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渾渾噩噩的被扔上了船。


    沒錯,林朝辭“借”了一艘船。


    如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及慕容氏的諸多下人,他一個也沒帶,隻帶了阿朱、阿碧、王語嫣及黃蓉。


    倒也不必擔心沒有舵手。


    揚起風帆,風就是舵手。


    在慕容複眼裏,這就是好色的表現。


    不好色,為啥隻帶年輕漂亮的女孩?


    色是刮骨刀嘛!


    有那麽一瞬間,慕容複還真動過聯係王語嫣、阿朱與阿碧的念頭,看看她們能否趁機殺了林朝辭,不過,轉念一想,林朝辭的實力太強,絕非阿朱與阿碧這兩個三流能趁機殺了的人物,王語嫣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更不用說了,且,此後,三人與自己定會離心離德,萬一其中的某個人把此事告訴給了林朝辭,說不定,林朝辭就會來一次“二進燕子塢”的戲碼了,他可經不住林朝辭這麽折騰。


    起初,他也有些不解。


    阿朱與阿碧是他的家仆。


    被他送給了林朝辭,跟著林朝辭走,很正常,兩宋時期甚至有互送小妾的故事,確切說,都不是互送小妾了,而是把小妾置換為白馬,還是懷孕的小妾。


    如此,送兩個婢女有何不可?


    可你王語嫣跟著走是為啥啊?


    不過,當慕容複在困惑中,看清了王語嫣眸子中的鄙夷時,頓時就明白了,心中暗罵王語嫣水性楊花,移情別戀,卻不敢當麵露出分毫不滿,生怕引起林朝辭的注意,強撐笑臉,目送王語嫣登船。


    這副模樣,讓王語嫣更看不起了。


    王語嫣的戀愛腦並非絕對的。


    她的戀愛腦其實是由幾層複雜的關係形成的——第一層關係,慕容複是她表哥;第二層關係,慕容複是她迄今為止見到的第一個適齡男性;第三層關係,慕容複也是她迄今為止見到最出色的男性。


    這種由盲目組成的愛意是脆弱的。


    就像眼下這般。


    明明鄙夷,上了船,卻淚珠滾滾。


    說是被拋棄了也好。


    說是被背叛了也罷。


    這種愛意都是經不起考驗的。


    因為這種脆弱的愛意並沒有經曆過紅塵的洗禮,紅塵百態,隻有走過一遭,見識過什麽才是真正的愛,才能明白自己的那份愛究竟是怎樣的。


    有人說,是轟轟烈烈的。


    有人說,是平平淡淡的。


    可說到底,也隻是順心!


    “不去哄哄?”


    黃蓉的語氣裏帶著些許酸意:“人家可是哭的梨花帶雨呢,而且,那邊的那個阿碧也像個活死人一樣,一聲不吭,躺在床上流眼淚……”


    “人,總是要成長的。”


    “不管是主動也好,被動也罷。”


    “經曆過了,下回就懂了。”


    似乎是觸動了某些回憶,林朝辭自嘲的笑了笑:“就像是我第一次見血一樣,就算我心理年齡超過了二十五歲,身體年齡隻有六歲,親手殺死一位皇子時,仍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表述的反胃,好想要嘔吐,但我終究還是忍了下來,與那位皇子妃,包括剩下的那些皇子臣屬,欠下了契約,後來,我這一顆心漸漸的也就冷了,越來越冷,也越來越不把人命當成一回事,而這,就是所謂的成長了。”


    黃蓉沉默不語。


    說來也挺不好意思的。


    她混跡江湖,迄今還沒見過血。


    嗯,如果隻是血液,肯定是見過的,但她還沒見過死人,更沒見過自己親手弄死的死人。


    做不到感同身受。


    隻能感覺到一絲心疼。


    雖說她也不明白這絲心疼從何而來。


    “好了,不說了。”


    “似乎把話題聊的太沉重了。”


    “我的錯,我的錯。”


    林朝辭很快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笑著抓了抓頭上散亂的短發。


    望著已陷入自閉的王語嫣、躺屍般的阿碧、強撐著不讓自己露出難受的阿朱,微微一笑。


    氣勢驟起,似乎有光芒在身。


    起手打壓,擊碎這三人的自尊:“很顯然,你們的公子,也是你的表哥,並沒有像伱、你們,想象中的那般完美,他也是一個正常人,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擁有喜怒哀樂這四種情緒的正常人,自然,也就擁有害怕和恐懼的事物,麵對恐懼時,他舍棄掉了你們這些對他而言毫無價值的身外之物,真是可笑啊,也真是可悲啊,可笑與可悲的並非他的所作所為,而是你們自以為是的認為你們與他之間的信任是堅不可摧的,難道,不是嗎?”


    黃蓉抱著手臂。


    聽著林朝辭的話。


    莫名覺的很有道理。


    就像有些瘋子說話,你不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嗎?


    所以在轉念一想後,那我又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呢?


    黃蓉連忙搖頭。


    畏懼的看了一眼林朝辭。


    生怕這張好似能把活人說死、死人說活的嘴把自己蠱惑了,即便她知道,林朝辭不會這麽做……


    而對王語嫣三人而言。


    林朝辭的這番話,好似一把鋼刀,她們好不容易開始愈合的傷口,頓時就被這把鋼刀豁開了!


    痛,太痛了!


    隱約似乎有bgm響起:哦洗海帶呦~


    反正,痛的她們同仇敵愾。


    即便她們沒有同仇敵愾的資本。


    而林朝辭似乎也察覺到了王語嫣、阿朱與阿碧三人眼中的憤怒,語氣平淡,卻富有哲理:


    “所以,你們打算怎麽做呢?”


    “死掉?”


    “啊,為愛而死,多麽值得歌頌啊!”


    “可惜,是一廂情願的愛!”


    “你們把自己的愛當成寶貝,人家卻把你們的愛當成狗屎,你們死了,人家不會為了你們而心疼,哪怕隻是出於憐憫,禮貌性的心疼或悲傷一秒鍾。”


    “自顧自的死去,就當是沉眠於自己編織出來的美好夢境中,倒也真是一種不錯的結果呢……就是連畜生都不如呢!”


    “天理之下,弱肉強食。”


    “畜生都願意為了活著而拚到最後。”


    “你們卻可悲的做了這個逃兵。”


    “我相信,如果再給老天爺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一定會把那些奮鬥到死的畜生轉世投胎到人類的身體裏,因為它們比你們更有活下去的價值!”


    “起碼它們不會玷汙生命!”


    “更不會玷汙自己的生命!”


    “所以,是活著?”


    “如同一具空殼般的活著?”


    “就像蘇東坡送人的小妾一樣?”


    “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


    “倒也是一種不錯的方法,隻是,你們雖未玷汙自己的生命,卻是在以另一種方式糟蹋自己的生命,你們用不負責任的態度處理你們的人生,那麽,現實就隻會同樣會反饋給你們一個不負責任的結果!”


    “真正的人是怎樣的?”


    “真正的人是不屈的!”


    “見過泥濘曲折的道路,見過滿山遍野的荊棘,見過自己拿到手,幾乎不可能更改的劇本,去仍要把道路修成平坦大路,讓滿山遍野的荊棘開滿紫荊花,不是把劇本扔在地上隨便踩兩腳,而是盡可能的演好自己的角色,乃至搶奪別人的戲份,把自己從一個配角變成人生舞台上的主角……”


    “這才是人!”


    “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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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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