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等到男子將注意力從自己受傷的眼睛上轉移到女人身上的時候,女人快要接近門口,距離大門也隻有一步之遙,象征自由的月光即將灑落在她的身上。


    “你要給我死!”


    男子將壞死的眼球直接從右眼之中扯出丟棄在地上,隻使用仍然還完好的左眼盯住已經將手握住門關的女人。


    “嘿,傻子,你知道蜘蛛會織網不?屋外全是我的網,你如果不怕死的話就跟上來吧。”


    女人推開門,看到了屋外泛著月光的湖麵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可不願意再繼續和這個傻大個玩下去了。


    說完就從門口消失了,逃出屋外,沿著一道特定的路線向著樹林之中快步奔去。


    男子的表情一下就沉了下去,等到他反應過來走出木屋的時候,屋前的草地完全看不到有人活動過的跡象,就仿佛他剛才在和一個幻象作戰一樣,可是他正在緩慢再生的右眼和左手卻在向他闡述著他之前經曆的並不是虛假的。


    “隻要你付錢,我就可以幫你把她帶回來。比她要守信用的很。”


    一個低沉磁性的女聲從男子的頭頂傳來。


    “你的契約是和主祭大人的,並非與我。”


    男子抬頭看了一眼突然出現在屋前灌木叢的女人,她穿了一身暗紅色的獸皮緊身衣,將對異性的魅惑發揮到極致。


    如果他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且現在也沒有被傷痛所束縛,那麽他一定就會傾倒在她的皮衣之下。


    “你反正都是他的左膀右臂,是誰,又有什麽區別呢?”


    女人同樣魅惑的身姿搖晃著,緩步走向男子。


    “止步!”


    就算是個已經放棄作為人的異化者,男子也是會感受到疲倦的,現在就是如此。


    如果這個該死的女人不是主祭的合作對象,那麽他第一時間就要將這個可惡的女人劈成兩半,讓她知道在自己氣頭上招惹自己的代價,但是隻可惜,這一切無法實現,隻能夠在他的腦海之中出現一下。


    “價格可以商量,半塊標重多爾金也是可以的。”


    女人看著已經變化為畸形鳥類的男子熱情的招呼道。


    “嘎,嘎!”


    飛在半空中的怪異鳥類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消失在林間,他還要去尋找那隻傷到自己的小蜘蛛,將其撕碎。


    “嗬,這叫聲可真夠難聽的。”


    女人聽到這刺耳的叫聲之後不由得皺眉抱怨道。


    “嘶,嘶。不二峰子,情況如何?”


    不知道從女人身上那個地方先是傳出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然後才慢慢變得清晰,是有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女人很熟悉,他就是自己的合作對象,說是能夠給自己一大筆金錢的家夥。


    “不是很好,至少你的小老鼠現在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把你的小客人放走了。”


    不二峰子從胸前的溝壑之中掏出了一枚閃閃發光的耳墜,將其掛在耳垂之上如實地向主祭匯報著目前的情況。


    “離開多久了?”


    主祭沒有管自己那個手下的事情,他隻要知道萊克的下落。


    “唔,從各種方麵推算的話,他們至少現在已經到曆法城,如果再快一些的話,他們估計就要到家吧?”


    不二峰子用手指輕點著下巴,思索了一番作出了她的推斷。


    “那就算了,回來吧。你去中介處找幾個靠譜的,我需要一些材料。”


    在耳墜另外一邊的主祭同樣是思考一番,做出了放棄此次行動的指示。


    “那你的小老鼠呢,主祭先生?”


    不二峰子將夏娜精心布置的元素陷阱隨意踢開,輕鬆愉快地問道。


    “不用管它,就這樣。”


    主祭對於自己手下的情況倒是回答的十分果斷,想都不想地說出了關於他的處理方法。


    “行吧,反正你是付錢的那個人。”


    不二峰子聳下肩膀,無所謂地說道。


    天色已深,月在黑夜之中格外顯眼,在沒有了雲的遮掩,它的全部光輝都能夠均勻地分攤在這人間,將這曆法城照著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現在是晚上的九點多鍾,很多剛剛從工廠下班的工人紛紛拿著家中的木盒走出家門,前往附近的市集購買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而布提一行人在經過了驚心動魄的午間冒險之後,終於是乘坐著遠行者號回到了曆法城中。


    “真的不用我送你們到家?”


    布提看著站在駕駛室下方的西風和柳沙再次詢問道。


    “真的不用了,剩下的路讓我們自己走吧。”


    西風身上的傷被布提用車上留存的傷藥救治了一下,但是並沒有那麽快痊愈,他仍然就隻能伏在柳沙身上,讓柳沙將他背回位於解酒街的舅舅家。


    “那你記得到時候要抹藥膏,一天兩次,可以用毛巾擦拭傷口,但是最好不要洗澡。”


    布提在得到了西風堅定的回答之後也不再去勉強了,隻是最後在分別之前再次叮囑西風的用藥指南。


    在今天的事件裏麵,不止是柳沙會有後悔自責的感覺,其實作為這次郊遊之中年紀最長見識最多的人,布提的內心同樣也是對於今天的情況作出了懊悔。


    其實他有很多次都察覺到了異樣,可是他總是不當回事情,隻想著再看看,也許就是他的錯覺,可真到了那個時候,出了問題了,他才開始意識到那些種種的蛛絲馬跡。


    “好了,老爹,我們走吧,我看著他們就煩!”


    萊克在回到曆法的時候,是與柳沙和西風都處在後車廂之中的,所以他差不多就是看兩人秀了一路的恩愛。


    很能夠理解西風和柳沙在突破了那一層隔膜之後的興奮與激動,但是這對於他來說,隻覺得自己是那個多餘的存在,格外的尷尬。


    “嗬,你這是嫉妒,看不得人家好。”


    布提輕聲嘲笑著身旁別扭的萊克。


    “哪有!”


    萊克哪怕是真有意見,也是不可能在人家這對新晉情侶麵前表露出來的,再說了他隻是有些看膩了,自然是反駁了布提的打趣。


    “那我們就走了,再見!”


    布提不再去理睬坐在身邊的萊克,在對西風和柳沙說完告別之後就發動著遠行者號駛向了教會區,時間不早了,他們明天還有著一係列的計劃呢。


    “再見,老爹。”


    西風的話音還沒有結束,他就看到布提已經迫不及待地將遠行者號發動了,就隻能望著它的背影說完最後一個詞。


    “那我們也走吧,西風。”


    柳沙顛了一下身後的西風,調整著他在自己背後的位置,讓她能夠更加舒服地背著他。


    西風在感受到自己的屁股在短暫的顛簸之後再次落到那雙充滿力量的手掌之上,不由得感到了一絲害羞,還好現在是在無人的街道之中,要是有人看到這個他還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他可是一直都在否認自己和柳沙之間的關係的。


    “你把我送到解酒街就好了,接下來我自己走回去吧。”


    西風想了想,即使他與柳沙已經挑明了關係,也不代表著他能夠接受自己在別人麵前,尤其是在他舅舅麵前,他倒不是怕舅舅去向父母告狀,隻是擔心舅舅知道後說漏嘴,讓他不敢再出現在父母麵前。


    “你是認真的嗎?”


    柳沙原本走的好好的,結果一聽到西風這般說法,就停了還有些歡喜的腳步,從她的視角來看,西風這番話語的意思就很讓她傷心,不是明明都已經互相認可互相傾訴了嗎?可為什麽他還是要說出這種話?


    “哎呀,沒事的,我還是可以自己一個人走的。”


    西風以為柳沙是在擔心自己無法獨自回到家中,就用手輕輕地拍打著柳沙的腰間,柔聲安慰著她。


    “你要一個人回去,是嗎?”


    柳沙抓重點的能力一向很強,這次也不例外,她就隻聽到了西風說的後半句話,他不願意將自己帶到他家人麵前,向他們正式地介紹著她,以他的女友的身份。


    “你放心好了,你不信把我放下來,我走給你看。”


    西風聽到柳沙這般怪異的語氣,以為是她在質疑自己,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連忙掙紮地想要從柳沙的背上下去,為她證明著自己其實也是能夠勉強走上幾步的。


    可是這在柳沙的耳中卻不是這個意思,在她聽來,這不過是西風的再一次逃避,寧願自己前行也不願意再接受自己的幫助,這讓從未有過情感經曆的柳沙變得有些惶恐起來。


    她開始害怕,害怕今天渡過的不過是一場夢境,是一場虛假的快樂。


    西風的回應不過是因為之前的氣氛到了,熱血上湧一時答應了自己,然後就後悔了,隻有自己一個人還在那邊傻乎乎的樂著。


    “柳沙,柳沙!”


    西風看著柳沙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動作有所反應,就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麵前,麵帶憂慮地打量著已經困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無法自拔的柳沙。


    “你是說真的嗎?”


    柳沙的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何方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深邃地質問西風。


    “什麽真的,柳沙?你可不要嚇唬我,你是不是因為那個什麽毒素傷了身體?”


    西風在聽到柳沙的疑惑之後,先是愣了一下,之後立馬反應過來,開始思考柳沙會出現這個狀況是不是因為之前在湖邊所受的傷害影響到了她的大腦。


    “你到現在都不願意將我帶到你家人麵前,這也是你說的愛我?!”


    看樣子在柳沙的腦海之中,西風已經說出了他的答案,讓柳沙變得有些憤怒,低吼出了這句話。


    “柳沙!柳沙!”


    西風這才聽明白,柳沙所說是什麽意思,曾經這般感受讓他倍受折磨,自然不願意讓她再經曆。


    經過西風有氣無力地搖晃之後,柳沙才終於從這夢魘一般的幻覺中清醒過來,一入眼簾的就是西風那焦急關切的眼神,很明顯。


    自己剛才那句話是說出來了,在西風麵前,柳沙瞬間驚慌失措起來,現在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他了。


    “我們走吧,我去帶你見他們,如果他們在家的話。”


    西風向柳沙做出了邀請,空懸的手掌等待著麵前的少女遞出屬於她的那隻。


    “啊。”


    柳沙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東西是否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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