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你見過我父親嗎?”六花舉起相框,讓鬼魂仔細打量。


    年輕的鬼魂搖搖頭,“我也是剛來這裏,你再往前問問吧。”


    “伱好,請問你見過我父親嗎?他瘦高瘦高的,大概長這樣。”


    中年鬼魂朝六花厭惡揮手,“去去去,別在這裏煩我,老子心煩著呢!”


    “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


    聽到這話,中年人回頭,歎息道:“欸~都是苦命之人,我剛才也是心煩意亂,給我看看吧。”


    “他是長這樣的!您有見過嗎?”六花興奮地舉起相框。


    中年人眯起眼睛仔細打量,終是遺憾搖頭,“抱歉,小姑娘,我還從沒見到穿著這種服飾的人,繼續向前吧,總會有人看到的。”


    “謝謝!”


    六花緊了緊背包,手中緊握住父親的相框,繼續堅定朝陰暗小路上行走。


    森夏等人相互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眾人走了整整一天,終於走到了陰暗小路的盡頭,這裏迷霧遮掩,同樣有一顆金黃的眼眸盯著眾人。


    “下麵就是第二關了吧?我們休息一下?”富樫勇太建議道。


    “唔~唔~”


    奇怪的身影從背後傳來,富樫勇太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茴香學姐竟然站著睡著了!


    “到地方了嗎?那我先睡了哦~”茴香連眼都沒有睜開,直接蜷縮在地上,抱緊她的小羊枕頭,深深睡了過去。


    “啊這~”富樫勇太沒有辦法,徑直坐在地上,打開背包,撕開其中的壓縮餅幹,大快朵頤,還不忘喝下半瓶水。


    一整天的高強度行走,六花和早苗的雙腿微微顫抖,此時兩人正互相攙扶著坐下。


    “不愧是吾之主‘邪王真眼’的秘境,難度如此之高,比麵對邪惡之物還要消耗體力。”早苗撕開餅幹包裝,“這時要有森大人的精靈祝福在就好了。”


    正小口吞咽食物的森夏臉色陰沉一瞬,不動聲色地打量早苗一眼,繼續解決食物。


    她早有預感,早苗口中的‘森大人’,恐怕就是她初中時期在網絡上遺留下的黑曆史,她那時裝神弄鬼,在網絡上幫人算命、解卦、詛咒、祝福一條龍服務。


    現在想起來尷尬的要死,森夏運動鞋中的腳趾死死扣住鞋底。


    ‘怎麽辦怎麽辦,我好想將她滅口啊!’


    “有殺氣!”早苗一個彈跳起身,接著又因腿腳酸軟,讓軟腳蝦一般躺倒在地。


    “壞了,雷霆戰錘使的能量也不足了”


    “好好休息。”心事重重的六花沒任何心情,她隻想盡快恢複體力,早些在生與死的邊界找到父親。


    ‘沒有遺憾的人會直接跨過邊界爸爸會不會在那裏等我呢?’六花想到,疲憊逐漸占據身心,使她沉沉睡去。


    “呼!”迷糊中,六花猛然驚醒,她望向四周,這裏仍是充斥迷霧的陰暗小路盡頭,守夜的富樫勇太抬眼瞥了下。


    “醒了啊?”


    “恩恩。”


    “那我眯會,等她們都醒了,我們再前往第二關。”富樫勇太看向那個比他還高的金黃眼眸,打了個哈欠。


    半晌,睡醒的眾人再次出發,不過這次,每個人的臉上或多或少掛著些疲憊。


    由六花觸摸光幕,眾人眼中的視線再次變換。


    “哦嗬嗬嗬~”菲謝爾的聲音再度出現在眾人耳旁,“勇敢的少年少女們,你們的征程將記載在幽夜淨土的書籍中。這次,你們將直麵小鳥遊卿的本心,如不使夢魘退散,你們將永遠困於問心之地。”


    森夏等人看向六花,心中隱有不安,這位的問心.到底是什麽呢?


    眾人向前走了不遠,便看到一條小河阻攔了去路。


    小河大約五六米寬,受過專業訓練的運動員,可能有實力橫跳過去,但她們這幾名身體還未發展起來的高中生


    “有沒有地方能繞過去?”茴香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望向河流延伸之地,“哇~一眼看不到盡頭。”


    六花站到河水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原本河中自己的倒映,逐漸演化為自己的姐姐!


    嘩啦啦~河中水流凝聚而起,最終形成一個酷似小鳥遊十花的人影。


    “準備戰鬥!”早苗拉開距離,長槍直指水形。


    眾人嚴陣以待,比起虛無縹緲的鬼魂,以及凶殘的丘丘人,眼前的水形,看起來更好對付一些?


    “六花。”


    十花模樣的水形突然開口說話,那熟悉的聲音甚至讓六花的身體為之一顫。


    “不要再胡鬧了好不好?”


    六花垂下頭。


    “什麽叫胡鬧!”早苗不樂意了,“我們在尋找生與死的邊界!要找到在不可視境界線另一端世界生活的邪王真眼之父!這麽有意義的事情,怎麽能是胡鬧呢?!”


    十花的水形沒有理會早苗,而是直勾勾盯著六花,“父親過世那麽多年,你還沒從陰影中走出來嗎?還是說你仍要沉浸在幻想中,做那些不實際的夢?


    初中的時候大家可以縱容你,你畢竟是小孩子,但你已經升學到高中了,是該為你、為身邊的人做些打算。”


    “你怎麽知道吾之主沒有做打算!”早苗氣道:“我都說了,我們一直在路上尋找,等獲取到超凡的力量,你就知道誰對誰錯了!”


    十花的目光依舊鎖死六花,“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六花,為了你,為了我們這個家,在父親去世之後,我停掉了所有有關體操的訓練,我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在高中畢業後選擇學習成為廚師學徒,為了什麽?


    我工作很忙,沒時間陪你,我很愧疚。不過我發現我錯了,我縱容你買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本想是對你補償,沒想到”


    “你隻會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說說說!”早苗指向十花,“誰在那時候沒有犧牲?你選擇放棄理想,是吾之主的錯了?縱使她是世間偉大的邪王真眼使,在幾年前也不過是個小孩子!


    你為什麽不把過錯歸結到長輩身上?你理想粉粹,怎麽看都是他們的過錯更多吧!為什麽要怪她?!”


    “我也覺得大人的承受力理應比孩子們更強些,而不是怪罪於沒出社會的孩子身上。”森夏輕聲道:“我對您的遭遇感到惋惜,在法律上,未成年人尚為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你所說的話,不過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向她發起衝擊罷了。”


    六花抬起頭,直麵十花的虛影,道:“姐姐,我以前是讓你操心了,但.今天,我是真的走在通往神秘的道路上,隻要我見到父親,我向你保證,以後一定會做個乖孩子。”


    十花的虛影搖搖頭,歎息一聲,“你們過去吧。”


    說著,十花的水形崩散,化作一道勾連兩岸的橋梁。


    “六花醬的姐姐還是很通人情的嘛~”茴香抱緊小羊枕頭,跟著眾人快步走過橋梁。


    隻有早苗,擔心地看著六花的身影,她總感覺,眼前的‘邪王真眼’,並沒有真正通過內心的試煉。


    眾人一直走到了中午,又有一條河攔在了麵前。


    六花低著頭,一時間不敢向前,比起姐姐,她更害怕其他人。


    害怕那些打著‘為你好’旗號的親人。


    “小鳥遊同學,”森夏站在六花身後,為她鼓勁:“加油!”


    “對!”勇太道:“不論如何,我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後!”


    “我可以把小羊枕頭借給你!”茴香依依不舍地遞出懷中之物。


    “喂喂喂~”早苗不滿道:“身為邪王真眼使的第一仆從,本雷霆戰錘使還沒有表態,你們怎麽能搶在我的前麵呢?”


    “總之”早苗看向六花,“加油吧!master!”


    六花鼓足勇氣,站到河邊,往下看去。


    這次,河水中的倒映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一!


    水形湧起,與六花有六分相似長相,黑發披肩,眼中有不加掩飾的疲倦,精神略有憔悴的婦人從中顯現。


    “媽、媽媽.”


    水形掃了眼一行人的打扮,就不住搖頭。


    森夏等人暗急,上個麵對的是小鳥遊的姐姐還好說,但如今長輩當麵,她們還能隨意插話嗎?


    “六花,該長大了。”


    六花的臉色一白,低著頭道:“媽媽,我們這次有異世界的皇女殿下幫助,一定能在不可視境界線的那頭找到爸爸,你也很想爸爸的吧!”


    水形臉上的愁容更甚,仿佛整個人都蒼老了幾分,“六花,不要再做那些幻想,我知道你父親逝去對你的打擊很大,但路在前方,我們不能一直停留在過去。


    回家吧,好好學習,你姐姐為了你找了工作,哪怕是為了你爸爸、你姐姐,你可要考上一個好點的大學,我們,都希望你過得好。”


    “媽!可我真的在尋找!”六花激動道:“您看看周圍,這些能是幻象嗎?異界而來的皇女殿下擁有改變世界的偉大權能,就連防衛省的工作人員都來家裏找過我!


    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姐姐啊!防衛省!防衛省總做不得假了吧?”


    “唉~”水形歎氣,“你這孩子,臆想症怎麽又重了。”


    “臆想症重,你以前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嗎?”早苗忍不住率先開炮,“在我看來,你這個當母親的就是不合格!還一直在指責別人!”


    “早苗!”六花驚聲。


    “你看看你,交的什麽朋友!”六花的母親氣道,旋即臉上的神光更為黯淡,“是啊,我這個母親是不合格的,不僅沒能讓十花堅持自己的夢想,連六花的性格也出了問題。


    但自他去世之後,家中的一切天崩地裂,又有沒有人來在乎我的感受?!”


    “怎麽沒有人?”勇太忍不住道:“小鳥遊的姐姐不是第一時間選擇下學工作,為家庭分擔壓力嗎?我看小鳥遊同學的房租、日常開銷、學費,都是小鳥遊姐姐一個人支付。


    是她扛起了家庭的重任,你有什麽資格指責小鳥遊同學?就憑你有她母親的身份嗎?”


    “是啊,阿姨,”森夏開口道:“您的心理問題好像更嚴重一些,我們不妨先去看看心理醫生?”


    “對啊對啊!”茴香晃了晃腦袋:“一件很容易就能解釋清楚的事情,為什麽還要固執己見?問一下六花醬的姐姐不就好了?


    我記得防衛省是一個相當厲害的部門吧,連他們都來找六花醬了,那六花醬一定很厲害!”


    “哼哼~那當然!”早苗雙手叉腰,“吾之主可是幽夜淨土之主宰、斷罪之皇女承認的此界命定之人,未來的成就必是不可限量,你們的想法放在她身上,不過是笑話罷了。”


    “你!你們,一群妄想症的孩子!沒有父母在身邊,你們怎麽能學得好!未來又要怎麽辦?!”水形氣的語無倫次。


    “這就不需要阿姨您來擔心了。”勇太站在森夏旁邊,指著森夏道:“看到她了沒,丹生穀森夏,高等部入學考試第一名,私立銀杏學園高等學校一年級新生代表,人長得還超級漂亮,很受同學們歡迎,這樣優秀的人,都沒有資格做小鳥遊同學的朋友嗎?”


    森夏的俏臉上微微升騰起紅暈,聽別人這麽誇自己,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也沒有那麽優秀。”森夏說起勇太,“阿姨,富樫同學是我們班的班長,男生群體的領頭人,導師非常看好他,他的爸爸還是工程師,常年在國外出差。


    他還有兩個妹妹,所以他媽媽自己一個人在家照顧三個孩子,把每個孩子都培養的很優秀,這樣優秀的人,是值得大家學習的。”


    富樫勇太一臉震驚,用眼神示意丹生穀,‘你是怎麽知道我家庭狀態的?’


    森夏回了個眼神,‘別忘了我也是班長,看過班裏所有人的入學資料。’


    等森夏、勇太互吹完,茴香突然舉起手來,“阿姨,我記得早苗是初等部成績排名第一的優秀學生哦~學校的老師們都對她讚不絕口。”


    “哼哼~”早苗驕傲道:“學姐啊,沒想到我隱藏的那麽深,都被你發現了。”


    “啊?”森夏和勇太倒是沒看出來。


    早苗盯住茴香,剛想吹噓幾句,突然卡了殼,她完全不了解對方啊!


    六花的母親沉默片刻,“也許是我該做出改變,六花有你們這群朋友我也能放心,帶著我的祝福,繼續前進吧。”


    說完,沒給六花說話的機會,她像是逃跑一樣,身形迅速化作橋梁,連接兩岸。


    又走了數個小時,眾人又餓又累,恍惚間,終於看到了遠處散發淡淡金光的光幕,但在光幕前,還有一條長河。


    “這次又會是哪個強大存在呢?”早苗揮舞著小拳頭,躍躍欲試。


    六花心中早已猜測到,她這次沒有猶豫,直接麵對河流。


    水形凝成,一名蒼老削瘦,卻滿臉嚴肅的男人浮現。


    ‘這位是?’眾人心中紛紛猜測。


    “祖父。”六花小心翼翼看了眼人影,這也是她最不想麵對的人,她的祖父向來嚴肅,根本無法接受她的性格。


    “哼!你看你一身弄的,穿的也亂七八糟,有沒有個正經女孩的樣子!我對這樣的你很失望!再不改,以後都別進這個家門!我就當沒你這個孫女!”


    開頭便是劈頭蓋臉地一頓訓,那股嚴肅勁甚至讓眾人全都縮了縮腦袋。


    “祖父,”六花老老實實地道:“我在借助皇女殿下的力量找尋父”


    “什麽皇女殿下!”老者怒斥:“亂七八糟的,你也不學學你姐姐!”


    “學她姐姐什麽?”戰鬥力十足的早苗開炮,“學她姐姐放棄自己的理想?學她姐姐為生活奔波,抗下本屬於家庭的重任?


    我說你們怎麽不負起責任,反倒讓還沒成熟的孩子們支撐家庭?張口訓斥的道理倒是一個皆一個,就是沒有什麽實質性幫助是吧?”


    “你這小孩,懂個什麽?!”


    六花拉住還想繼續開炮的早苗,她確實在鄉下的祖父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


    “爺爺,”森夏笑容溫和如風,一看就能給人帶來極大的好感,“那我想問問您,您眼中的正經女孩是什麽樣子呢?”


    “性格淑嫻、成績好、不穿奇裝異服、不說奇怪的話、考上好的大學、找到好的工作,孝順家中長輩”


    老頭子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你這就是在扼殺人的天性!你就是毀滅的源頭!瀛洲墮落的本質!”早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對方扣上幾個大帽子再說。


    “你這個小姑娘才是不安定因素!”


    “那按照你的說法,人和機械流水線生產出的批量產品有什麽區別?要知道,能推動人類曆史進程的天才,總是特立獨行,像你這種人,就是在抹殺瀛洲的天才!”


    “你懂什麽,我說的那些才是正常人的生活方法,才能讓孩子們獲得幸福。”老頭大聲道:“我從沒想讓六花成為天才,她隻要能長大成人,過的開心幸福就好。”


    “可你正在讓她過的不幸福!”勇太接力,“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各種各樣的性格,壓抑性格隻會給本人帶來更大的心理壓力,最終可能會醞釀成心理問題,或逃避社會,或演變成犯罪.”


    “也就你們這代人生活好了,才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老頭道:“我們那代人,從不像你們那麽矯情!”


    “那是你們。”森夏道:“我們身處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被洪流所裹挾前進,就像古代的官員們,也無法理解現代政治。


    我們是在進步,不是在守舊,如果一成不變,我們不妨倒退至封建時代。”


    “你這小丫頭伶牙俐齒,偷換概念!”


    “可我也覺得,六花醬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很快樂。”茴香道:“她也沒給同學、老師們帶來麻煩,更沒有犯罪,也沒有傷害自身的行為,反倒是您一出現,就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


    我想,哪怕是再正常的孩子,到您這裏,也會變得性格內向壓抑,終其一世活不出自我,也無法獲得幸福。”


    “吾之主喲!你告訴他!你告訴你祖父,在他身邊你幸福嗎?”


    老頭盯住六花。


    六花緩緩搖頭。


    “你!氣死我了!你個不肖子孫!”


    “能讓防衛省拜訪的不肖子孫嗎?”森夏搖頭苦笑,實則嘲諷,“真不知道您的要求到底有多高,您年輕時對社會做出的貢獻肯定是我們難以想象的。”


    “你!”


    “哎呀,老頭子啊。”水流又匯聚成一個笑眯眯的老婆婆。


    六花見此,眼睛微微亮起。


    “六花啊~不過是在玩遊戲罷了,你生什麽氣的,就像她們說的那樣,十花已經抱憾終身了,你難道還要讓六花重走她姐姐的老路嗎?”老婆婆詢問,“你要是再這樣,我可就和你翻翻舊賬了。”


    “你,你們!唉~”


    老頭深深歎了口氣,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又回頭看向六花,“防衛省專員來拜訪,是出了什麽事了?”


    “他們想拜訪的是皇女殿下。”


    “皇女.”正當老頭子還想繼續詢問時,老婆婆推著他的背,說:“趕緊走吧,沒看到孩子們都有事嗎?等她們忙完再問也不遲啊。”


    “去吧,孩子們。”六花的祖母揮手,一座水橋升起,直達那道金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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