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提講解完畢之後,他麵前沸騰的加熱鐵桶也結束了工作,用偶爾從桶底上浮到麵上的氣泡和再次出現在萊克麵前的霧氣昭示著,水開了。


    “正好,實驗對象也出現了。”


    布提將坐在屁股之下的椅子向前挪移了一些,使其抵達了一個能夠讓他觸摸到鐵桶的範圍之內。


    萊克瞧著布提老爹這幅興奮的樣子,有些無奈地眨巴著眼睛,這讓他不由得產生了懷疑,這究竟是他即將用來擦洗身子的洗澡水還是老爹用來教授自己知識的道具?


    答案自然是:皆也。


    “如何將一桶滾燙的熱水快速降溫下來,是吧?”


    布提將萊克遇到的問題重複了一遍之後,默不作聲地盯著萊克看。接下來的實驗內容也如同他的眼神一般,全部地交付給了萊克。


    “嗯,是的。所以?老爹你這個意思不會是打算讓我來進行操作吧?”


    萊克用著誇張的語氣,坐在那不算濃鬱的水霧之後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為什麽不可以呢?我不是都將原理與你講過一遍了嗎?而且你不是自己都弄明白了嗎?”


    布提驚奇地說道,仿佛萊克說出了什麽令他感到震驚的話語,違背了他所知曉的事實。


    “我是說過,可是,我也沒有做過啊,不得讓擁有豐富經驗的老爹你來給我做一個演示吧,這樣我以後就會明白了,知道應該如何去做。”


    萊克主意打的很好,就好像他這麽冠冕堂皇地說完,老爹就架不住自己的稱讚,如他所想地去做示範了。


    隻可惜,布提仍舊是坐在那把可以伸縮高度的椅子上麵,麵帶笑容地注視著萊克,看得萊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見他有什麽行動,眼神之中充滿了慈愛之情?


    “你可別要拿著我對你的負責當成是一種把柄,誰都有第一次的嚐試以及無數次的失敗,不要把這個當作是借口,隻有接受了失敗之後,才能更好的銘記成功。”


    布提又開始了說教,萊克會有如此的想法,他覺得自己是要背負一定的責任的,並不是說萊克開始依賴自己對於他是一件壞事情,但是對萊克來說,這可不算是一件好事情,這會剝奪萊克的自主獨立性。


    “知道了。”


    萊克知道自己應該是無法再繼續磨蹭下去了,為了他的計劃,他得趕緊叫老爹去睡覺,而不是與他在這個地方糾結熱水應該如何快速降溫的問題。


    “開始你的表演。”


    布提搓著手等待著萊克的實際操作。


    萊克原本是打算坐在地上進行操作,可是當他抬起手之後就知道這個姿勢並不方便,相反還十分的麻煩,他得把手高舉到與自己腦袋差不多高的高度才能夠把手懸浮在鐵桶上麵,去接觸到散發溫度的水蒸氣。


    不得已,萊克就隻好用手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半蹲在鐵桶麵前,觀察著其中的水,在感受到麵前空氣中的濕熱感還有極度充盈的水元素氣息,他就知道可以開始了。


    作為一個還在尋找如何成為一位正式戲法師的學徒,萊克溝通元素還是需要一種類似尋找靈感的方式,在與周圍環境裏的元素相接觸、碰撞和摩擦之中掌控元素,將其作為自己精神力的一種延伸,這才從而使其能夠自由的使用元素。


    萊克一般都是直接通過特定的法術模型操縱元素,不過現在需要使用元素來進行一些非常規操作了,他就得按照標準的規範進行。


    現在處於萊克周圍的元素,以水元素最多,其餘的就是無處不在的風元素和少量的土元素,亦或者說是磁性元素還是什麽金屬元素,就在萊克胡思亂想的過程之中,體內的秩序之力開始慢慢地借助他逸散出去的精神力開始捆綁路過的元素。


    戲法師對於元素的態度一樣如此,他們口頭上說的都是“元素啊,我最好的夥伴!”什麽巴拉巴拉的話語,可實際上,他們的手段都是粗暴而又高效的行為,不過也沒有任何元素對這種手段做出任何抗議。


    要知道,有思維能力的基本上都死完了,再加上現如今鑄造元素之魂的元素界融入了人界之中,難有新的元素精靈出現了。


    很快,萊克就發現了那一大群水元素,當然也可能是不是他發現的,畢竟在精神力裏麵觀察到的一大片蔚藍就隻可能是鐵桶中的水了,不過,這也是自己第一次使用精神力去控製元素,並且沒有任何目的,所以這姑且就算是自己發現的吧?而不是在經過自己努力之後突然意識到剛才的努力不過是一個失誤要好上許多,萊克在心中如此安慰道。


    “你是睡著了嗎?萊克!”


    布提看著萊克半跪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動作,就以為萊克是因為今天忙碌了一天而扛不住了,就這樣陷入了沉睡。


    原本就是將注意力集中在腦海之中的萊克,在聽到了布提這不算小聲的話語,下意思地全身抖了起來,打了一個結實的冷戰,這還不是最慘的。


    原本都已經連接上了鐵桶之中的水元素集群,想要將其調動起來,可是在布提的驚嚇下功虧一簣,布提卻意識不到自己這個舉動對於萊克的影響是有多大。


    “哎呀,老爹!”


    萊克惱火地抬起頭叫著自己對於布提的昵稱,他對於布提這種在他好不容易將那些水元素通過精神力操控的方式調用起來的關鍵時刻打擾到他的行徑做出了強烈的譴責,以一種語氣助詞的方式表達。


    “怎麽了嗎?我說你,你還不高興了?”


    布提同樣是如此的心情,自己好心好意地去提醒萊克不要繼續走神了,結果他還不高興了,反過來嗆自己,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好心不過是白做了,做給空氣看說不定還不會如此的憋屈。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萊克在聽到布提的反問之後,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是將老爹的好意辜負了,雖然他也不知道老爹是以一種為他著想的態度,但是他剛才那句話確實是將他投入的狀態摧毀得幹幹淨淨,不過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他得趕在老爹徹底發火之前解釋清楚,不然很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


    “那你是個什麽意思?難不成我提醒你要用心還錯了?”


    布提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和萊克看起來差不多的身高此時在車廂頂部的充能燈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高大。


    “我其實剛才已經有了大成功,能夠連接上了水元素集群。”


    萊克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不假,竭盡全力地將他體內的秩序之力全部調轉了起來,回憶著剛接觸時的感覺,盡可能地重複操作,倒是讓他在壓力下快速地再次連接上了,為此他還高興地從鐵桶之中調集了一團拳頭大小的水球,在它不斷地晃動下成功地脫離了桶中。


    “你成功了?”


    布提對此不太相信,萊克隻是第一次就成功了?而且還能夠維持這麽久?


    從他瞧見水球出現到他開口說話這個時間至少是有個五六秒,可是萊克現在就像是毫無壓力一樣,將水球懸浮在離水麵十幾厘米的高度,並且沒有任何的水從水球之中滴落下去。


    “大概是吧?”


    萊克咬著牙全力支撐著水球不會掉落,他隻感覺自己的頭皮連帶著耳根都在發麻,一股灼燒感在他的頭顱裏麵不斷傳播著,有著不將他大腦燒幹淨不罷休的衝動,這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以前在老爸手下學習戲法的時候並沒有抵達過極限,又或者說萊克並不知道抵達極限是一種什麽樣子的感覺,以及越過極限之後的結果,並非如同體力鍛煉一樣,越過就會有成長,而是與之相反,不僅不是成長,而是一種損傷,難以修補的損傷。


    “放手!快放手,萊克!”


    布提已經相信萊克剛才的行為並非出於反感或者厭惡,而是真的對於自己的打擾感到了不滿。


    他焦急地將要將全神貫注投入操控水球的萊克打斷,可是他連著叫喊了幾聲都沒有作用。


    布提知道,萊克已經進入一種魔怔的狀態,需要外部的力量介入才能夠終止這種危險的進程。


    布提將手握成拳頭,用自己厚實的秩序之力包裹住了它,狠狠地砸入了那顆萊克控製中的水球,結果並不算好,萊克渾身如篩子一樣顫抖了個遍,但他仍舊緊盯著水球,如若無物的樣子,水球在接觸了布提秩序之力後也沒有出現什麽異樣還是如同剛才一樣,一滴水珠都沒有溢出。


    他的手握得更加緊了,比萊克微弱的秩序之力要強大上許多的力量從布提的拳頭之中加速逸散出來,快速地與萊克爭奪著這個顆小水球的控製權。


    “砰”的一聲,水球砸開,摔落進了鐵桶之中,滾燙的水珠濺得四處都是,包括萊克的臉上、衣服上。


    很明顯,萊克在這場交鋒之中失敗了,但是他在危險的邊緣成功停下來了,布提果斷的行為讓萊克避免成為一名大腦會時不時犯病的魔怔人。


    成功獲救的萊克先是猛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劇烈地喘息著,身上不知道是滲出的汗液還是剛才飛濺到身上的熱水將他的上衣全部打濕了。


    “實在不行就放手,這句話多卡不會沒有和你說過吧?”


    布提走到萊克身邊,一邊將秩序之力引導進萊克的身子裏一邊柔聲問詢著他。


    “有,隻是我剛才感覺,失控了,我無法控製,自己。”


    萊克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擦著他食指上的銅戒指,膽戰心驚地解釋著他剛才所麵對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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