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駕,護駕!”


    一看焰靈姬指間燃燒的木簪。


    禁衛軍統領就知道這是個難纏的對手。


    韓國與百越打過不少交道。


    要說七國之中,誰最了解百越,那一定是韓國了。


    身為一名一流高手,他很清楚這些與中原武者不同,全靠覺醒就能步入先天的百越異人有多強,也許這些一步入先天的百越異人比不上中原武者中的頂尖先天高手,一個是苦修,一個是天賜,實力上有差距倒也挺正常的,可是,這些覺醒後的百越異人打尋常先天高手,真的能用“摧枯拉朽”這四個字形容,尤其是像這個危險的女人一樣,掌握火焰,比那些力大無窮、銅皮鐵骨的蠻力怪物更讓人頭疼。


    殿外倒是有幾百禁軍。


    可殿內隻有幾十禁軍。


    他又不是先天,隻是一個一流高手。


    對上這個不知名的百越女子,絕對是被一巴掌燒成灰的命。


    故此,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為好。


    他可不想平白無故把小命丟了。


    不過,焰靈姬倒沒什麽惡意,她隻是過來嚇人玩的,如水的眸子微微閃爍,幾名跟她對視的韓軍就笑嗬嗬的扔下了手中的長戈短矛,自發性的組成一排,在韓王安憤怒的目光中,形成了一排人肉盾牌,擋在了他這個韓王與坐在王位上的焰靈姬中間,好似焰靈姬才是那個王,而他這個韓王反倒成了一名臣子。


    “殺了她,殺了她!”


    “本王命令你們殺了她!”


    對於權力的渴望,以及,當權力被剝奪時的屈辱感,很輕易的操控了韓王安,令他下達了一些不理智的命令。


    不過,焰靈姬不想打架。


    故此,隻是輕描淡寫的一揮手,這些猶豫不決的禁衛軍就忽然發現,一股股火焰已從他們手持的兵器上升騰而起,炙熱的溫度逼的他們不得不將手中的兵器扔掉,很快就又恢複了手無寸鐵的狀態。


    “夠了,我不是來跟你們打架的。”


    為了避免這些禁衛軍再往上衝。


    也為了避免韓王安再下什麽命令。


    焰靈姬擺擺手,滿不在乎的坐在王座上翹起二郎腿,目光越過殿內的文武百官,落到了殿外:“我隻是想看看,那位青史留名的九公子會如何選擇,是選擇保護你們這些人呢,還是選擇舍棄伱們這些人。”


    此話一出,誰還聽不明白?


    說白了,就是把他們當做人質。


    而能有這個手筆的人……


    “大將軍,你難道就沒什麽要跟本王說的嗎?”


    韓王安思前想後。


    想了好幾秒。


    才把目光放在姬無夜身上。


    首先,百越之地是姬無夜率兵攻打的。


    其次,這麽多年百越殺手團都未出現。


    然後,韓非歸國,與姬無夜開始爭鬥。


    最後,也就是現如今,百越殺手團不僅重出江湖,還一路打到了王宮,包括太子在內的男丁,被屠戮的所剩無幾,區區一個百越異人,竟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絲毫不留情麵的威脅他。


    在今朝的韓國,有誰能做到這些?


    隻有掌握夜幕的姬無夜。


    那麽,姬無夜設計這些為了什麽?


    無非是在向他表明態度。


    也是一種不滿的示威。


    且,就算以上的分析全部錯了,也能從姬無夜的反應上看出異樣——你一個號稱韓國百年最強之將的大將軍,當年攻取百越之地的最大功臣,便是百越廢太子天澤,也曾敗在你手下,區區一個百越異人,你為啥不出手把她殺了?


    哪怕當場擒下也可以啊?


    而今,你還在那邊悠哉悠哉的看戲。


    裝作一概不知的模樣。


    這如何不讓隻昏不庸的韓王安憤怒?


    尤其是百越賊子的出現。


    六王之約,確保了六國王室的安全。


    姬無夜這輩子都不可能田氏代齊了。


    這也是以他為首的韓國王室,第一次擁有跟姬無夜叫板的資格,其所依靠的就是這份六王之約。


    可是,隻有他這個韓王,與太子、老四韓宇、老九韓非等幾個韓王子嗣,有這個膽量跟姬無夜叫板,當太子一死,老四韓宇及其他幾個韓王子嗣一死,再把老九韓非與他這個韓王弄死,誰登基,到最後,不還是由姬無夜說了算嘛!


    因為硬骨頭都被姬無夜殺光了!


    也許他能寄希望於其他幾個廢物兒子不對姬無夜妥協,可是,從剛剛那一個個好似被老鷹嚇成小雞仔的形象上看,他這個寄希望恐怕也隻能寄希望了,連他自己都失望的兒子,不可能跟姬無夜叫板,也不可能擁有這份勇氣!


    如此一來。


    等百越賊子將他殺掉。


    再將殿外掙紮的老九殺掉。


    韓國上下就是姬無夜的一言堂。


    韓國王室將成為徹底的吉祥物。


    且,就算其餘五國徹查,罪魁禍首也隻能安在百越賊子的頭上,跟姬無夜這個清清白白的大將軍一點關係沒有,不僅如此,為了韓國依舊能堅持抗秦,其餘五王雖不會幹涉韓國內政,可是,扶持姬無夜或張開地執掌朝政,是意料之中的操作,而擁有軍權的姬無夜,比隻擁有名望的張開地,更具備扶持價值,到最後,就相當於五王承認了姬無夜的地位,唯一能留下的,隻有一個變成吉祥物的韓國王室。


    韓王安一下子就都想明白了。


    其實他不笨。


    年輕時,能挑起百越內亂的人,對權勢方麵的鬥爭極其敏感,即便這些年在溫柔鄉裏消磨了誌氣,鈍化了直覺,可如今這盤棋已經下到了這個地步,他要是再看不清也就不配稱作韓王了。


    可是,看清了,又能怎樣?


    一尊先天高手就在這殿內。


    跑到外麵,麵對的隻能是天澤等人。


    他的下場似乎隻有兩個:死在殿內這名玩火的女子手裏,或,死在殿外興風作浪的天澤手裏!


    不!


    也許還有第三條路!


    韓王安看著姬無夜的眼神滿是殺意。


    他害怕死。


    可他更害怕祖廟被毀。


    更害怕被寫入青史當中遺臭萬年。


    下意識按住腰間,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在很多年前成為韓王時,就把常年佩戴的那柄寶劍卸下了,安放在後宮裏,多年前的自以為是好似化作了一枚回旋鏢,狠狠擊中了多年後的自己,令他自嘲之餘,也倍感無力的悲涼。


    文武百官上朝,禁止攜帶兵甲入殿。


    且,姬無夜又是成名已久的先天。


    便是他手中有寶劍。


    他就真的能殺了姬無夜嗎?


    不是,不會真有人覺的,那個玩火的百越女人不是姬無夜的手下吧?


    姬無夜不敢殺他。


    可那個玩火的百越女人敢。


    跟一名先天高手比誰更快。


    讓他這個多年不練武的三流高手先跑上十米,人家殺他,也不過是一個呼吸就能辦完的事。


    “韓國,莫非要滅在我的手上?”


    韓王安怔怔的看著鑲金嵌玉的腰帶,一個令他渾身發抖的念頭,忽然闖入腦海,並揮之不去。


    隻是……在危難關頭,你永遠可以相信世代忠韓的張家!


    “王上先退。”


    張開地沉默著從一眾文官中走出。


    韓王安都能想明白。


    他自然也能想明白。


    可是,有些事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不會把自己的生命浪費在無意義的死諫上,可事關韓王安危,事關韓國上下之王權歸屬,他必須站出來,並給予韓王一個相應的借口:“看今日之情形,怕是朝中有人早與秦國勾結,借百越之手,意圖刺殺我國王上,抗秦之事,事關天下,我張開地身為韓相,對此事責無旁貸,請王上移駕,保全天下大局!”


    韓王安不敢置信的看著張開地的背影。


    張開地啥意思,懂的都懂。


    這是在給他強行挽尊。


    殿外並不安全。


    然,有九公子身邊的那位劍客在。


    也有那幾百名禁衛軍在。


    總比待在這殺機四伏的殿內安全。


    一想到這些,韓王安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嘴巴子。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不到生死關頭,永遠也不知道一個人的品質如何。


    望著那十幾名在韓相張開地帶領下,依次犯下大不敬之罪,把他往身後,也就是往殿外推搡的文官,韓王安第一次感覺到了那種無法言明的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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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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