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來靖姝一直臥床修養,身邊宮女都是東陵煜桀精心挑選的。


    其實她以恢複不少,隻是東陵煜桀不準自己多走動,要自己好好修養,門外加派了人手守衛,靖姝心裏自然明白他在擔心什麽,便也就順了他的意。


    次日,西承靖姝在殿中休養,門外卻突然傳來宮女稟報,說葉傾羽前來探望。


    西承靖姝聞言,一時不知道該見還是不見,想到此人救過自己,還是點頭接見“請葉公子稍等!”


    葉傾羽一襲青色長衫站在長定殿大廳中,等待無疑是漫長的,也是焦慮的,葉傾羽在房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的心中充滿了期待,既興奮又有一絲羞澀。各種情緒都聚集在他的腦海中。使他越來越緊張。終於聽見腳步的一聲輕響。他條件反射的轉過身去。


    果然,她就在那裏,一襲素雅的潔白,猶如聖潔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看見她,猶如看見那皎潔的明月,照亮他的內心,融化了他一切的喜怒哀樂,他癡癡的看著她,他想說什麽,卻凝噎著開不了口。


    “葉公子!”


    葉傾羽就這樣癡癡的看著她,現今,她就在自己麵前,可他依舊感覺到不真實,他每天下了早朝就飛奔的來到未央宮,卻總是在宮門口時便止步,癡癡的望著那朱紅色的大門發呆,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這些日子以來,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要放手,不能再繼續下去,可是終究換來的是無限的惆悵和越來越深的迷戀。


    他曾想著試圖去見她,卻又怕唐突,怕這樣的激進反而讓淡漠的佳人退避,終於,在今日,他鼓起了勇氣,踏進了這長定殿。


    “你,你還好嗎,身子可痊愈了?”


    “嗯,我好多了,多謝葉公子的關心”嘴角的笑意蔓延至臉頰,看醉了迷戀的眼眸。


    “碧桃,備茶!”


    “不知葉公子找靖姝何事?”


    葉傾羽有些自嘲的抿了下嘴角,掩去眸中的癡戀,生怕褻瀆了佳人:“我沒有想到,你竟然就是凊國的靖陽公主!”


    “抱歉,我無心隱瞞!”靖姝有些歉意的說道。


    “無礙!”說著,嘴角的自嘲加深,搖了搖頭,道:“其實,我應該早就想到的,靖陽公主,西承靖姝,靖姝,我怎麽會想不到呢,但是,私心裏,我卻選擇了不去深思!”


    靖姝內心一僵,此刻的葉傾羽好似籠罩了一層哀傷,他的哀傷是源自她嗎?


    “多謝你那日救了我,說起來,你已經救過我兩次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靖姝轉移話題說道。


    葉傾羽一歎,道:“難道我和你之間,就隻有謝謝”


    “我們還是朋友!”


    “朋友?”葉傾羽輕咦。


    “難道不是?”


    葉傾羽笑了,急忙說道:“當然是了!”


    “朋友……”葉傾羽自喃的說著。


    我與你而言,就隻能是朋友是嗎,嗬嗬,葉傾羽,你在期盼什麽呢。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二人同時看向聲源,見東陵煜桀大步而來,錦衣華服,頭戴冠玉,配上他俊美的容顏,黑眸清澈卻又深不見底,身上散發的氣質很是特別,冷厲中帶著一抹溫柔,清雅中透出一股銳利。


    “煜桀,你下朝了!“靖姝開心的迎了上去,親密的挽上他的手臂。


    “恩,順便在禦書房處理了一些政務,你可是等急了!”“東陵煜桀溫柔的看著她,雙眸中映著她的樣子。


    “沒有。“靖姝搖搖頭。


    兩人相視而笑,旁若無人,親密無間,長定殿眾宮人早已見怪不怪,卻忽略了旁邊還有一個葉傾羽。


    此情此景,倒是顯得他多餘萬分,忍不住輕聲咳嗽,示意自己還在這裏。


    “參見皇上”葉傾羽抱拳道。


    “傾羽,你怎會來此?”東陵煜桀有些奇怪,這還是他從邊關回來後第一次來他的未央宮。


    “回稟皇上,屬下與靖,與靖公主是舊時,前幾日得知她醒了,便前來看望!”


    “是嗎?”


    東陵煜桀疑惑的看向身旁的西承靖姝,等著她的回答。


    “嗯。”靖姝點點頭。


    “皇上,既然靖公主沒事,那傾羽先告辭了!”


    在轉身的那一刻,葉傾羽臉上竟是說不出的惆悵和失落,嘴角的自嘲亦加深。


    從小到大,他看見東陵煜桀臉上的表情最多都是淩厲冷然,想不到雷厲風行,獨斷專橫的東陵煜桀竟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麵,西承靖姝,以後的我隻會在遠處深深的祝福你……


    葉傾羽想著,滿腔熱血在這一刻化作相思淚,帶著滿心的疲憊和失落踏出長定殿,孤寂的身影消失在了日暮中。


    “姝兒,你與傾羽怎麽認識的?”東陵煜桀圈著西承靖姝坐了下來。他怎麽從來沒有葉傾羽在他麵前提過。


    “之前他曾經救過我!”


    “哦,多久的事,怎麽沒告訴我?”


    “在宮外遇見的,機緣巧合下他救過我一次。”西承靖姝說的輕描淡寫。


    東陵煜桀低聲問道:“你跟他很熟?”


    靖姝搖搖頭,輕聲道:“也算不上很熟,隻是見過幾麵,隻是不知他今日怎麽會突然登門拜訪,不過我聽說當時我落水是他救了我,剛好我也不知道他住哪裏,他既然來了,就跟他道聲謝吧,煜桀,我聽你叫他傾羽,你們,感情很好嗎?”


    “嗯,傾羽與我們三兄弟一起長大,表麵上看似君臣,實則卻是手足兄弟,葉家,也是世世代代效忠我東陵家,絕無二心,傾羽的父親與柳翩然的父親,一文一武,一個統領武官,一個統領文官。這也是當初母後讓我娶柳翩然的原因。”娶柳翩然,即可得到柳正岩手上的那半塊虎符,又可以得到滿朝文官的支持。


    “對不起!”西承靖姝有些愧疚。


    “為何突然向我道歉?”


    “都是因為我,你才!”


    “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原因,姝兒,你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用做,你隻要安安心心的陪在我身邊,好好將養身子,把我們的孩子平安生下來即可。”


    “嗯”見他一臉的擔憂,西承靖姝隻好點頭答應了。


    碧桃端著藥走了進來。


    “先下去吧。”東陵煜桀用勺子攪了攪碗中黑漆漆的藥汁。


    “可不可以不喝?”靖姝蹙了蹙眉,聲音沙啞。


    “良藥苦口。”東陵煜桀輕聲道,見她苦著臉,便將端碗仰頭喝一口。


    換作是別人,他的耐心早就耗盡,可麵對西承靖姝,再強硬的語氣說出口時也軟了幾分。


    “聽話。”


    西承靖姝隻得乖乖點頭。


    一碗藥入了腹,可能是懷孕之人比較嗜睡,此刻靖姝便有些倦意。


    “你別走好不好……”如今她吐字也有些吃力。


    東陵煜桀替她掖好被角,在她額頭落一吻,“好好休息,我不走。”


    西承靖姝唇角這才有了笑意。


    東陵煜桀緊握著她的手,待她入睡後,眉心又凝起如寒夜冰霜般的冷意。


    他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以後更不會是。


    外界說他冷漠無情,心狠手辣,諸如此類皆是事實。


    可他也有逆鱗,他要如何做才能保護好他心愛的女人和孩子呢?不管發生什麽,就算他拚勁全力,也要保護好他在乎的人。


    葉傾羽從宮裏出來,一直強裝的神情頓時塌陷,此刻的他仿佛整個世界都黑暗了,他仰起頭看著即將夕陽西下的落日,嘴角的自嘲多了幾分淒涼。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果真一點都不假。


    黃昏後的帝都依然熱鬧,吆喝聲叫賣聲不斷的傳進葉傾羽的耳中。


    葉傾羽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行走著,恍若行屍走肉般,不顧別人審視疑惑的目光,他走進一家酒肆,大喝道:“小二,拿酒來!”


    “好叻!”小二應了聲,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取來了酒,放到葉傾羽的桌子上。


    揭下酒蓋,杯子也不用,拿著酒壺直接“咕嘟咕嘟”往嘴裏灌去,不多時,桌上已經倒著三四個酒壺“在拿酒來。”


    這不是要與友人共飲,是要將自己灌醉呀這樣喝酒很容易傷身的。


    “這位爺,這酒雖好,如此喝法,可傷身啊。”小二小心翼翼的上前,好心勸道:


    “隨它傷去罷。一酒解千愁,醉了,最好----。”猛一仰頭,一壺又下去了。


    葉傾羽什麽都不吃,菜也不點,就這樣拿著酒壺一壺又一壺的下肚,酒水順著嘴角滑落,沁濕了前襟都不自知,此刻,他隻想一醉解千愁!


    月牙緩緩爬上雲梢,滿天星辰布滿黑色的天幕。


    酒肆的人早已離去,隻剩下葉傾羽一人。


    掌櫃和小二為難的看著喝酒的葉傾羽,每每想上前相勸,都被他那淩厲的眼神逼得退了回來。


    在喝完桌上最後一壺酒,一陣又一陣的醉意襲來,葉傾羽身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從懷裏拿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小二……在……在拿壺酒來!”


    小二哆哆嗦嗦的又拿了一壺過去,小心翼翼的交給了葉傾羽。


    葉傾羽看著小二的神情“哈哈”大笑起來,笑了會兒方才接過酒壺,說道:“打,打擾了,請包涵!”


    說完,拿著酒壺踉蹌的離開了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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