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說不過拳頭。


    拳頭打不過刀槍劍戟。


    唯一被世界公認的通行證是實力。


    故此,林朝辭並不擔心白亦非跟他玩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小操作,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知道白亦非是個聰明人,更因為他想殺白亦非隻需一個眼神。


    他沒殺白亦非,隻是惜才。


    當今天下,看似是六國抗秦,實則也有可能是六國抗韓、抗趙、抗楚等,簡稱為抵抗一切有能力覆滅其他六國的國家,刻意保持均勢。


    眼下,秦國強。


    所以是抗秦。


    假設有一天,六國擊敗了秦國,而趙國搶占了秦國的所有地盤,收攏了秦國所有的兵將,恐怕到了那時,就變成其餘五國聯手抗趙了。


    白亦非是土生土長的韓國人。


    也是目前韓國上下唯一一個能打硬仗的本土將領,自己人。


    既然白亦非表現的很識趣,林朝辭還是願意給韓非留下幾個可用人手的,哪怕衛莊願意幫韓非,也能獨當一麵,可當日後戰線一場,隻有一個衛莊是不夠用的,且,衛莊是鬼穀弟子,不是兵家的人,他對戰略有相當高的認知,可是,與李牧、廉頗、項燕與王翦這等大將相比,不隻是如今的衛莊,哪怕是未來成為流沙與逆流沙之主的成年衛莊也一樣稚嫩。


    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而白亦非則是一位真正的兵家傳人。


    且,他的傳承,即便在兵家中也算是最高的那一檔,一句話就能說明——他手裏有先秦武安君白起所著的兵書!


    這算是林朝辭近期最大的收獲了。


    別誤會,指的是秘密上的收獲。


    因為這確實是一個不小的秘密。


    白亦非沒能悟透這本兵書是真的,否則白甲軍早就在七國中打出名頭來了,可即便白亦非隻從這本兵書上學到了皮毛,也足夠他成為一名合格的將軍。


    不敢與李牧這種頂尖名將一較高下。


    但和蒙恬、李信掰掰腕子沒啥問題。


    此外,還有一個原因。


    也是他個人的一些私心——潮女妖!


    他是個男人。


    是男人都有欲望。


    隻是欲望高低與品味不同。


    潮女妖與白亦非的關係很鐵,他若殺了白亦非,潮女妖就算臣服於他,背地裏也是算計著如何把他弄死,而他又不是一個會在自己身邊埋雷的人,自是先下手為強,結果是什麽也就不必描述了。


    故此,要殺就都殺。


    要不殺,就都不殺。


    白亦非又不是硬骨頭,他為何非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呢?


    是,白亦非吸食人血。


    說得好像韋一笑沒吸食過一樣。


    說的好像隱蝠沒吸食過一樣。


    這天底下用人命練功的邪功不在少數。


    既然白亦非活著比死了有價值,這份價值也恰巧可以為流沙所用,他就當順手埋下一枚棋子好了。


    如果有一天能用上,更好。


    如果始終用不上,留著也就留著了。


    隻要他不謔謔自己人就行。


    就像路邊的螞蟻,隻要不擋道,沒人願意去刻意踩死它,嗯,除了閑的沒事幹的熊孩子。


    而在林朝辭回到紫蘭軒。


    把等候了多時的焰靈姬召集過來。


    準備明天帶著焰靈姬去放天澤時。


    在新鄭城外,百裏有餘的一處高聳斷崖上,常年被冰雪覆蓋,隱藏了太多太多秘密的孤堡,也終於在今天,再次迎來了自己的主人。


    白亦非帶著凱旋之師回京受封。


    首先,便是遞交虎符。


    也就是把那十萬大軍送還給韓王安。


    任由韓王安安排。


    畢竟十萬大軍,總不能駐紮在城內。


    而他的白甲軍,也是這個時代很常見的私軍,則跟著他這位主人,回返雪衣堡或住在新鄭內。


    春秋戰國可不是後世的大一統王朝。


    在這個時代,權貴可以蓄養私軍。


    喜歡風雅一點的,就叫蓄養門客。


    殘忍一點的,稱作死士也沒毛病。


    故此,就算白亦非遞交虎符,也隻是遞交那十萬大軍的虎符,韓王安還沒權利要求白亦非把白甲軍的軍權也交上來,而作為私軍存在的條件,白甲軍的衣食住行也不由韓王安負責就是了,而是全由白亦非這個主人一力承擔。


    白亦非可以住在新鄭城裏。


    他在新鄭城裏也有自己的宅子。


    且,雪衣堡隱藏了太多秘密,他不是很想把別人的目光引到雪衣堡上,這會讓他感覺到不安。


    可是,有些事他必須回去說一說!


    比如說林朝辭為何知道他的身世!


    在臨時潛入皇宮,跟潮女妖粗略的交代了兩句,確保這個表妹不會跟林朝辭起衝突後,白亦非就帶著自己安置在府邸附近的數十名白甲兵,翻身上馬,在天黑之前從新鄭趕回了雪衣堡。


    白甲軍的數量很多。


    全住在城裏,肯定住不下。


    所以,其中的絕大多數都被白亦非在述職後的這段時間裏,安排回了雪衣堡,如今跟著他返回雪衣堡的這幾十名白甲兵都是白甲軍中的軍官。


    比尋常的白甲兵更精銳。


    而在雪衣堡大門再次開啟,白亦非再次踏入雪衣堡半步時,在雪衣堡地下的一間密室裏,一雙猩紅的眸子也在這一刻無聲無息的睜開,直至隔空品出來者的氣息,才重新合上了眼。


    不過,沒過太久。


    密室的大門便被敲響。


    白亦非敲的很耐心,也很有節奏。


    可惜,密室裏的人並未給他開門。


    反而是一道幽幽的聲音,從密室大門後飄出,落入白亦非耳中:“你還有足夠長的時間雕琢你的意,不必如此著急,也不能如此著急。”


    “母親,你誤會了。”


    白亦非的語氣首次緩和了下來。


    與林朝辭說話時沒緩和。


    與潮女妖說話時沒緩和。


    卻在麵對這個被韓國上下刻意忽略功績的女侯爵時,語氣緩和,甚至還帶著幾分沉重的尊敬。


    說著,等了一下。


    似乎是給密室裏的人緩衝時間。


    旋即,很快,繼續道:“我從一個人的身上悟到了殺意,也正是這個人,一口咬定了我的身世……他似乎見過人屠劍,卻又像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母子連心。


    白亦非都說到了這個地步。


    這位神秘的女侯爵若再不明白,隻有可能是刻意裝不懂了。


    密室裏安靜了片刻。


    過了七八秒,才有聲音傳出:“他的實力如何?”


    “很強。”


    白亦非深吸一口氣,如實道:“我與他交手,連一招都沒走過去,他似乎也是一位人屠,不過,並非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屠,應該是條過江龍。”


    “他的條件?”


    這一次的密室不再安靜。


    白亦非話音剛落。


    密室裏的聲音就接上了白亦非的話。


    “讓我臣服於他!”


    “也是讓明珠臣服於他!”


    白亦非低下頭。


    打不過找家長這種事,哪怕是對一個成年人而言,也是太羞恥了點,更別說對他這個將軍而言了。


    他不是不能做這個決策。


    也不是沒膽量做這個決策。


    隻是說,萬一林朝辭在他臣服後,要求他交出自己的母親,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女侯爵長什麽樣,甚至對他的母親做一些肆意妄為的事,他這個兒子到了那時,可就真是騎虎難下了。


    故此,趁林朝辭還給他考慮的時間。


    他趕緊回來,問問母親的意見。


    也是跟母親交代一下其中的事。


    打不過,他們可以跑。


    大不了,就玉石俱焚。


    主要因為他也不知道林朝辭是什麽性格的人,摸不清林朝辭的脾氣,如果他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絕不會在這件事上犯猶豫,投降就是了。


    可他有母親,有表妹。


    這算是他僅存於世的親人了。


    總要聽聽她們的意見才是。


    表妹那邊搞定了。


    人家把一切都托付給他了。


    他的態度就代表人家的態度。


    而母親這邊還沒搞定。


    也就在白亦非胡思亂想時,密室內的女子也在思考,各退一步,既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了白亦非,也保留了一個要求,至關重要的要求:“請他來見我!”


    白亦非驀然抬頭。


    眸中的驚訝一閃而逝。


    又很快恢複到了波瀾不驚的模樣。


    長出一口氣,頷首道:“明白。”


    求訂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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