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皇帝再無心情喝茶,整理好衣服,離開彩荷宮。


    送走了皇帝,費彩荷坐在鳳榻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自己的兄長和侄兒這次所做的事情實在太大,如果被刑部證實了罪行,恐怕都要被砍掉腦袋。


    “青蓮,馬上代本宮回府一趟。”費彩荷說道。


    青蓮湊過來,小聲問道,“娘娘,可是叫奴婢去找表老爺來?”


    費彩荷卻搖了搖頭。


    “待本宮去寫封信來,你捎給他。”


    “是,奴婢這就叫人去準備紙筆。”青蓮說著,跑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費庸的國舅府:


    最後麵的院子,也就是當初貂蟬所居住的那一層院子。


    在一處角落裏,一名十幾歲的小廝正從屋子裏端著一盆清水出來。


    屋子裏的光線有些暗,一個三十歲年紀、神情略顯憂鬱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的拿著一本書,可是,心思卻似乎並不在書上。


    費庸被抓,這樣的消息曆來傳播得極快,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自然是跟隨費庸上朝的家人,隨後便是府裏的所有人,也包括這位表老爺——沈普。


    一時間,府裏人心惶惶,膽小的家人已經開始收拾東西,生怕會受到株連。


    沈普是費庸的表弟,也就是費彩荷的表兄。


    以前沈家也曾是汴京城裏很有名的富戶,隻是後來不知道得罪了哪一方神明,幾乎是一夜之間便家道中落。其父母由於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很快便雙雙病故,隻留下沈普一人無處可去,隻好寄居在費庸的家裏。


    沈普的學識很淵博。


    大概也是因為長期很少出門,自顧與家中苦讀的原因,他的身體一直不好。


    來到費庸府裏之後,雖然費庸對這個表弟還算照顧,但是,心情還是很難打開,整日憂鬱著。


    早年,他便與自己的這位表妹費彩荷定有婚約,隻是後來費庸為了巴結先帝,將其送進了宮中,二人的婚約才得以解除。


    先帝駕崩之後,沈普還曾進宮去看望過幾次費彩荷,回來後,那心情便更加糟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表妹的原因,沈普一直拒絕費庸要幫他娶妻的好意。


    借口是:自己的身體不好,不想連累了他人。


    費彩荷也曾經數次要青蓮代替自己回來探望沈普,對這位表兄也是極盡關切。


    手裏的書脫落到了地上。


    沈普歎了口氣,低頭去撿。


    就在這時候,小廝跑了進來。


    “表老爺,娘娘千歲派青蓮姑娘來了。”


    剛剛摸到書的手一抖。


    “她人在哪裏,速速請她進來。”


    “表老爺,又在看書呢,青蓮這廂有禮了。”青蓮的一隻腳踏進屋子,聲音已經在屋子裏回蕩。


    沈普站起來。


    “小生還禮。”


    看到落在地上的書,青蓮捂著小嘴竊笑起來。


    “難怪我家娘娘說表老爺的才學不輸給任何一位朝中大臣,看起來果然是真的。”說著俯身幫沈普把書撿了起來,放在了桌子上。


    “娘娘千歲可還好嗎?”沈普問道。


    “娘娘千歲還好,隻是惦記著表老爺的身體。”青蓮回答。


    “小生的身體無礙,隻是聽說表兄被抓,心裏焦急,不知娘娘千歲要青蓮姑娘來此,可否也是為了表兄之事?”


    青蓮看了一眼身後的小廝。


    小廝退了出去。


    青蓮便把費彩荷的信交到了沈普的手裏。


    “我家娘娘特意叮囑,看完後即刻銷毀,不可留下半點痕跡。”青蓮低聲說道。


    沈普點頭。


    信看到一半,沈普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青蓮從身上摸出一根玉簪,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我家娘娘的貼身之物,表老爺可帶在身邊。娘娘說,那些刑部的人固執得很,必要的時候,可用此物來當作問路石。至於理由,娘娘千歲說,一切隻要表老爺自己做主就好。”


    沈普若有所思。


    “還請青蓮姑娘代我問候娘娘千歲,這件事情小生立刻就去辦,請娘娘隻管放心。”


    “如此甚好。”青蓮說著,轉身離開。


    沈普一直把青蓮送到了大門口,望著她的背影,似乎還在思索著什麽。


    開封府:


    包大人一個人坐在書房裏。


    一名差官走進來。


    “大人,唐呂布已經被刑部帶去這麽久,可否要小人派人去打聽一下?我擔心這廝口無遮攔,反倒會誤事。”


    包拯擺手。


    “唐壯士雖然耿直,但並非無有頭腦,隻要他據實講述即可,此事不必擔心。倒是那監視齊順家裏的人,需要小心行事,不可暴露。”


    “小人知道。”


    院子裏有車馬聲,隨後,便是一陣女子的胭脂香氣飄進屋子。


    包拯略略皺了皺眉頭,示意差官先出去。


    陳玉娘和唐杏兒兩個人走了進來。


    “小女拜見義父大人。”陳玉娘說著就要跪拜,卻被包大人製止了。


    “玉娘姑娘無需多禮,本官此番喚你前來,是有一事相詢。”


    “義父隻管說來便是。”陳玉娘說道。


    “想必你也聽說了,費庸大人剛剛被萬歲下旨帶入刑部候審,皆因為那紫金壺一案。現在,寶壺尚未請回,本官內心焦急。隻是這寶壺被一名叫做袁貴兒的女子拿走,聞此人從前亦是京城茶坊之女,不知玉娘姑娘可否聽說過此人嗎?”包拯問道。


    陳玉娘做思索狀。


    身後的唐杏兒聽到袁貴兒的名字那臉色卻是一變。


    “大人可知此人年紀?”


    “和你等相仿。”包拯回答,“怎麽,杏兒姑娘識得此人?”


    唐杏兒心直口快,一拍大腿,道,“豈止認識,我和貴兒姐姐還曾經在同一家茶坊做過。隻是後來她被一位官員帶走了,據說是送給了某一位地方上的大官做了妾室,為此,茶坊老板還不高興了很久。”


    包拯站了起來。


    “既如此,杏兒姑娘可知她家鄉何地,家中還有何親人嗎?”


    “知道啊。”杏兒回答的非常幹脆,“我還和她回去過,貴兒姐姐的家裏隻有一位老父親。她臨走的時候,還叮囑我要經常去看望,說是過些時候穩定了就派人來接他同住。”


    包拯的一張黑臉激動得居然泛起了紅暈。


    自己已經派人去嚴密監視齊順的家了,不過,因為不知道這齊順是否真的和袁貴兒在一起,這樣做也隻是無奈之舉,現在,找到了袁貴兒的家人,料想距離找到寶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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