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兩點。


    雨停,月明星稀。


    林府門前,卻是車水馬龍。


    甄應嘉是聰明人,可各大鹽商也不是傻子,甄應嘉想賣各大鹽商保命,各大鹽商還想賣甄家以求活路呢。


    他們與林如海又沒那麽大的仇。


    便是鬧事、使絆子、搞小手段,也都是甄家帶頭搞的,蛇鼠一窩,被林如海滅漕幫並抓到了證據,自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誰還管其他人的死活。


    古往今來,賣主求榮者都不在少數,這些鹽商也隻是為了活命,並不是不可以被理解。


    且,甄家這不是也想出賣這些鹽商以求活路嗎?


    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的貨色。


    誰也不比誰強。


    按理說,各大鹽商湊在一起,還都是抱著“出賣別人保全自己”的念頭,定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相互譏諷,乃至動手動腳,可如今,巡鹽禦史林如海已經握住了他們所有人的軟肋,再敢鬧事,這不是純屬去給林如海湊那個“殺雞儆猴”的名單嘛!


    林如海肯定正犯愁拿誰殺雞儆猴呢!


    故此,不僅甄家沒敢鬧事,就連抱著出賣別人目的而來的各大鹽商,也都沒敢在這林府門前鬧事。


    整的老管家恍恍惚惚。


    似乎看見了當年林如海走馬上任時,這些鹽商想要收買林如海,車水馬龍,上門拜訪林府的一幕。


    隻是,林如海可沒讓他接待這些人。


    果不其然。


    不出林如海預料。


    林朝辭與黃蓉二人從遠處走來。


    黃蓉手裏竟還拿著一串糖葫蘆。


    也不知大半夜的,從什麽地方買的。


    老管家的臉頓時就笑成了一朵花,令周圍鹽商百思不得其解,連忙下了台階,推開擋路的一眾鹽商,隨後,小跑到了林朝辭身前,態度恭敬:“公子,老爺早已於府中設宴,望公子與這位小姐賞光,還有,老爺讓我代他向您表個不是,之前那件事,確實是他欠考慮,公子您說的沒錯,不知公子與這位小姐意下如何?”


    黃蓉抖了抖。


    這就是大人物嗎。


    幾千人的命說的浮皮潦草。


    她隔著很遠,聞著血氣,都有點作嘔發抖,幸虧她見過血,還有一定的抗性,可這區區一個巡鹽禦史,竟能在去了現場後,有心設宴款待林朝辭和她,這確定是文官而非武將?


    甄應嘉與各大鹽商也都聽見了。


    抬眼一掃,莫名感到脊背發涼。


    本就不敢嚷嚷的他們,更是連抗議都不敢提。


    眼下,他們就是孫子。


    也許林如海隻是想殺雞儆猴呢?


    釣魚執法的概念,很早就有了。


    隻不過,一直沒這個詞是真的。


    林朝辭扭頭,把試探性的目光放在了黃蓉身上,黃蓉也是個喜歡熱鬧的女孩,迎著林朝辭的目光,點點頭。


    “那就請吧。”


    林朝辭收到黃蓉的回答後。


    抬起手,示意老管家先行。


    他本就是要回林府一趟的,倒不是為了赴宴,而是給林黛玉一個交代,表示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完成了,這個承諾作廢了,希望你清楚這件事。


    林如海設宴,隻能算個小插曲。


    他想去也行,不想去也無所謂。


    反正兩家的關係不遠不近,林如海妻子的嫂子是薛寶釵母親的姊妹,而他又是薛寶釵的未婚夫,不能說不是親戚,隻能說關係很淡。


    既然黃蓉想去,那就去好了。


    老管家也是抱著被拒絕參半的心理準備來的,聽見林朝辭答應了,自是歡喜,深知自家老爺今日風光是誰帶來的,連忙躬著身在前領路。


    推門時,看都沒看那些鹽商。


    更沒看甄應嘉。


    把林朝辭送進去後,才回返至門前。


    冷著臉,表示你們這些人的拜帖我已經收下了,差小廝去給老爺看了,還在等老爺回話。


    允許了,伱就能進去。


    不允許,那就等著吧。


    希望你們這些人也都別著急。


    實在不行,回家,等明天吧。


    老爺身子骨也不好。


    休息一晚,不也挺正常的嗎?


    甄應嘉與各大鹽商聽見這話,簡直想啐這老貨一臉吐沫,死的不是你,你當然不著急,其他鹽商都在,萬一我回去了,你家老爺想變卦,突然又接待了,鬼知道其他鹽商會不會把我賣了!


    等!


    便是等到明天天亮,也要等!


    一直等到林如海願意見他們為止!


    這可是事關生死的大事,容不得馬虎!


    而在林府內。


    後院中。


    一場家宴卻已開席。


    人數不多,隻有五個——林如海、林黛玉、林朝辭、紫鵑及蹭吃蹭喝的小黃蓉,隻是無一例外,都是值得被信任的人,就連黃蓉也是一樣的。


    林黛玉稍顯倦意。


    比她更疲倦的是林如海。


    不過,林如海料到林朝辭必定在完事後找林黛玉說明詳情,解釋清楚,故此,也就強撐疲倦,招待著林朝辭。


    桌上擺著一瓶瓊花露。


    這是揚州一帶的名酒。


    從宋朝起,就一直被文人墨客誇讚。


    林朝辭嚐了一口,感覺不錯。


    入口綿甜,並不辣。


    連林黛玉都喝了一小杯,可見這酒的品質真不錯。


    酒好,菜也不差。


    揚州菜是淮揚菜的發源地,最考驗刀功的“文思豆腐”就是淮揚菜,林如海身為巡鹽禦史,權勢與財力皆非尋常官員能比,今日的餐桌上自然也有這道名菜,除了比較出名的揚州炒飯不在,餘者應有盡有,聊表林如海誠意。


    古人對日常生活立下了很多規矩。


    食不言,寢不語,便是規矩之一。


    隻不過,林如海並非腐儒,對這規矩也有正確的理解,並非吃飯時不說話,而是嘴裏有食物時不說話,這才是孔子寫論語時的本意。


    且,宴席嘛,本就是聊天的時機。


    酒桌上好談事,這是自古以來的觀念。


    “賢侄……”


    林如海又換了種稱呼。


    林朝辭一聽,就知道林如海想幹什麽。


    林如海心裏也跟明鏡似的,笑了笑,試探道:“有一身如此驚駭世俗的武藝,未來不可限量,聖上正直用人之際,也準備對邊關用兵,賢侄就不想為國為民出點力,屢屢建功,為子孫後代搏一個榮華富貴?”


    “沒這念頭。”


    林朝辭擺擺手,意興闌珊:“既然林世叔你誠心問我,那我也就跟林世叔你說句實話——先天可無病無災活滿百歲,宗師與大宗師壽命悠久,陸地神仙更可坐視王朝興衰破忘,就像那些陸地神仙很少有子嗣子孫一樣,有的,隻是在那些陸地神仙未成宗師及大宗師前,生出來的,沒有的,今後也大概率不會有了,當一個人活的足夠久時,他就會明白,這世間很多東西都是虛的,便是真有子孫後代,有那個本事的,不用你,也能打下榮華富貴,沒那個本事的,有你,也守不住榮華富貴。”


    說著,話鋒一轉,笑道:“我這個人沒什麽雄心壯誌,隻是,也並非是誰都能捏一捏的軟柿子,若這後漢一朝的皇帝都是聰明人,那大家就井水不犯河水,若這後漢一朝的皇帝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鐵血帝王,那他就要短命了。”


    林朝辭指指天,隨後,放下手,夾開一塊獅子頭放入口中,咀嚼兩下,一臉滿足之後,這才笑道:“說是天子,不過是一個想當別人兒子的人,別人願不願意收這個幹兒子還不一定呢,就算收了,與親兒子肯定是兩個待遇,如果可以,麻煩林世叔給那位帶個話,意思是,他跟日月神教做的那點破事我都知道了,薛家,我罩的,希望他不要給我找什麽麻煩,而我,也需要他對這個誤會給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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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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