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胡來等人走遠,劉太妃走到慈惠跟前,低聲告訴她呂布已經回來的事情。


    慈惠點頭,似乎對此事早已經知道,隻是她算到了山匪可能回來報複,卻沒有算到魏屠會被殺。


    和呂布一樣,她第一時間也將凶手歸到了這些山匪的身上。


    “小妹,你現在已經並非是西夏國的小丫頭,而是大宋的國母,凡事還需多加謹慎才是。”慈惠說道。


    劉太妃自然知道慈惠指的是什麽,卻隻是莞爾一笑,並不在意。


    “待貧尼去向唐壯士問上一問。”慈惠說著,當先走向後麵的院子。


    此時,彩菊仍然坐在呂布的房間門口。


    “唐壯士可在?”慈惠問道。


    “方才還在吵著要奴婢開門,這時候,估計是又睡下了。”彩菊回答。


    房門被敲響了,可是,屋子裏卻沒有動靜。


    慈惠無奈地搖了搖頭。


    “庵堂之中的房屋豈能囚住唐壯士,想必是知道安施主被抓,壯士前往相救了。”


    彩菊有些急了,用力猛推了幾下房門。


    房門被推開。


    屋子裏果然空空如也,隻有後麵的窗子敞開著,不時地有冷風從外麵湧進來,吹動著呂布放在桌子上的那一身黑色短衣。


    彩菊害怕起來,慌忙跪在了劉太妃的身前。


    “太妃娘娘恕罪,都是奴婢多嘴,否則唐將軍絕不會知道這些衙役前來抓人的事情。”


    劉太妃走到窗子跟前向外麵看了看,心裏不禁有些失落,回頭看著慈惠,道,“唐將軍行事有些魯莽了,若被那些人知道,需連累了公主殿下和庵堂。”


    慈惠卻隻是一笑。


    “唐壯士雖然魯莽,卻並非無知,此事他斷不會要這些人猜到身份,小妹隻管放心。”


    劉太妃這才把彩菊拉起來。


    此時,呂布已經來到了青蓮庵通往府衙的路上。


    自己的身材和手裏的短戟即便是經過偽裝也很難騙過胡來等人,這一點呂布很清楚。


    為了不被他們看出破綻,呂布除了在臉上蒙上了輕紗以外,還特意在路邊的水溝裏抹了幾把,連頭上的紮巾也換成了一條細細的繩子,又在後背與衣服之間強行塞進去幾根枯樹枝,連短戟也插在裏麵。


    一個弓腰駝背,滿臉汙泥,披散著頭發的野人出現在了路上。


    呂布故意選擇在距離滁州城很近的地方,這裏已經是幾條大路的交叉口,行人也很多。


    呂布的樣子雖然古怪,卻也沒有人真正的注意到。


    半個時辰之後,胡來等人騎著馬,押解著馬車走了過來。


    “這小娘子雖然病著,樣子卻很討人喜歡。”一個衙役湊到胡來跟前,低聲說道。


    胡來瞪了他一眼。


    “小娘子體弱,還需忍耐幾日。”


    衙役明白胡來的意思,淫邪的一笑。


    胡來首先看到了路邊的呂布,雖然第一眼並沒有認出來,但是,這家夥還是覺得此人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眾家兄弟小心,切勿被人劫持了人犯。”胡來提醒道。


    呂布向路邊靠了靠,作出極力躲避車輛的樣子。


    胡來抽出單刀,一雙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呂布。


    呂布擔心被他認出來,努力低著頭,發絲遮住了大半張臉,一股汙水的臭味鑽進了胡來的鼻孔。


    “此人可疑!”胡來忽然一指呂布,喝道。


    話音未落,呂布驟然出手,抓住胡來的一條腿用力一掀。


    胡來在馬上搖晃了一下,翻身落下去。


    沒等胡來的身體落地,呂布已經飛身躍起,取代胡來坐在了馬背上。


    就連那匹馬也沒有作出反應,呂布已經輕拽撕韁,將它的頭調轉過來。


    車子距離自己不足十米遠,那匹馬在呂布的催逼下,四蹄揚起,筆直的衝向了馬車。


    守在馬車前麵的幾名衙役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紛紛去腰間摸索武器。


    呂布不敢使用短戟,隻在馬背上探出身去,左一抓,右一推,轉眼間幾名衙役也已經落下馬去。


    一名衙役見勢不妙,掀開簾子欲用安冷霜來脅迫呂布。


    “休傷我家寨主。”呂布故意啞著嗓子喝道。


    聲音未落,那匹馬已經來到車前,呂布探出手臂抓住了那衙役的紮巾,把他從馬背上拎了起來,扔出很遠。


    車子裏的安冷霜背靠著車棚,虛弱的身體被這樣一陣顛簸,早已經是冷汗淋漓。


    直到呂布掀開簾子,探進一隻手來抓住了她細細的手臂,她才睜開眼睛。


    眼前的怪人叫她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叫。


    “大當家的且隨我來。”呂布繼續啞著嗓子,把她從車子裏拉出來,隨後,另一條手臂在後麵一托,便將安冷霜放在了馬背上。


    此時,胡來等人已經爬起來,叫喊著圍攏過來。


    呂布手裏沒有武器,生怕被這些人打傷了戰馬,索性用力抓住車棚一拉。


    木製的車棚轟然坍塌,一根立在車後的木棍已經到了呂布的手裏。


    呂布一隻手攏住安冷霜,一隻手揮舞著木棍向眾人衝來。


    木棍自然比不得鋼刀,剛剛闖出重圍,便已經被砍成了幾段,那匹馬的一條腿也被砍傷了,向前撲倒。


    呂布趕在雙腳落地之前,帶著安冷霜躍了起來。


    落地的瞬間,腰間的絲絛被掙斷了,幾根彎曲的枯枝從後背處滑落。


    呂布擔心被他們看到短戟,隻得一隻手在前護住安冷霜,另一隻手護住後背,以防短戟脫落,雙腳卻交替著將枯枝踢向了眾人。


    雖然隻是一些枯樹枝,但是,在呂布的力量催逼下,卻如同千斤巨石一般,跑在前麵的幾名衙役被砸得停住腳步,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胡來揮舞著鋼刀砍斷了幾根樹枝。


    呂布不敢戀戰,懷抱著安冷霜跑進了路邊的樹林。


    此時,幾個過路的行人正躲在這裏,剛才的械鬥把他們嚇到了。看到呂布衝進來,慌得連東西也顧不得了,各自跑路。


    呂布帶著安冷霜繞過樹林,顧不得辨認方向,快步向前奔去。


    一口氣跑出老遠,聽到後麵追趕得人已經不在,呂布才停下來。


    這裏是一處高坡,下麵便是一片密密匝匝的蘆葦,高可及人的葦絮在風中搖晃著,如同當年自己指揮過的千軍萬馬。


    在這一馬平川的地帶,這裏無疑是最好的隱蔽之所。


    呂布抱著安冷霜快步走進蘆葦叢。


    懷中的安冷霜一直沒有聲音,呂布蹲下身子,把她放在大腿上,這才發現,安冷霜早已經不聲不響的昏死了過去。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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