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的廚子上菜效率很快。


    又因王語嫣就在林朝辭手裏,不敢陽奉陰違。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第一道菜就已上桌。


    緊接著,就是第二道,第三道……


    無形之中,暗流湧動。


    雖不知是哪裏來的蟊賊,敢劫了自家的表小姐,卻也有辦法應對——公子爺雖外出行商,四大家將卻還在姑蘇這一帶,等四大家將趕回來,定能將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蟊賊擒下!


    沒體會過林朝辭凶威的人。


    總對自己的依仗信心十足。


    阿碧也沒阻止,甚至說,此事就是她一手推動的,她講此事告訴給了後廚,後廚自會將此事傳揚出去,傳著傳著,這則消息就會傳到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與風波惡幾人的耳中,且,就算林朝辭那個大惡人以此問責,她也有理可辯——你也沒告訴我什麽話不能說啊?


    隻是,林朝辭真的不知道嗎?


    隻是,林朝辭真的需要以理服人嗎?


    以力服人還差不多!


    忠不忠的,不過隨心而變!


    對阿碧而言,最殘酷的懲罰一定不是當著慕容複的麵殺掉她這名忠仆,如此,她隻會感到心滿意足,認為自己恪守了“忠”的準則,最殘酷的懲罰是——讓慕容複拋棄阿碧,用事實擊碎她心中的幻想,忠不忠隻是她自以為是的念頭,人家慕容複根本不在意她忠不忠誠!


    這才是殺人誅心!


    “沒下毒吧?”


    等菜都上全了,林朝辭才開口。


    說出了這句令阿碧心驚肉跳的話。


    王語嫣就坐在對麵。


    比阿碧領先半個身位。


    自以為阿碧聽了自己的吩咐,信誓旦旦的笑道:“前輩多心了,慕容氏不會玩那種令人不齒的小手段,不過,也請前輩多多擔待,表哥他外出行商,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否抓了您的神駒,想必,就算抓了,也隻是一場誤會,表哥可能是認為,您的神駒是無主之物,因為沒人騎乘,所以才下的手,但我這不是給表哥開脫,隻是想說,這隻是一場誤會,不介意的話,還望您二位在這燕子塢裏小住幾日,等表哥回來,誤會什麽的也就能解開了,又豈會下毒?”


    王語嫣不愧是天龍裏的奇女子。


    就是有點戀愛腦。


    卻也是托“幼馴染”的福。


    不能把責任全推到她身上。


    隻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從蛛絲馬跡中摸清了脈絡,猜到了前因後果,想著息事寧人,不讓這個誤會繼續擴大,免的日後不好收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阿碧不是王語嫣的婢女,而是慕容複的婢女!


    這決定了她陽奉陰違的概率!


    就像紫鵑與晴雯一樣。


    林黛玉交代什麽,紫鵑一定能照辦。


    可同樣的交代給晴雯,就不一定了。


    所以……


    “這是想讓你死啊!”


    林朝辭打量著桌上的菜肴。


    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從中取出一碗湯與兩盤菜,用先天罡氣調換桌上菜肴的布局,並將這三盤有問題的菜放到了靠近王語嫣的那一側,示意王語嫣嚐嚐:“如果我沒發現,就這麽吃了,也就合了某些人的算計了,可是,如果我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恰逢怒氣湧上心頭,你這信誓旦旦的保證,在我耳中,就會成為一種莫大的嘲諷,稍有不慎,便會替別人擋災,人頭落地啊!”


    王語嫣神色微變。


    沒說相信,也沒說不信。


    隻是拿起被林朝辭遞過來的餐具。


    分別夾了一筷子菜。


    後,又喝了一口湯。


    不過三五分鍾,就自覺有些乏力。


    意識很清晰。


    就是身子開始發軟了。


    提不起力氣。


    連回頭都做不到,美眸裏寫滿了氣急的憤怒,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林朝辭,就連舌頭都有些不聽話了:“走……走……救……救我!”


    一看就是個倔脾氣。


    說不出來“救”還偏要說。


    不過,總算也是說出來了。


    倔就倔吧。


    黃蓉一看王語嫣這般軟糯的模樣,也是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眼見王語嫣那副好像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表情,頓時笑的更大聲了。


    幸好林朝辭沒有取笑的意思。


    指尖彈出一道氣勁。


    頓時就驅散了王語嫣體內的藥性。


    甚至還好心提醒道:“先天罡氣無堅不摧,至堅至純,可解百毒,當然,可解百毒隻是吹吹的,也就是能免疫一些尋常可見的毒藥,如砒霜、鶴頂紅之類的,就算吃下去也能排出來,不包括那些專門針對先天高手的毒藥,比如說五香軟骨散之類的,所以下次想下毒,最好還是找些上檔次的毒藥,像眼下這種混合毒藥,還隻是鎮壓內力軟人筋骨的麻藥,根本麻不翻一位先天高手,任何先天都一樣。”


    阿碧把這些告誡默默記在心裏。


    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啊。


    可惜,沒能奏效……


    隻是,還沒等她進一步發散思維,就感受到了一股冷冷的目光,裏麵似乎蘊含著滔天的憤怒。


    一抬頭,頓時就對上了王語嫣。


    也認清了那股目光究竟是從何而來。


    心頭一顫:“表小姐……”


    王語嫣沒說話。


    隻是沉默不語的看著阿碧。


    從頭到腳,把阿碧看的心裏發毛。


    這才開口,語氣平靜,底下卻似乎蘊含著滔天的憤怒:“我記的我叮囑過你,不要搞什麽小手段,我就是猜到了你會有這份不服的心思才叮囑你的,然而,你卻用這種方式回報我,忠臣護主本無錯,可你這愚蠢的忠隻會給我、給表哥、給整個慕容氏帶來麻煩,交友難,結仇易,你把一個本可以解釋清的誤會,推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幸虧這兩位前輩心胸寬廣,這才給了我解釋此事的機會,你說,我該怎麽處置你?”


    說著,自言自語。


    令阿碧後背發涼。


    “嚴厲的處置你,會讓這兩位前輩認為我是在殺人滅口,把所有罪責推到你一人身上,說是你一人的所作所為,可我是真的不知情,你讓我在接下來用什麽態度去麵對這兩位前輩?”


    “寬鬆的處置你,會讓這兩位前輩認為我的誠意不夠,表哥還沒回來,見麵都沒見麵,我們就給他們下毒,事後,還放過了你這個婢女,換做是你,你認為這是解決誤會的態度嗎?”


    王語嫣有理有據的說完。


    說是在斥責阿碧。


    其實,也是在跟林朝辭解釋。


    我是真的不知情。


    我不傻,我能想到這些,所以我才不會做這些小動作,這真的隻是一場誤會,您要不再想想?


    言外之意,也是把處置阿碧的權力交給了林朝辭。


    我肯定是給不出其他誠意了。


    我能給出的誠意隻有一個。


    您看著辦,隻要您能滿意就好,我沒有任何意見!


    “留著吧。”


    林朝辭扒拉了一口菜。


    惹的黃蓉納悶的看著他。


    似乎是在說,這不像是你啊!


    而後半句話,直至咽下菜後,才姍姍來遲,令黃蓉了然於胸的點點頭,也令王語嫣的脊梁骨都為之一寒:“這場大戲總是要唱完的,主角還沒登場,她這個配角還不到落幕的時刻!”


    王語嫣驀然回首,看向阿碧。


    銀牙微咬,呼吸急促:“如實說,你還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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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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