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華珠這不管不顧的話,讓蕭鶴亭一愣,裴商玉的眸子中卻沒有其他,隻是淡然看著。


    “皇後,你在胡說些什麽?!”


    蕭鶴亭沒想到一向隱忍的韓華珠竟然當著裴商玉的麵說這麽多,他臉色有一瞬難堪,隨後嗬斥了一句。


    而裴商玉看著這一幕,腳步早就邁向殿外,留在這裏聽別人的私事可不是他的愛好。


    “陛下為何不讓我說?”


    韓華珠朝著蕭鶴亭走近,她苦笑一聲道:“作為陛下的妻子,南朝的國母,我從進宮那日被選為儲妃的時候就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可陛下卻不喜愛我,每次宿在我這裏的時候不管是誰來請,陛下都會毫不猶豫的跟著她們走,每一次,我在陛下這裏究竟算什麽,難道連皇後的尊榮都不肯分我半分嗎?”


    她簡直受夠了這樣的日子,為了韓家她從入宮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自己,而是儲妃韓華珠。


    可她也想得到蕭鶴亭半分的憐惜,哪怕不是愛,哪怕是一分尊重呢?


    今日的事情在旁人看來,確實是不值得她生氣的事情,也遠遠沒有到要廢後的地步,但是他們都不知道,白日裏,薛月芳的示威。


    在這後宮中,蕭鶴亭的妃子並不多,總共也才六個,其中侍寢次數最多的除了她便是薛月芳,而薛月芳也不甘示弱,幾乎在宮中遇到都要將她羞辱一番。


    韓華珠不想惹是生非,更何況如今蕭鶴亭為了掌權一事時常疲累,所以韓華珠隻是將薛月芳禁足,作為皇後,這一點權利她還是有的。


    可是每次禁足完,薛月芳就說自己心疾犯了,還說她苛責她,蕭鶴亭有時候不願意多聽,就會直接來質問她,這些不公的待遇,哪怕在蕭鶴亭知道自己誤會了以後也從未改過。


    她可是他的發妻,是他的皇後,可他從來都不會尊重自己。


    啪的一聲響起,蕭鶴亭收回自己的手,目光中隱有怒火漸漸顯露,韓華珠捂著自己被打的那半邊臉聽他說:“皇後說這些,是想讓先生替你做主嗎?還是在指責朕這個丈夫寵妾滅妻?”


    蕭鶴亭從不認為自己對後宮這些女人有半分的情意,在他看來,他分給皇後的時間才是最多的,哪裏有她說的不尊重她。


    “皇後怕是今日操勞了,這段時日你也在鳳儀宮好好反思吧。”


    說完後,他一臉生氣的走出去,裴商玉早在韓華珠說第二句的時候就已經走出去,剛剛殿內那一聲清脆的巴掌聲他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讓先生聽笑話了。”


    走出去的蕭鶴亭臉色有幾分難堪,他自從坐上皇帝這個位置,一向爭強好勝,尤其是在裴商玉麵前,更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這麽狼狽的一麵。


    “無妨,本相也沒有聽到什麽,既如此,本相便先回去了。”


    說完,裴商玉就要抬腳走下去,卻聽到蕭鶴亭說道:“先生等一下。”


    他喊住裴商玉,隨後上前一步:“不知母後做錯了什麽,要讓先生將她關在坤寧宮內,隻是母後畢竟是太後,長此以往,有些不妥,不如......”


    “陛下確定要插手這件事嗎?”


    裴商玉臉上掛著淺笑,垂眸看向他,蕭鶴亭的話一下子哽在喉管,隨後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意:“朕聽先生的。”


    蕭鶴亭也明白,此時自己還不具備和裴商玉硬剛的資本,自己母後都是說關就關,他若是再惹惱了他,隻怕事情會更不好收場。


    他目送著裴商玉離開,心中升起一陣無力感。


    子時三刻,裴商玉回到宅子裏,房內升起一盞暖黃的燈,像是有人在明明黑夜中為他照亮一條路,他心中不由鬆快半分。


    推門進去的時候,程意晚手中拿著一件還未做完的衣裳,垂下的眸光柔和又清淺,他上前坐到她麵前,姑娘抬起頭看向他:“大人回來了。”


    她麵上清醒,手下動作沒停,裴商玉看著她,伸手將她手中東西拿下道:“怎麽醒了?”


    “我都睡一下午了,哪裏還能睡得著,倒是大人,莫不是又被陛下喊去處理公務了?”


    程意晚嘴裏說著調笑的話,實際上卻是想打聽他去做了什麽,能讓他半夜三更的還得進宮。


    “陛下的私事,我讓飄絮給你做些吃的吧。”


    他湊近她,在美人唇邊偷香,仿佛隻有待在她身邊才能讓自己安心。


    “我已經吃過了,大人餓了嗎?我去廚房給你熬一碗粥。”


    說著她便起身離去,裴商玉也沒有攔她,反倒是伸手拿過她剛剛放下的衣裳,暗色的料子,領口還繡著青鬆和祥雲,應當是為他做的。


    想到這裏他將衣服放下,崔過走進來低聲幾句,裴商玉眸光不明,半晌後說道:“盯著就行。”


    阿晚,你這失憶究竟是真是假,若是騙他,定要長長久久才是。


    他的心中也分不清此時究竟是何心境,明明已經按照自己的打算讓她做了他的妾侍,還哄她說兩人恩愛異常,為何,心中卻是沒有半分快感。


    像是在堵著一團鬱氣,如何也吐不出。


    廚房內的程意晚將食材放進去後,麵上表情冷淡,全然沒有剛剛和裴商玉纏綿的模樣,花落這幾日不在府中,說是出去采買東西了。


    臨走前,花落說還要再去打探一下北國質子和她說的落日崖的事情,希望等她回來的時候能夠帶來好消息吧。


    盡早結束這荒唐的一切,她真怕自己演著演著就要演不下去了。


    米粥熬好後,程意晚端著走進房中,裴商玉此時也沐浴完,看著她親手給他盛飯,坐在一旁陪他用飯,一派歲月靜好。


    若是不說,還真以為他們二人是舉案齊眉的夫妻呢。


    “好喝嗎?”


    程意晚撐著頭,笑著看向他問,裴商玉點頭:“若是能日日喝到阿晚親手做的米粥,我會很開心。”


    “好,那我就日日給夫君熬粥,你可不要喝膩了才是。”


    聽著程意晚的話,裴商玉將最後一口粥喝完,伸手摸著她的頭發道:“我說的是,一輩子。”


    他看著她麵上的表情有一瞬僵硬,隨後回他:“一輩子太長,有太多變數。”


    說完後,兩人相對無言,裴商玉拉住她的手走向床邊說:“在我這裏,沒有變數,隻要你願意。”。


    隻要你願意,哪怕這真的是個謊言,他也會裝作不知道,可她卻不會甘願騙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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