩,你沒有必要看管的那麽詳細。”


    西風還是想要勸說柳沙和他一起去,這個可是他研究了好久的,他做了很多功課,知道那邊有著一位強大的德魯伊,擅長利用自然中的草藥調料人體而不是利用各式藥劑,他希望能夠在柳沙比賽之前為她好好的調理一番,他就連請那位德魯伊出手的代價都準備好了。


    “可…….”


    柳沙還是在猶豫。


    “就這樣了,你如果不去,我就帶著戒指去你家找你!”


    西風一咬牙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在曆法行省有這麽一個說法,當一個男生帶著一枚戒指前往心愛的女生家中去,那麽就代表著他想要與其訂婚。


    “我,你,@#!%¥”


    柳沙被西風這套突然襲擊打蒙了,腦袋嗡嗡作響,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身子有些搖晃,她想要站起身來看看西風,可是她卻站不起來,身子軟軟的,失去了力氣。


    “你!到底,去不去!”


    西風一字一句地念著,仿佛說出這些話語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這也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在柳沙麵前說這番直白的話,他們雙方都有給過彼此暗示,可如此赤裸的話語還是第一次,況且還是作為一直的被動的西風說出來的。


    “我去。”


    柳沙快速且羞澀地回答了西風的問題。


    “真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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