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周圍大多數人都談論著王語嫣的容貌武功,或是他們這對夫妻如何地般配。


    但敏銳的趙明淵卻察覺到一道嫉恨的目光。


    隨之望去,趙明淵卻隻看到一個低頭垂淚的身影。不過,那一身素白在一群乞丐之中實在是太顯眼了,正是馬大元的遺孀,未亡人康敏。


    這種人,趙明淵自然不可能有什麽心思。


    尤其察覺到她動了邪念,趙明淵自然更不可能放過。


    在別人的眼中,她可能隻是個柔弱無依的寡婦。但知道劇情的趙明淵自然明白這康敏的本性。


    事實上,喬峰的今天的境遇,固然是源自三十年前雁門關的因果,但洛陽花會的無視,才是惡意的源頭。


    康敏這個人,隻因為喬峰對大嫂的避諱,便因此不滿記恨,甚至一定要置喬峰於死地。


    而如今,看到比她更美、更年輕、更強大,甚至更幸福的王語嫣,她的反應又會如何呢?


    這自然並不難猜。


    即便趙明淵沒有看到她的眼神,卻也能猜到,那之中一定滿是對王語嫣的羨慕嫉妒恨。


    按照康敏的性子,得不到的東西一定會想辦法毀去。


    她會怎麽做呢?


    這並不難猜。


    有喬峰這個例子在先,再加上丐幫的優勢,隻怕她最可能做的事便是造謠了吧?


    在趙明淵和王語嫣之間造謠,想辦法給他們找麻煩,讓他們不再和諧幸福,毀了他們這一對神仙眷侶,那她便會感到心中舒服高興。


    如果真讓她回去,依靠丐幫的人多勢眾,傳播什麽謠言真的是輕而易舉。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趙明淵可能還能夠忍受,感覺沒什麽。但是,天真無邪的王語嫣,卻有可能受到傷害。


    一想到王語嫣可能被謠言中傷,趙明淵眼中厲色一閃,心中暗道:不過你沒有機會了,今天便到此為止。


    趙明淵已經打定主意,要把這康敏就在這杏子林中解決掉,讓她活不過今天。


    另一邊,作為被談論的另一個主人公,譚婆卻感覺丟了麵子。


    一招敗給了王語嫣,譚婆自然感覺心中不服,便想再上前交手,卻被譚公給死死地拉住。


    譚公旁觀者清,卻是看著明白,自然知道王語嫣絕對不是譚婆可以對付得了的。


    況且,旁邊的趙明淵看起來功夫更高,便是他們夫妻一起上,吃虧的也必然是他們。


    倒是一旁趙錢孫躍躍欲試,準備上前為他的小娟出氣。


    卻見譚婆的惱怒之下,氣憤譚公不僅不幫她,還阻止她上前出手,竟然一巴掌“啪”地抽到了譚公的臉上。


    譚公的武功遠比譚婆要高,但譚婆這一巴掌打來,譚公竟然既不招架,也不閃避,而是一動不動地挨了她這一巴掌。


    譚婆這一巴掌絕對沒有手下留情,隻見譚公的臉上隨即便顯出了五道青紫色的指印。


    不過,隨著譚公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伸手塗了一些油膏塗在了臉上,竟然登時便消腫退青了。


    他們兩人一個打得快,一個治得快,把眾人看得皆是一呆,心中無不感到好笑。


    反而是趙錢孫長歎了一聲,聲音悲戚哀怨。


    接著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早知道是因為這樣,當初被她打幾下,又有什麽關係。”語氣之中充滿了蕭索悔恨之情。


    原來譚婆脾氣暴烈,即便如今數十年來,如今已經老了,依然不改。她年輕之時的刁蠻任性,便可想而知了。


    而趙錢孫作為譚婆的師兄,平日裏卻不肯讓著小師妹。


    如今,見譚公逆來順受,對譚婆打不還手。趙錢孫才明白自己輸在哪裏,一時之間,傷心至極,悲不自勝。


    一旁的徐長老問趙錢孫那信中所寫之事的真假,要他證實,以為證明。


    趙錢孫卻正在心神激蕩之時,想的都是他的小娟師妹,自然說話顛三倒四,讓人無不大笑。


    徐長老連問幾句,也沒有辦法,便隻有轉向譚婆道:“譚夫人,還是你和他說吧。”


    譚婆點了點頭,道:“師兄,你說一說當時的情況吧。”


    趙錢孫道:“當時的情況我記得清清楚楚,你梳了兩條小辮,辮子上還紮著紅頭繩。那天……”


    譚婆雖然對趙錢孫如此癡情很是欣賞感動,卻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師兄,不要說咱們以前的事了。”


    頓了一下,譚婆才接著說道:“徐長老問你當年在雁門關外,亂石穀前的那一場血戰。那時你曾經親身參與的,跟大夥說說是什麽情況吧。”


    趙錢孫喃喃道:“雁門關外,亂石穀前……”


    忽然,趙錢孫的臉色大變,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轉身就跑。他的輕功身法極為快捷,眼看就要跑出杏子林了。


    眾人皆是出聲呼喊,趙錢孫卻根本充耳不聞。


    忽聽,有人朗聲說道:“師兄已經老了,風采相貌,更是遠不如譚公了。”


    趙錢孫忽然停步,回頭問道:“這是誰說的?”


    卻聽那聲音接著說道:“如果不是見到譚公而自慚形穢,你又為什麽要逃走呢?”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出聲的竟然是全冠清。


    一樁樁事情讓眾人目不暇接,竟然差點忘了全冠清。


    如今,全冠清背上的布袋還沒有全部解下,沒有完成儀式,便還算是丐幫的人。


    聽了這話,趙錢孫嘴硬地道:“誰自慚形穢了,他隻不過能挨打不還手罷了,有什麽能勝得過我的。”


    卻聽杏子林深處一個蒼老的聲音接道:“能夠做到挨打不還手,那便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了。”


    接著,隻見杏子林後走出一個身穿灰布僧袍的老和尚,方麵大耳,形貌很是威嚴,頗有高僧風範。


    徐長老先行打招呼,眾人才知道,原來這是天台山的智光大師。


    智光大師在江湖上的名氣並不響亮,連丐幫這樣消息靈通的門派都有許多人不知道他的來曆。


    但知道的人卻都肅然起敬。


    因為,智光大師曾經發大宏遠,漂洋過海,采集一種海外異樹的樹皮,治愈了南方一帶瘴氣,令無數百姓受益,實在是令人佩服。


    便是知道他事跡的趙夢淵,也是異常敬佩。


    不管智光大師在今天這個事情中要擔任何種角色,至少從他的個人經曆可以看出,他確實是為百姓做了好事、做了實事的。那就值得人敬佩。


    這智光大師一邊走來一邊說道:“打不過不還手,便已是難得。能打得過,卻還不還手,那便更是難得了。”


    眾人看向譚公的目光也不一樣了。


    剛剛不少人覺得他為人太過於窩囊了,如今想來,能忍數十年,也確實難得。


    趙明淵卻忽然插嘴道:“那能讓她不再想打人,豈不是更加難得了?”


    智光大師看著趙明淵說道:“如果是武力逼迫,算不得什麽。


    如果是能讓打人者心悅誠服,從心裏不想打,更不願再打人了。


    那正是我佛普度眾生的至高境界。


    阿彌陀佛。”


    好吧,算你說得有理。


    趙明淵聽此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這智光大師的確名不虛傳,比一些被人追捧的所謂大師要強得多了。


    接下來,趙錢孫似乎鬆了一口氣,道:“智光和尚,當年雁門關一役,你也是親身經曆,接下來便由你來說吧。”


    聽到雁門關,智光大師也是不由的色變,眼中竟然漏出和剛才趙錢孫一樣的恐懼之色,最終卻變為了慈悲和憐憫。


    他歎息道:“罪孽啊!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又何必再提呢?”


    見此,徐長老說道:“這是因為本幫近期有了重大變故,其中有一封書信涉及到了這件事,這才不得不舊事重提。”


    說著,他把那封信遞給了智光大師。


    智光大師將信看了一遍,然後竟又重頭開始再看了一遍,這才緩緩搖頭道:“冤家宜解不宜結。


    已經這麽多年了,又何必再舊事重提呢?


    依老衲之愚見,不如就此了結,便將此信毀去,湮滅掉痕跡也便是了。”


    可見,智光大師這人還是有幾分真正的慈悲之心的。


    不過,徐長老卻道:“本幫馬副幫主慘死,可能便和這件事有關係。


    如果不予以追究,那麽,不僅馬副幫主不能沉冤得雪,便是敝幫都有土崩瓦解之危,甚至可能遺禍江湖。”


    聽到徐長老這樣上綱上線,說得這麽嚴重,智光大師也隻有點頭答應了下來。


    智光大師看著趙錢孫一眼,再次歎息道:“當年的事情,老衲的確是做錯了,倒也不必隱瞞,照著說出來便是。”


    趙錢孫道:“咱們是為國為民,也不能說是做錯了事。”


    智光大師卻道:“錯就是錯了,也不必自欺欺人。”


    看來智光大師這樣修佛的,確實要比別人的道德水準要高不少。


    隻不過,佛祖割肉飼鷹是割的自己的肉。


    而他們想平定丐幫之亂,少犧牲些人手,做出犧牲的卻是喬峰。


    他們不僅不在乎喬峰的感受,更是根本就不在乎喬峰是不是無辜的。


    隨著智光大師下定了決心,三十年前的陳年往事,便在他的口中娓娓道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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