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平放在地上,看得出年代也很久遠,上麵的字跡大都已經模糊不清,而且,字跡非常小,很顯然這是寫給墓主人的墓誌銘。


    呂布用短戟探進石碑下麵的縫隙,用力一掀,沉重的石碑翻轉過來。


    刻在上麵的字瞬間驚呆了他。


    那上麵刻著的居然是他自己的名字。


    難道還有與自己同名者,或者是後世的仰慕者無心所刻?抑或是……


    這最後一種可能性立刻叫他感到一陣脊背發涼。


    猶豫了一下,呂布還是把石碑再次翻轉過來。


    此時,天已經有些黑了,那字跡本就很小,加上大部分都已經被磨平,呂布湊到跟前,辨認了很久,才勉強讀懂了其中大意。


    毋庸置疑,這裏所寫的是自己的生平。


    隻是省略了自己諸多的輝煌時刻,隻把自己與貂蟬的事情寫得很清楚,語氣中揶揄遠遠大於嚴肅,雖沒有直接寫明,但是卻暗含著“重色輕友”、“紅顏禍水”等諸多嘲諷之詞。


    “後輩焉敢辱我?”


    呂布的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自己好好的站在這裏,難道這一身皮囊不屬於先前的自己?


    “客官,小宮爺叫您。”


    呂布回頭,那父子之中的“子”正站在身後,斜著一雙眼睛在努力尋找著自己的準確位置。


    呂布劈手抓住了他的胸前衣服。


    “此碑從何而來?”


    那小子顯然被呂布這看似凶狠的樣子嚇到了,拚命的向後掙紮了幾下,卻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麵。


    “客官,此碑並非我家獨有,在此村中,家家必備,何須如此吃驚?”


    “本侯隻問你這塊石碑來自哪裏,與其他石碑無關?”呂布手臂輕輕抖了抖,那人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被抖散了。


    “客官住手,小人如實告知便是。”


    呂布放開他。


    那人捂著胸口,好半天才緩過一口氣來。


    “不瞞客官,我們這裏曆來是古墓的集聚地,據說早在春秋戰國時期,我們這裏就分屬於宋、楚、徐等國,西漢時期,又分屬於淮南、六安、淮陽等,還曾經在後漢三國時期,分屬於魏和東吳。”


    “如此囉嗦,本侯隻問你此碑出處?”呂布喝道。


    呂布死前,三足鼎立之勢尚未形成,所以這後漢三國一說,對於他也是十分陌生。


    “客官莫急。”那人說道,“由於我們這裏極其特殊,所以這裏的人有一個很奇怪的傳說,就是說家中若有這樣一塊古碑,可以驅邪避禍。墓主人身份越是顯赫,效果便也越好。故此我等……”


    “原來如此?”呂布點頭,“這小溫侯之碑效果如何?”


    那人想了想。


    “小人不識字,亦不知此碑為何人所有,不過,自從請回此碑,老母病逝、小妹暴斃,家道中落卻是真的。此碑不祥,正想著得暇時候,抬到後麵扔掉。”


    “本侯之碑尚不及那些鼠竊狗偷之輩?”呂布恨道。


    那人不用轉動腦袋,已經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呂布的表情。


    “客官敢是認得此人?我就說此人生前必定是一個極其猥瑣、毫無建樹之人,若不是家父堅持,小人早已將此碑扔掉了。”


    呂布又氣又恨,想了想。


    “速帶本侯去這老墓走上一遭。”


    那人被嚇了一跳。


    “天色將晚,客官可待明日一早再去。”


    “休要囉嗦。”呂布不顧他反對,一把揪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就向大門口走去。


    那人還想掙紮,卻發現在呂布手裏,自己就像是一隻待宰的公雞,毫無反擊之力。


    “客官如此,也需小人回去取些火燭來。”


    “速去。”呂布說道。


    那個人飛跑著回去取火燭。


    沒多久,他果然拿著一根半截蠟燭和一把已經鏽蝕的鐵鍬走了出來。


    出了小村不遠,呂布果然看到一片廣大的草原,間或還有一些密密層層的蘆葦。


    “本侯之墓居然被設在如此荒僻之地?”呂布覺得有些悲哀,不過,低下頭看著自己這完好無損的身軀,卻又笑了。


    大概走出了七八裏路的樣子,腳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塌陷,雖無積水,但泥土卻是非常黏稠,上麵連一點標記都沒有。一個漆黑的盜洞在塌陷的一側,就像是一隻來自地獄的血盆大口,噴吐著冷氣。


    “此墓早被村中之人盜過,料也不會有何值錢之物,客官當真還想去看一看嗎?”那人在很遠的地方就已經停住,小聲問道。


    “本侯倒要看看後人用何物來充當了本侯的軀體?”呂布說道。


    那人奇怪的搖了搖腦袋,大概覺得這位客官是一個瘋子。


    “客官可自去,小人在此等候。”那人把手裏的蠟燭遞過來,“隻是墓中險惡,客官當要小心。”


    “本侯平生殺人無數,又豈會懼怕這死亡之墓?”呂布哼了一聲道。


    呂布來到盜洞的前麵,俯身向下麵看了看。


    一股陰寒之氣直逼過來。


    抽出短戟,呂布沿著盜洞慢慢鑽了進來。


    其實,盜洞很窄,很多時候呂布不得不傾斜著身子才可以慢慢向前移動。


    爬出十米左右,眼前豁然開朗,居然出現了一個長方形的墓室。隻是這裏麵早已經被人光顧過多次,連一塊腐爛的木頭都沒有,隻在一處角落裏,出現了一個方形的壓痕,或許是放置那塊墓碑的地方。


    墓室已經變形,兩側壘砌的青石相互擁擠著,出現了數不清的凸起,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坍塌下來。


    呂布在墓室裏走了幾步。


    沒有屍骨,沒有棺木,甚至沒有其他老墓之中該有的死亡氣息。


    “既如此,後輩何敢如此辱我?”呂布怒道,揮戟對著牆壁砸去。


    “轟”的一聲,牆壁被砸得倒塌下來,頭頂那塊巨大的石板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瞬間傾斜下來。


    呂布隻是抬頭看了一眼。


    目光沿著倒塌的牆壁看過去,呂布看到了隱藏在牆壁後麵的另一個地方。


    那是一間和腳下的墓室幾乎同樣大小的地方。


    這一次,呂布看到了棺木。


    塗著血紅色油漆的棺木被放置在一個石頭壘砌的台階上,四周還用兩條鐵鏈固定,隨著空氣的湧入,那原本看起來還很完好的棺木發出陣陣聲響,向兩側散開,鐵鏈瞬間被拉得筆直。


    還好,設計者頗用了一番心思,使得棺木得以保存下來。


    呂布走過去,他倒要看看,棺木裏麵究竟藏著什麽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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