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的安東尼微微眯了眯眼睛。


    這次的“回校”對他而言是非常突兀的,安妮甚至從未和他講過任何他在維林諾神學院的經曆,這就讓他很難進行“扮演”——不遠處捧著黑薔薇的五個人他甚至完全不認識。


    “帶我去教室。”


    這位黑發的少年麵無表情地對一旁的女侍長下達了命令。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女侍長卻向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了一個身距,臉色稍冷:“安東尼閣下,我是巴塞爾家的女侍長,之所以在這裏,是在等待安妮殿下的蒞臨。”


    作為一個女侍長,歸根到底還是侍從,這樣拒絕一名貴族其實是很失禮的表現,但從她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害怕與歉意。


    “這樣,那真是抱歉啊。”


    安東尼撓了撓頭,不太清楚這位女侍長是對所有人都這樣的態度還是獨獨針對他。


    不過他倒是沒有被羞辱的感覺,隻微微掃了一下被風吹開一道縫隙的車簾,旋即便朝著不遠處的五人走去,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是序列5的“密偶大師”,有著屬於自己的自信——他相信以他對曾經“安東尼”的觀察,在短期內進行“扮演”應該不是一件難事。


    在薔薇大道盡頭的米洛略顯錯愕地看著信步走來的男人,一時之間甚至有些懷疑這個滿臉淡然的男人是不是曾經的那個人。


    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同樣報以笑容,並且將手中的黑薔薇遞給了安東尼,伸出了左手:“安東尼閣下,早上好。”


    “看來北方的土壤確實很容易改變一個人。”


    安東尼雖然不認識麵前的男人,但還是接過了黑薔薇,同樣禮貌地伸出左手:“早上好。”


    可很快他就覺得有些不對——麵前的這個男人,在握住他的手以後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按照帝國的禮儀來說,男士之間的握手一般隻是短暫、輕輕地觸碰,像這樣的握手,除非是久別重逢。


    但“占卜家”靈性的直覺卻告訴他,並不是這樣。


    果然,下一刻,當他與米洛的視線再度交匯時,看著對麵那雙碧藍色的眼睛,他居然莫名地產生一種強烈的好感,甚至感覺有些難以抑製地想要親吻他的麵頰。


    安東尼意識到了不太對勁,用力地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出,卻發現那隻手如同被鐵鉗牢牢捆縛住了,完全無法掙脫。


    他下意識地想要使用“魔術師”所帶給他的“骨骼軟化”能力掙脫出去,但很快又忍住了這樣的衝動——他想要完美地扮演“安東尼”的角色。


    他忍住疼痛,淡淡地開口道:“您還是和從前一樣,是個有魅力的男人。”


    “哦?”


    米洛略顯戲謔地開口:“你倒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說話的語氣淡定地不像一個私生子了,是長大了麽?”


    當麵點出私生子的身份,無疑是一種羞辱,可安東尼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怎麽還口,因為他對麵前男人的身份沒有絲毫的了解。


    “可能是因為長大了?”


    安東尼笑著回答。


    米洛看著後者的黑色的眼睛,忍不住也笑了,輕輕鬆開了手。


    兩手分開的時候,明顯能夠看出,安東尼那隻略顯蒼白的手上有著通紅的指印。


    但還沒等安東尼緩過神來,下一刻,一個滿身腱子肉的男人從米洛的身後跳了出來,抓著他的衣領子,像拎隻小雞似的把他拎了起來,“野種!我們得好好聊聊了!”


    一旁兩個女孩都忍不住笑了,海迪琳展開了那把精巧的折扇遮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了彎如月牙般的眼:“奧托,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喝了‘野蠻人’魔藥,還是說你的家裏就是這樣教你的?”


    “很難相信你的父親居然是教皇廳的財政大臣啊。”,一旁的艾爾尼托著手裏的調色盤笑著說道,他舉著畫筆四處看了看,卻一時之間沒有找到合適的畫布。


    被調侃的奧托變得更加憤怒,他忍不住舉起拳頭,想要給麵前的罪魁禍首一記重擊,好在米洛及時製止了他:“不要動手,還記得開學時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巴佬的歡迎儀式麽?既然現在已經準備地這麽周全了,我們可以再來一次。”


    “沒問題!”


    奧托的眼睛亮了,他想了想,就這樣直接扛著安東尼,朝著不遠處單獨成棟的教導室奔去,而米洛則是一把摟住兩個女孩,有說有笑地在後麵跟著漫步。


    隻有艾爾尼,還撓著頭,想著在什麽地方施展自己的繪畫才華。


    藝術家思考的時候會忍不住遠眺,艾爾尼也是。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校門處,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輛黑色馬車裏,再度走出來的一位讓鮮花都為之失色的傾城公主——盡管她戴著麵紗。


    他吃驚地放下了手中的調色盤,下意識地想要離開這裏,去和自己的夥伴們講述這裏發生的事情,甚至有些驚慌失措——他突然意識到,掉入陷阱裏的或許不是安東尼,而是他們這群平日裏高高在上的上等貴族!


    但下一刻,他卻見到那位年輕的車夫摘下了頭頂的帽子,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將手指豎在唇前,對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艾爾尼立刻站在了原地。


    以他的身份本不應該去忌憚一位車夫,甚至連看他一眼都算是對這些低等人的賞賜。


    但這次他卻不敢動,因為他的視力剛好夠他看得清,那位摘下帽子後露出滿頭璀璨如黃金頭發的車夫——尤利烏斯·亞伯拉罕,這位看起來溫和,卻有著領袖般的氣質的教皇之子。


    在整個維林諾神學院裏,就算是教員、神父們都不敢違背他的命令。


    “巴塞爾家的女侍長麽?我這裏有一份禮物給你。”


    馬車旁,安妮淡淡地說,她的語氣裏有著不容置疑的居高臨下。


    “謝謝殿下!”


    女侍長雖然震驚,但還是欣喜地接過,這是殿下的贈予,她沒有拒絕的餘地。


    她倒不是欣喜於這份貴重的禮物,而是欣喜這位公主的毫不倨傲,而且禮物選擇很精心,贈與的時候神態淡然不誇張。


    女侍長不禁好奇麵紗後麵是何等一個優雅、高貴、聰慧、敏銳的少女。


    ......


    另一麵,奧托將安東尼扛到了教導室裏,這裏麵早就密密麻麻地坐滿了少年少女們。


    他們本來身著盛裝,等待著公主殿下的降臨。


    “安妮殿下沒來,來的是安東尼。”


    麵對一眾疑惑的目光,奧托聳了聳肩:“可能我今天早上聽錯了,畢竟安妮和安東尼,隻有一字之差,不是麽?”


    寬敞的教導室裏立刻響起了一陣噓聲,盛裝的少女們忍不住搖頭,將罪責按在了奧拓的頭上。


    “我還想看看來自弗侖薩的公主是什麽樣的傾國傾城!”身穿黑裙的少女用手指撫了下點綴在唇上的閃亮薄片,顯得有些失落。


    這樣的抱怨在教導室裏比比皆是,維林諾本就聚集了金雀花帝國裏最漂亮的女人們,而這些女孩是她們的後代,在比美方麵,她們怎麽會任由人豔壓群芳?!


    即使是男孩們也顯得有些失望——畢竟誰不想見一見那位僅在維林諾社交場出現一次,就被傳頌地猶如天人一般的美人呢?


    “不過我們可以把歡迎儀式送給安東尼,不是麽?”


    米洛從門口走了進來,然後從口袋摸出了一枚金幣,來回拋弄。


    立刻,教導室裏所有人都明白了米洛的意思,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他們都興奮地盯著米洛手中的那枚金幣——直到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落在安東尼的頭上。


    米洛冷笑著,雙手抱著胸向後推開了一段距離,著看見一個又一個盛裝絕麗的女孩從書桌後走出。


    她們輕盈地旋轉,巨大的裙擺張開,金線繡花亮得刺眼,她們的高跟鞋上銀扣子和珍珠閃閃發亮,魅力的腳踝一手可以攥住。


    她們把安東尼圍在中央,輕笑著舞蹈,一時逼近一時遠離,似乎是在挑逗他,卻又沒有給他任何更進一步的機會。


    安東尼試圖閃避,但是前後左右都是女孩們的手,她被包圍了。


    女孩們仗著性別的優勢與人多,肆無忌憚地把手伸進安東尼的領口裏去,去抓他胸口的領結,在混亂中隔著衣服去捏他的身體。


    男孩們滿懷快意和惡意圍觀,這一幕美得就像是舞劇,上演的節目是森林中的精靈們戲弄誤入她們領地的侏儒。


    很快,安東尼黑色的外衣被扒了下來,像是件戰利品那樣被傳看之後,有人打開窗戶,把它拋了下去。


    白色的中衣也被扒了下來,它是尤利烏斯為安東尼準備的,熏著濃鬱的水沉香,被一一傳看之後大笑著扔出窗外。


    下衣女孩們一件件的扒,一件件地扔給男孩們,就像是狼群把獵物一片片撕碎分享。


    而站在狼群中的少年隻能手足無措地試著捂住身體。


    “嘩啦啦~”


    就在女孩們即將推開,圍觀陷入窘境的安東尼時,窗戶破碎的聲音響起,一套禮服被拋向了安東尼的方向,與此同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在教室的門前響起:“你們在對我的未婚夫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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