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的態度很誠懇。


    能看出來,這是肺腑之言。


    隻不過,這本就是一個承諾,解毒也不過是這個承諾中的一個小環節,就像大麻煩中蘊含的小麻煩一樣,他來,是為了徹底解決麻煩,既然林黛玉沒寫明是什麽麻煩,那他也就隻好把目前他能見到的所有麻煩解決掉了!


    隻不過,像這種事,還是由林如海開口更為恰當。


    故此,林朝辭也就沒搭話。


    話鋒一轉,笑道:“不知世叔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說著,又是補充道:“或與我聊一聊遇到了什麽麻煩?”


    揮手間便可解毒。


    一抬指便可取人性命。


    這等人物,定非凡人。


    又想到近些年聖上重金求武,半年前日月神教不辭而別,在理解聖上為何如此重視武者的同時,林如海也想到了林朝辭是薛家女婿的身份,倍感欣喜之餘,也就沒說什麽公私分明。


    於腦海中構思了兩三息。


    理清自己這十年間經曆的所有事。


    又是兩三息後,才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的將自己的所見所聞,緩緩吐出,供林朝辭了解全貌:


    “其實,就算我不說,世侄你應該也能猜到起因,民間有句俗語,說的粗糙卻很有道理——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從古至今,鹽鐵都是暴利行業,太上皇數次下江南遊玩,都是這甄家招待的,太上皇更是親手提字,送給甄家,又有甄家老太太的這層關係,在這揚州,甄家,可以說是最大的私鹽販子!”


    “甄家更是四處結交。”


    “那楚王妃,便是甄家女。”


    “北靜王妃,也是甄家女。”


    “更是與太上皇一脈不清不楚。”


    “聖上年輕力壯,自是要收權。”


    “其中道理,我這麽說,世侄你能聽明白嗎?”


    林如海生怕林朝辭沒懂他的意思。


    盡力隱喻一番後,不放心的問道。


    林朝辭與黃蓉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聰明人,黃蓉都聽明白了,就更別說讀過原著的林朝辭了。


    點點頭,扔出一句大實話,令一旁的龍衛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坐立難安,一臉窘迫:“我懂,說白了啊,其實就是祖孫三代爭這個錢袋子,都不想給人,卻也都舍不得毀去,小心翼翼的搶著,對吧?”


    小心翼翼的搶著!


    這評價真是絕了!


    林如海不是賈政那等死板的讀書人,細細一品這話,臉上的笑容中滿是讚同,卻也沒忘了一旁的龍衛,故此,也就沒說對與不對,隻是點點頭,就語氣自然的撇開了這皇家裏的齷齪事:


    “我原以為甄家隻是有錢有勢,無權無人,直到我抵達此地才驀然發覺,甄家手上的力量竟比我這個巡鹽禦史都大,雖沒有帶甲之士,可是,甄家卻恰恰與那漕幫有著非同一般的利益糾葛。”


    “漕幫遍布運河上下,貫通四州。”


    “凡是靠水吃飯的,都歸漕幫管。”


    “隻說這揚州一帶的漕幫分舵,也叫揚州分舵,人手就不下四千餘眾,且,都是那精壯的漢子,一聲令下,可令揚州城內的大部分碼頭罷工,也就隻有官府掌控下的這幾座碼頭不會受影響。”


    “也是甄家最重要的運輸渠道。”


    “清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


    “這揚州知府也不敢摻和這檔子事,生怕惹太上皇不喜,隻能是在中間和稀泥,當個和事佬。”


    “初到此地,甄家與漕幫確實給我來了個下馬威。”


    “當年,我滿腔熱血,誓要放開手腳大幹一場,還天下朗朗乾坤,故此,也就沒跟這甄家與漕幫委以虛蛇,真刀真槍的毀了他們不少生意,而他們也一樣,對我的身邊人接連下手。”


    “我已身處漩渦之中。”


    “隻能是把顰兒送至神京。”


    說到這裏,林如海加重了語氣,似乎是在暗示些什麽:“世侄,像我這麽說,你還能聽懂嗎?”


    林朝辭點點頭。


    其實不難理解。


    後半段話是反著說的。


    是林如海初到揚州,放開了手腳,大幹一場,毀了甄家的不少生意,甄家這才撕破兩家的臉皮,對林如海身邊人下了毒手,不然,以甄家與賈家的關係,以兩家老太太都相互認識的這份交情,甄家也不會加害林如海的夫人。


    為何不加害林如海的管家?


    非要加害林如海的夫人?


    無非是表達一個意思:我們甄家連伱的媳婦賈敏都敢動,你最好收斂點,別指望仗著賈家與甄家的交情,逼我們甄家站隊,我們甄家不吃這一套!


    既然能聽懂,那就好辦了。


    見林朝辭點頭,林如海也就沒戳破這層窗戶紙,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掩住那絲悔意:“甄家與漕幫的溝通很密切,卻隻與那漕幫的幫主溝通,此前,我也先後安插過幾枚釘子,不過,都被漕幫漸漸發覺並拔除了,我不敢輕舉妄動,也不能輕舉妄動,必須是出師有名,方可拿住這份軟肋,一但讓漕幫與甄家有反應過來的機會,四千多人鬧事,就算是我,也難辭其咎,民變之責對我而言是責無旁貸的。”


    林如海把能說的都說了。


    不愧是巡鹽禦史,天子的潛邸舊臣。


    如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摩擦,那是半字未提,前後三段話,第一段話說明起因,第二段話說明背景與關係,第三段話說明自己的困境與掣肘,用最精簡的言語,將問題的核心說了出來。


    林朝辭稍作思索。


    旋即,笑道:“也就是說,隻要有證據就沒問題?”


    “是的。”


    林如海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可他說出來的話,卻難掩銳利與冷酷:“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舉重鬧事卻無罪的前提是自身有理,聖上早就想整頓漕幫了,怕的不是四千條人命,也不是幾萬條人命,而是天下人的人心。”


    說白了,就是影響。


    “那我們不妨換個角度。”


    林朝辭做了個“掉轉”的手勢,說出來的話比林如海更無情:“我們為什麽不能先把漕幫滅了,再找證據呢,如此,也能給甄家來一波殺雞儆猴,告訴他們,這天下究竟是誰說了算的,白天是誰說了算,晚上也一樣是誰說了算,對嗎?”


    林如海眉頭緊鎖。


    忽然覺的自己有點看走眼了。


    理論上而言,這麽做也可以。


    隻不過,這可是在現實中啊!


    就說揚州分舵,那就是幾千人啊!


    就算是幾千頭豬,擺你麵前讓你砍,不動彈的那種,你都能砍到腰酸背痛,腿腳發軟!


    明說了不能出師無名,你還跟我假設這些,歎了口氣,糾正道:“世侄,這不是殺能解決的問題!”


    求收藏,求評論。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天:從鬥羅開始落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丘丘病了二丘丘並收藏諸天:從鬥羅開始落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