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的能夠這樣的話,那我也就不必去害怕了。”


    萊克推開露的好意,知道比起他來說,他們這種需要在拍賣廳裏麵經常跨區域移動的人才是容易被注意到的,自己也僅比他們好上一些,但元素和秩序之力能夠帶給他的振幅依舊是可觀的。


    “那隨便你了,隻希望你在我們開始之前達成目的,不然就乖乖地執行這個已經修改過兩次的方案,好嗎?”


    露不像是態度強硬的瑪麗,非要一方妥協低頭才可以,她可以先選擇放棄,但如果對方的想法無法被完成,那對不起,這就證明了自己一方的觀點是具有可行性的,那就必須跟自己走。


    “嗯,可以。”


    沉默了幾個呼吸,萊克盯著露的雙眸看去,見其中不容辯駁的味道極濃,那他就明白了情況,這不是請求,是命令,或者說是陳述。


    “你加油,我去看一下那群不願意加入我們的家夥有沒有出現叛徒,容許他們活著本身就是寬限了,假若再背叛就真的是愚蠢了。”


    露轉身抱起兩箱葡萄酒,準備回到那片人頭攢動,危機四伏的宴會之中。


    “你也是。”


    壓力,無形的鎖鏈開始出現在他的脖頸處,那明明隻是死物的布料為何竟緩慢的收縮起來,如漏鬥鍾裏的沙礫,遲鈍而堅定。


    這由自我意識而創造出來的念頭帶給他急迫感,他才是應該做露現在工作的那個人,無論是對魔神氣息的敏感度,還是對元素道具的認知,都是比她更加合適的。


    “算了,不能再想了,得抓緊時間行動了。”


    最後一次搖晃腦袋,為自己鼓起勇氣後,萊克同樣是抱起一箱葡萄酒跟隨著露剛才所走過的道路向人群的邊緣走去。


    “要我說普裏可就是不行!萊法聯邦那麽大的市場都不敢去碰,怕什麽守在邊緣的矮人聯邦,那群腦子和頑石一樣固執的家夥隻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糊弄過去,非要用那種硬碰硬的方式來惹怒他們。”


    “胡扯,我們普裏可不敢,你們尤伊就敢去觸原初精靈的黴頭?還不是隻能在叢林的邊緣去偷一些混血精靈來賣,聽說今年血緣要的貨可沒有一個是你們家的。”


    硝煙味濃鬱的交鋒在一處圓桌上演,兩個頭戴半張麵具的男子對立而坐,各持一杯葡萄酒,死死摁在桌麵上不曾有移動,就看誰的氣勢先落入下風。


    “二位好,這是血緣今天額外贈與你們的血酒,希望能夠在這次交易會中收獲到心儀的商品。”


    萊克哈腰點頭,將剛剛搬運的那一箱酒放到負責服務此桌的奴隸腳下,好言好氣地向那兩個明顯還在氣頭上的人說道。


    “看不見本大爺在和人說話嗎?”


    猛烈地碰撞聲響起,是酒杯和大理石桌麵的交互,那個體型稍微寬闊一些的黃衣男子情緒聽起來不是很穩定,四處飛濺的褐紅色液體散發出令人陶醉的醇香。


    “嗬,說不過我就將怒氣發泄到連人都算不上的奴隸身上,看來你們尤伊的氣量就是這麽多了。”


    另外一個短頭發的男人抓住機會,繼續向黃衣男子發起攻擊,即使知道這番話語引來更加暴怒的反應也毫不在乎,他知道在血緣的交易會上,一切敵對的行為都是被禁止,包括損壞私有物品的行為同樣是。


    黃衣男子不能衝自己攻擊,也不能去攻擊那一臉蠢相的奴隸,隻能暗自生著悶氣,將自己嘲諷銘記耳中,接受自己的話術就是比過他的現實。


    “奶奶的,普裏可的狗東西,如果不是因為拍賣廳的桌子都坐得差不多了,我才不會和你坐在一起!光知道吠的玩意敢不敢和我到外麵比劃比劃?”


    越說越氣的黃衣男子忍不了了,他從桌上的木盒裏抽出一根雪茄,剪頭去尾,氣勢洶洶的吞吐起來,那大量出現的煙霧很快就將周圍一小片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讓還沒有聽到那二人其中任意一個說出的退去命令的萊克焦急萬分,想要離開卻又不敢離開。


    誰讓露和他講了這裏的規矩,聽到什麽就要做什麽,不能有多餘的想法,不然就會被那四個管理者注意到,從而增加暴露的風險。


    “去外麵浪費時間不如多品味一些美酒,真當所有人的腦子都和你似的?空有其表?”


    短發男子這下滿意了,他所在的組織常年被那尤伊壓製,十幾條線路中已有半數被奪走,要不是此處禁止發生戰鬥,那他們兩個早就打起來了。


    “它媽滴,你小子再在這裏陰陽怪氣,我寧願抱著被血緣趕出去的風險也要幹你一頓!”


    黃衣男子終究是忍不下去了,隻能用嘴巴輸出的東西哪有手頭上真刀實劍的要痛快直接,震怒的他從沙發上站起身,連帶著牽動了平置於桌麵的物品一塊。


    脆弱的酒杯劃出條筆直的線,清脆的破裂聲在這片無人敢大聲喧嘩的場地中格外明顯,這下周圍的人目光就不得不集中到這裏了。


    站在沙發邊上的那個奴隸被這番舉動嚇得有些發怵,生怕這二人最後將火氣發泄到自己身上就完蛋了,如果不是看到萊克沒有動彈,那他絕對是要遠離此處的。


    “真是粗魯野蠻,是哪家暴發戶的組織?”


    “血緣的交易會放進來的都是什麽臭魚爛蝦,連安靜都做不到嗎?”


    “真是恬噪。”


    雖說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自持身份不會作出那種鄉野村夫才會的立足圍觀,可架不住關注的人多,對視線極為敏銳的萊克已經感覺到他身上的那些灼熱,議論聲紛亂的在周圍響起,無一例外都是對那兩個人嘲諷。


    “你們兩個!真當我們血緣不存在嗎?”


    自然這種吵鬧吸引來負責此片區域的血緣成員,一個同樣穿著燕尾禮服但款式明顯更加高檔的幹部走了過來,身後帶著兩個全身罩在黑袍的被改造者。


    確定目標,四隻粗壯到不似人能夠擁有的手臂從黑袍之中冒出,不由分說,直接摁住了那兩個還在怒目相對的來賓。


    “將來賓控製起來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啊!你們血緣是不是也和普裏可一樣認為我們尤伊是小組織?我真的是**了,********。”


    或許那個短發的男子還能夠保持冷靜,不去反抗肩膀上逐漸加重的力道,不過那個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黃衣男子沒有如此,腦子裏麵隻記得不能動手,卻忘記了原因的他破口大罵,身上受到的疼痛越多,肆意的口吻越瘋癲。


    萊克發現周圍人的關注點基本上都集中在這兩個人身上了,就悄悄地朝沙發的邊上走了走。


    “尤伊,是嗎?還算是可以做主的級別,將他手腳打斷,然後舌頭割掉,扔出去。”


    那個血緣成員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隻是在聽到黃衣男子自報家門後,立刻判斷出他所隸屬的組織並非血緣最為看重的那幾個,隨即向跟在身後的兩個被改造者下達了命令。


    “啊!”


    那被指示過的雙臂開始用力,骨頭被折斷的冰涼感覺出現在了黃衣男子的大腦之中,他近乎混沌的思維才恢複過來,可為時已晚,還不待開口求饒,劇烈的疼痛就讓他差一點昏死過去,就如同孩童把玩的人偶一樣,已經失去上肢的他再次失去了下半肢。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擁有著完好軀幹的人被裝上了四條栩栩如生的假肢一樣可笑,被改造者把他舉起,以頭朝下的方式,口水和汗液似乎止不住一樣,瘋狂分泌,順著他的身體和嘴角下落,稀裏嘩啦的。


    哪怕是對血緣的殘暴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萊克還是被這種凶狠給嚇到了,雙手不安的搓動著,還好他的理智在保持著身體幅度不會出現過多的變化。


    黃衣男子痛苦地哀嚎著,血紅的泡沫不斷增生,使被改造者探入他嘴巴裏麵的手指一時摸不到舌頭,不由得讓他開始煩躁,這是幹部下達的指令,作為一個打手無法拒絕,但從未過進行如此細致操作的他不知所措,那條舌頭就如同滑溜的小蛇一樣,怎麽抓取都捏不住。


    “扯掉舌頭這種事情都辦不好嗎!”


    原本在看到黃衣男子這副慘劇的時候還覺得是足以體現他們血緣不容挑釁的威嚴,可自己的手下卡住了,就像是街邊那做著蹩腳雜耍的小醜發現工具失效一樣,笨拙的擺弄著。


    倘若是別的時候還好說,隻是現在,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在其他來賓的眼中看著,一旦處理的不夠果斷狠辣,那不僅是組織的威信要受到打擊,連帶著他都說不定要被處罰,自然心態就沒有剛才那麽穩健了。


    被改造者感受到了殺意,有苦難言的他無法向其他人述說,隻能夠全部灌注到了手指上,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暴力地將黃衣男子的下巴扯開,強行伸進去一頓鼓弄,總算是將那些粘稠的泡沫清理出來,這下舌頭好抓了。


    “嗤啦”


    鮮血滋了出來,飛濺到地上,黑色袍子上,短發男子身上,黃衣男子徹底暈厥過去,他像是破布一樣被被改造者抗在肩頭,兜帽下的眼神再次向幹部確認,在得到了準許後,才一步又一步地向拍賣廳的邊緣走去,留給在座眾人或有或無的沉重。


    倒不是說他們覺得這場麵太過於血腥,而是極少數人親自去做這種事情,更別提在本來舒適祥和的適宜場景下觀看,如果不是心理本就是不正常的人士,那多多少少會有些反感的。


    血緣是用這種方式在警告他們,遵守規矩。


    “那他呢?”


    另外一個被改造者看到同伴已經離開此處後,趕忙開口問詢道,他可不想要一直保持這種姿勢,萬一這家夥不能夠傷害那這長時間的梏桎豈不是會傷害到他,那到時候他的組織找上門來,倒黴的就隻能是自己。


    “一起丟出去吧!”


    那血緣的幹部雖然反感於自己的裝腔作勢被打斷,但是與自己是不同從屬的被改造者他無權用超過懲罰以外的手段來宣泄,所以隻能“寬恕”他,最後看了一眼聽到自己的命令才如釋重負的短發男子,然後才轉身看向了周圍的準備收回視線的旁觀者。


    “各位!不好意思啊,這突然起來的鬧劇一定是打擾了各位的雅興,這樣,我作為這片區域的管理者,為諸位再送上一瓶血酒,希望能夠將不愉快忘去,畢竟這之後的拍品可都是珍寶。”


    恐嚇完成之後,討好也自然得跟上,不然他做這些是為了什麽?總不能向上麵報告的時候說是好玩吧?


    “嗬,恩威並濟是吧,這演給誰看呢!”


    一聲高亢的怪叫不知道從那一桌傳出,反正等那幹部四下環顧的時候,卻找不到來源,不敢再做造次的他隻能白白生悶氣。


    “你,去將這句話帶到吧台那邊,然後幫忙去分發血酒,至於你……”


    對於那個原本負責服侍這桌客人的奴隸,幹部還是很快就想到了他的去處,可看到了萊克那半生不熟的模樣,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情感,有些燥熱,像是體內魔神氣息開始發作一樣。


    不對,他在進行工作之前剛剛才服用過首領分發的藥物,怎麽會出現翻湧的情況,是錯覺吧?他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安慰自己。


    “你先跟我走吧。”


    想要將他一同派往吧台的念頭被抹除,對萊克感到好奇的他想要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是。”


    萊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如果不是幹部沒有將視線看向他而是準備離開此處,不然他絕對要被整治一番。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一場血腥的表演就這樣溶解在相識或者不相識的談笑中。


    步履沉重,想要繼續尋找想要結盟對象的萊克被牢牢栓死在了幹部身邊,四處遊走,沒有一個確定的目標,他就像是在花叢中忙碌的蜜蜂,來往於那些左擁右抱的肥胖男人之間,跟隨那名幹部馬不停蹄的討好各路值得血緣結交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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