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而又決絕的聲音響起,說出了那真摯的誓言與滿懷深情的愛意“姝兒好似暖陽,慢慢滲透進兒臣的心房,兒臣以為兒臣的心裏早已如墨般染透了,卻從未想過,有那麽一天,她突然出現在兒臣的眼前,如天光乍現,好若白紙般純粹幹淨。”


    “兒臣什麽都不求,就隻求她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他把一世一雙人這幾個字咬的特別重”。


    “你大了,母後管不了你了。”蘇離月的聲音像是磨人的沙礫,帶著疲憊感“你也到了年齡了,你父皇像你這麽大時,也快跟母後在一塊了。”


    她慈愛的笑著繼續說道“桀兒,你要和誰在一起,喜歡和誰在一起,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今天你既然決定了,那母後也不會攔著你了。但是,哪怕你以後,發現這條路比你想的辛苦,發現你走錯了路,你都別忘了今天,是你自己選擇了和她在一起。無論你們的結局是什麽樣,是好是壞,都隻能由你自己去承擔了。”


    她長長的歎了一聲,扶住了額頭,喃喃自語:“真是冤孽呀……”


    “母後……那你是……答應我們了?”東陵煜桀沒有聽見蘇離月的低語,睜著大眼睛探著頭,小心翼翼的試探。


    “傻孩子……”


    “謝母後成全!”


    在外人眼裏,他是萬人之上,獨斷專行,霸氣側漏的帝王,但是在蘇離月麵前,他始終都是個孩子。


    夜色如稠,月上柳梢,寬廣無際的蒼穹橫掛一輪明月,清白的光輝淡淡地灑下人間,如銀雨紛紛,由於剛入夏不久,還能聽見幾聲清脆的蟬鳴聲。


    剔透明朗的琴聲打破了寂寞,脈脈一線,琴瑟之音,那樣的悠揚靈動,如重巒疊嶂的山峰;那樣的忍俊不禁;如柳絮梢頭飄然而過的微風,那樣的輕柔溫和,如青鬆石下堅韌不屈的君竹;那樣的高潔堅貞,如冰天雪地裏獨自盛開的那一株冬梅。。。。。。時而 琴音 高聳如雲瑟音低沉如呢語;時而 琴音 飄渺如風中絲絮;時而瑟音沉穩如鬆颯崖,時而瑟音激揚,時而琴音空蒙。。。。。。琴與瑟時分時合,合時流暢如江河入大海,分時靈動如淺溪分石。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東陵煜桀褪去一身朝服,身著一襲白衣雲錦華服,琴在手中靈活的旋轉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配合著西承靖姝的曲調。


    原來是西承靖姝知道東陵煜桀也懂琴,見今晚夜色正濃,便心血來潮想與他合奏一曲,事實也沒有讓她失望,東陵煜桀的琴藝確實不錯,不管她如何彈奏,東陵煜桀都能跟上她的節奏。


    十指在那琴弦上來回撥動,美妙的聲音瞬間傾瀉而出,是那麽的柔婉動人,好像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好像林間鳥兒的呢喃,一折連著三歎。突然曲風一轉,琴聲變得鏗鏘剛毅起來,宛若浪花擊石,江河入海,震動著所有人的心弦。


    不知過了多久,琴聲緩緩停止,但那樂聲好像仍舊飄揚在四周,久久不散,昆山玉碎,香蘭泣露也不過如此了。


    玄痕墨楓以及青雪在一旁看著他們,不由驚歎,好一對璧人,天地之間仿佛隻餘下這對璧人,男子清華高貴,超凡絕然,女子清麗淡雅,風姿絕代,讓人再也不忍心打破這樣美好的畫麵。


    三人猶自沉醉在清越空靈的琴音中,不禁鼓起掌聲“陛下,公主,你們這首曲子彈得真好聽,悠揚悅耳、婉轉連綿、高蕩起伏、餘音嫋嫋、委婉動聽。當真是弦絲傳情,琴瑟和鳴呀!”


    “對呀,屬下還沒聽過這麽好聽的曲子,你說是吧墨楓!”


    “嗯,玄痕說得對,真的太美妙,太悅耳了!”


    此話一出,西承靖姝臉上露出一絲羞澀“你們休要胡說。”


    而東陵煜桀卻笑著說道“我覺得他們說得甚好!有賞。“


    “東陵煜桀!“西承靖姝羞惱斜眼白了他一眼。


    西承靖姝麵上紅霞未退,東陵煜桀見她如此,隻覺得可愛,唇角笑意不由更深,好像同她在一起時,自己心情一直如此舒暢。


    西承靖姝又聽到他的笑聲,終是忍不住偏頭,嘟著嘴看著他,嗔怪道:“你還笑!再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哼!”


    東陵煜桀也是難得見她如此可愛的一麵,忙說道:“不笑了,不笑了,姝兒我錯了。”東陵煜桀什麽都不在乎,隻在乎她不理他,她離開他,之前的她總是冷冰冰的對他,他的每一天都可以說是度日如年,如今,她好不容易才願意接受他,願意在此對他展露那無暇的笑容,他自是欣喜不過。


    “哼,這還差不多!”西承靖姝嘟著嘴說道。


    聞言,東陵煜桀隻是寵溺的笑笑不說話。


    “煜,煜桀!“


    “恩!“


    “我,我……。“靖姝吞吞吐吐的,又不知道怎麽看開口。


    “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東陵煜桀見她吞吞吐吐的,以為出了什麽事?


    “我,我有些想念碧桃了,想見見她,可以嗎?”西承靖姝說得小心翼翼,深怕眼前之人會否決。


    “這不是大事,青雪,此事交給你去辦!”


    “是,陛下,屬下遵命!”


    西承靖姝彎了嘴角“謝謝你……”


    “姝兒,你我之間不用說這個字,知道嗎,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為你尋來。”


    西承靖姝的淚在眼眶裏打轉,這是她這輩子聽到過最動聽的情話,亦是最真摯的諾言。


    東陵煜桀走向她,牽起她的手,“姝兒,走了,我們該回去休息了。”


    西承靖姝揚起幸福的笑容,眼角處的淚珠隨風飄散,她紅著眼眶點著頭,“嗯。”


    “眼睛怎麽了?這麽紅,是被風沙吹的嗎?你呀,要懂得愛護自己…………”


    “沒事的,我知道,煜桀會在我的身邊,愛著我,護著我,我什麽都不怕的…………”


    地上的影子在陽光下逐漸拉長


    一段深刻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


    城南丞相府


    “可惡!”柳正岩一臉怒氣,這對母子,分明就是在戲耍他們父女,陛下戲耍他,母親便戲耍他女兒。


    “丞相,陛下簡直欺人太甚。”下屬溫子然憤恨的說道。


    “我怎會不知。”


    “爹爹,女兒不甘心,女兒不甘心!”從小到大,漓國上下哪個敢得罪她,所有人都得對她恭恭敬敬的,可是,她卻在東陵煜桀一家麵前,受盡了屈辱。


    什麽真心喜歡她,什麽真心中意她,全部都是謊言,無非就是想搪塞她敷衍她。


    “好了,別哭哭啼啼的。”這都什麽時候了,她哭有什麽用。


    “可是爹……”


    “好了!過幾日便是太後壽辰,到時候,你給我爭氣一點。”


    “是,爹爹!”柳翩然有些悲涼,她很清楚,她隻是她爹爭權奪利的工具,在他的眼裏,根本就沒有什麽父女情深,她總以為,她是丞相千金,身份是何等的尊貴,這世間除了漓皇,沒有誰能與她相配,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東陵煜桀從來沒有將她放在眼裏,甚至連看都不屑看一眼,心裏眼裏隻有那個亡國奴。她不甘心,從小到大還沒有什麽是她得不到的。


    西承靖姝,你給我走著瞧。


    床上的西承靖姝眼皮下動物眼珠微微轉了一下,緩緩的張開的眼睛……。


    房門被推開,下意識望向門口,是她,好久沒有見了,她手裏端著一個水盆,看到西承靖姝已經醒了,臉上掛著笑容:“公主,你醒了。”


    靖姝微微一笑,輕聲道:“碧桃,好久不見了,看著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主仆二人激動的抱在了一起,笑得合不攏嘴。


    “碧桃,終於見到你了,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碧桃看到西承靖姝明顯很激動,雙眼開始變得水汪汪,說道:“公主,奴婢終於又見到你了,公主。”


    “好了,別哭了,你我久別重逢,應該高興才是……。”


    碧桃一聽,立刻止住眼淚“嗯,公主說的對,碧桃不哭了。”


    “可是煜,皇上把你尋回來的?”


    碧桃一聽,如搗蔥似的點頭“嗯,是皇上命青雪姑娘日夜兼程把奴婢帶過來的。”


    聽著碧桃的話,西承靖姝心裏感覺到了無比的幸福“煜桀,謝謝你。”


    “這些日子以來,你過得可好?”西承靖姝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將人從上到下的看了一遍。


    “公主,奴婢過得很好,皇上替奴婢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碧桃,對不起,當初,都是我連累了你!”


    “公主,你千萬不要這麽說,倘若不是公主,奴婢早就沒命了。”碧桃自己很清楚,她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全靠東陵煜桀的暗護,而她也清楚,東陵煜桀之所以暗護她也隻是因為西承靖姝。


    “碧桃,以後,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碧桃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她就算付出一切也要護她平安康樂。


    “嗯,公主,以後碧桃,永遠都陪伴在公主身邊,再也不離開公主了。”


    枯燥乏味的生活似乎又好了一些,多了碧桃的陪伴,平日裏有了可以說些家常話的人,心情也不覺好了許多。


    心情好了,胃口也跟著好起來。


    太後壽誕將至,整個皇宮開始忙碌起來。


    “你說什麽,過些日子便是太後娘娘壽辰。”靖姝坐在桌案前,驚訝的問道。


    “嗯,是的公主,奴婢也是剛剛得知。”


    “靖公主,先用點早膳吧!一名小丫鬟端著一些糕點走進來。


    “不必了,我不餓,謝謝你!“


    “靖公主折煞奴婢了。“


    靖姝含笑道:“看時辰,早朝應該要結束了,皇上現下在何處?”


    “回靖公主的話,皇上現在應該在禦書房批閱奏折。”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西承靖姝的一聲又一聲謝謝,觸動了小宮女的內心,這麽多年了,她進宮這麽多年了,這麽多年,從來不會有人對她說謝謝,她隻是個宮女,使命便是侍奉主子,稍微犯一點錯誤不是挨板子就是挨耳光,隻有她,眼前這個眾人口中的亡國公主,會對她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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