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齊十年,江湖各派由忍宗帶領下一同向天星閣發難,要江老閣主交出長生功法菩提衍生息,未能成功。天星閣一夜覆滅,少閣主攜一雙兒女逃離荊州一路南下直到豐都,追兵同至,雙方交戰,其女由親衛抱離接著南下而行,甩掉追兵後又回到豐都城外,觀望幾日後便消失不見,期間未曾踏入城中一步。


    “就這?”


    楚蓮動指著這寥寥幾語,這值三千兩?


    舒禾沉默,她也感覺上了個大當,她示意眾人稍安勿躁,又拿出了一張紙條攤開疊放在上麵。


    “別急,還有一張。”


    大家往新展開的紙條上看去。


    那女孩自生下便患有心弱之症,麵色泛青,表情甚少,不哭鬧,初生沒幾日便有早夭之相。後被帶離天星閣時,麵色紅潤,嬌憨可掬,與一般幼童無異,恐身負至寶。


    此消息乃附贈。


    楚蓮動,“……”


    還附贈呢?是也覺得第一條消息不值三千兩嘛,不過,這條附贈的消息很是居心頗測啊!


    果不其然,江零序看完之後有些激動,直接將桌上的紙拿起扔到燭台之上,任由火舌一點點將其舔舐幹淨。


    他沒有說話,隻是隱隱有些不安,特別是那一句‘恐其身負至寶’,能有什麽至寶大家都心知肚明。


    當年天心閣因長生功法菩提衍生息而滅門的慘案還曆曆在目,如今,赤令堂傳達給他們的消息上卻是猜測這門功法在那女嬰身上。


    各門各派皆有自己的眼線,如今他們所處的豐都雖是赤令堂的地盤,但保不齊還會有其他的門派所埋的暗釘在此。


    “不能再找她了。”


    江零序聲音有些顫抖,這句話他說的極其艱難。


    宋既白對上他愧疚不已的目光,心中沉悶。


    “確實是不適合再找了,若那女嬰真的是因為……赤令堂既然可以將這條消息賣給我們,自然也可以再賣給別人,後患無窮。”


    他中間的停頓,大家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那宋既白怎麽辦?要回燕歸山嘛?”


    楚蓮動眼睛莫名有些發酸,這是什麽該死的劇情啊?


    明明這本書從開頭到結尾,就沒有提過有關菩提衍生息的相關消息,隨著天心閣的覆滅,長生功法在世人眼中或藏或毀,終歸不再糾結。


    現在因為這樣一條消息竟又浮出水麵了嗎?可是江漣漪之所以沒了心弱之症的困擾,是因為老閣主將自己的一甲子功力傳給她了啊?


    怎麽會和長生功法又牽上了幹係呢?


    不對!


    楚蓮動猛然反應過來,書中並沒有說明長生功法的去處,對於那個女嬰也隻是提了一嘴,因為老閣主將功力傳於她,所以才才致了天星閣在各派重壓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還真有可能,老閣主在傳功的時候一並將菩提衍生息也傳給了孫女,隻是那姑娘自己不知曉而已。


    所以才在全文中未能占據隻言片語,無知無覺的過完了一生。


    竟然是這樣嗎?


    況且文中也未曾提到過長生功法的形態,大家隻是本能的以為會是一本書,畢竟這是一個武俠世界啊!


    隨即楚蓮動又想到了,這個披著架空武俠的小說,連海外仙山都有,好像搞點奇幻也不是不可以?


    時清啊時清,你到底寫的是什麽文啊?


    楚蓮動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路遙還在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爆炸性消息,整個人惶惶不知所以,什麽天星閣覆滅,什麽長生功法,什麽女嬰?江零序不是要找他的妹妹嗎?怎麽跟天星閣牽扯上了關係?


    臥槽!???


    他一把抓住江零序的胳膊,失聲問道,


    “你是那個孫子?”


    江零序臉色瞬間黑如鍋底,神色不善的盯著他。


    “不是不是!”


    路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我糊塗了,你是老閣主的孫子?!你你你,你不是仇前輩撿來的徒弟嗎?”


    路遙整個人炸裂,顯然受到的衝擊不小。這就跟你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其實是皇上流落在外的龍子一樣炸裂。


    難怪他爹娘還有醫穀的叔伯們對待江零序的態度那麽好,犯同樣的錯,他屁事沒有,自己就得挨頓毒打。


    至於宋狐狸,他做錯了事情,一般不會讓人發現。


    而且看大家的表情好像就他路遙一個人不知道,路遙很委屈,他覺得自己被孤立了。


    “你們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原來,我才是那個被排除在外的人。那為什麽現在又要讓我知道?你們幹脆瞞一輩子好了!”


    他才發泄的吼出來,宋既白一巴掌就呼在了他腦門上。


    打斷施法。


    “你吼這麽大聲,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


    “嗚嗚嗚……不僅排擠我,還打我!嗚嗚嗚……”


    路遙哭的很傷心,他本來就白,一哭鼻子眼睛全紅了,好不可憐。


    舒禾於心不忍,她走近摸了摸路遙的狗頭,


    “沒有不告訴你,江大哥說過的,是你當時沒有認真聽。”


    路遙淚眼朦朧地看著她,


    “真的嗎?什麽時候?”


    舒禾從懷中掏出帕子替他擦拭眼淚,


    “就是出穀的前一晚啊!當時江大哥不是帶我們喝酒嘛,就在仇前輩屋後那棵銀杏樹下麵,還記得嗎?”


    路遙想起來了,當時江零序說有事情要告訴他們,作為兄弟不想有所隱瞞。


    但是路遙當時聽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一直沒說重點,加上那仇前輩自己釀的梅子酒味道著實好,沒忍住一直貪杯,最後還是宋既白將他拎回了屋子。


    至於那晚江零序說了什麽,他是一概不知。


    想清楚緣由之後,知道自己誤解了的路遙心虛的不行,眼睛酸澀又丟了臉,一個沒控製住,又哭了出來。


    宋既白忍無可忍,把帕子丟到了路遙的臉上,


    “笨死了,滾一邊去擦眼淚!”


    路遙委委屈屈的將臉上的帕子拿下來,自覺的走到角落,還把舒禾給他擦眼淚的帕子也順走了。


    礙眼的玩意兒走了之後,宋既白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就又聽那路遙抽抽嗒嗒的聲音。


    “宋狐狸,你的帕子怎麽比舒禾的還要香一些?”


    宋既白一個眼刀甩了過去。


    “閉嘴!”


    這下路遙徹底安靜了,他收回視線驀地發現楚蓮動神情專注的盯著路遙,眼睛裏還隱隱帶著詭異又興奮的光芒。


    宋既白頓時頭更疼了。


    楚蓮動還是第一次看男孩子哭,古有雲,男兒有淚不輕彈。


    嘶……


    但路遙哭起來真的很好看哎,容易讓人母愛泛濫。


    好想,好想拿帕子給他擦眼淚。


    楚蓮動指尖蜷縮,隱隱有些癢意,路遙小時候一定是隻超級可愛的小包子。


    她沉浸在自我幻想中。


    該怎麽越過戀愛結婚直接擁有一隻這樣的小包子呢?


    楚蓮動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麽特別的愛好,以前在網上衝浪的時候流行什麽手控、聲控、腹肌控、鎖骨控之類的。


    但她對這些都無感,相較之下她更喜歡一些小萌物,小狗小貓小孩子,特別是那種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


    就像路遙這種。


    平時還覺得沒什麽,突然這麽一哭,瞬間就不一樣了。


    “別看了……”


    恍惚間,耳邊傳來惡魔的低語。


    楚蓮動下意識轉頭。


    原來是宋既白的低語。


    他的眼神冷冷的,還帶著些許惱怒。


    楚蓮動第一反應是,這雙眼睛怎麽不笑了?


    隨即又回過神,她是哪裏又惹這位少爺不高興了?


    “你還想控製我的眼睛不成?”


    宋既白俯身靠近了一點,眼睛似笑非笑的半眯著,語氣惡劣又挑釁,


    “小心看到什麽不該看的,壞了眼睛。”


    楚蓮動又看了眼路遙,紅紅的眼睛沒有再流淚了,但因為哭過而泛著一層光亮。


    嗯,什麽不該看的,就是她該看的!


    看看怎麽了?看看又不會掉塊肉!


    她勾唇挑釁一笑,眼神裏滿是不服輸,


    “我就喜歡看不該看的,你能奈我何?宋公子,你未免管的也太寬了些。”


    楚蓮動伸出白嫩的食指,輕輕點了點宋繼白的胸膛處衣服上的花紋,言語輕挑。


    “我真的很好奇,在宋公子看來,我該看什麽,不該看什麽呢?不讓我看別人,難不成是想讓我的視線一直放在宋公子你的身上嗎?”


    一旁的舒禾、江零序、路遙:(⊙?⊙)


    他們是不是忘了這裏還有三個大活人呢!


    宋既白目前還沒有忘乎所以,旁邊那三個鋥光瓦亮的大燈泡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但眼前少女突如其來的反擊,撩的他小心髒撲通撲通直跳,被她指尖觸碰的地方,好似要著火了一般。


    真是要了命了。


    宋既白後退幾步,刷的一下抖開折扇,半遮著臉輕輕扇風。


    嗯,他一向懂得怎麽裝若無其事。


    楚蓮動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心中充斥著贏了爽感。


    跟姐鬥,少年你還嫩著點兒!


    真當我多幾年的大米飯是白吃的嗎?


    旁邊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咋啦?都看我幹嘛?繼續討論啊!”


    她說的理直氣壯,眾人這才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


    “當年,各門各派既然能為了一己之私,為了所謂的長生功法,便滅了我天星閣滿門,如今,他們若是知道長生功法極可能在我妹妹身上……”


    江零序語氣沉重。


    “一群道貌岸然之輩!”


    舒禾握拳輕捶桌麵,


    “不幸中的萬幸,江小姐具體在哪沒人知道,連赤令堂這麽大的情報機構都不能找到她準確的位置。更何況,現在已經過去了那麽長時間,這之中,江小姐是否還在豐都附近,或者說是否還在大燕,都不一定。”


    “是死是活也不一定……”


    江零序眼眶微紅,整個人極其悲觀。


    楚蓮動,“……”


    那可是你妹唉!親妹!這麽詛咒她,真的好嘛!?


    “大哥,別這麽悲觀,說不定江小姐現在開開心心的,很快樂呢?身邊有親人,有朋友,吃穿不愁!”


    她說的樂觀又積極,很好的安撫了江零序低落的心情。


    “嗯,你說的對,我要往好處想。”


    他沒忍住,輕輕摸了摸楚蓮動的頭,少女發絲柔順細膩,眉眼乖巧,笑的狡黠,恍惚間江零序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一樣。


    他回神,收手背在身後,緊握成拳,


    “無論是上次師弟毒素蔓延一事,還是這次有關我妹妹的消息,我們都得去見一見那位前輩。我同舒禾去買消息的時候也遞了拜貼,就是不知那位前輩願不願意見一見我們了。”


    他語氣擔憂,


    “我總感覺他對我們不是很友好。”


    楚蓮動心想,感覺的可真準,要不你怎麽是主角呢?


    加油吧,我的哥!


    殷練雪可是你成長道路上必不可少的磨礪石。


    祝你好運,也祝我們好運,希望那個武林第一蛇精病生活滋潤,心情美好。


    楚蓮動在心中默默雙手合十,信女願一生葷素搭配,祈求上蒼留條活路。


    。


    喧鬧的廳堂,侍女走動的身影不斷,席間坐滿了人,桌上擺放著誘人的美食。


    觥籌交錯間,一中年男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起身看向高位之上的人,


    “殷堂主此次用這些好酒好菜宴請我等,到底所謂何事啊?不妨直言相告。”


    殷練雪一襲紅衣華服斜靠在披著上等狐裘的主位上,邪肆的目光隻停留在指尖的琉璃杯上。


    “蘇先生這叫什麽話,不過是本座想和各位做個朋友罷了,日後免不了有生意上的往來。”


    “果真如此嘛?”


    那中年男子不是很相信殷練雪口中要做朋友的話。


    “蘇先生緣何如此咄咄逼人,看來先生並不想和本座成為朋友。”


    殷練雪輕笑一聲,目光落在他身上,其中含著讓人無法直視的冷刃。


    還未待那男子有所反應,不知從哪兒來的兩個黑影出現在他身側,銀光一閃,下一秒,中年男子的頭顱便落在了盤中。


    席間安靜一瞬,立馬有人驚呼了起來,殷練雪眉心一皺,隻覺得甚是吵鬧。


    隨即,那些發出噪音的人都已經身首異處。


    這下子徹底安靜了下來。


    一個紫衣侍女行至殷練雪身側,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他。


    時間安靜地流逝著,良久,殷練雪輕笑出聲,。


    “有意思,竟然主動送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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