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可憤怒的。”


    “人族弱,妖族強。”


    “所以,妖族中的某些強者就可以隨意在我人族地盤上擄掠人口,抓回去充當奴隸甚至是食物,更有甚者,被放在集市上充當牲口買賣。”


    “憤怒是一柄雙刃劍。”


    “你要學會正確的利用它。”


    “被憤怒衝昏頭腦,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以至於誤了卿卿性命,這是錯誤的用法;懷揣憤怒,以此為戒,踏踏實實的修煉到足矣給人族洗刷恥辱的地步,將這個執念宣泄出去,斬妖除魔,威震八方,這才是正確的用法。”


    自鬥羅一界開始。


    林朝辭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殘忍。


    看了一眼憤慨難當的聞伯霖。


    換了一種說法,語氣平靜,勸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你現在生氣,把你自己氣死,這個爛攤子依舊需要無忌、小曇、我去處理,任務反而會更重……更別說,如果那些村民死了,救不回來了,他們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你,就是我,就是我們,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幫他們報仇,雷法確實是你脾氣暴躁的借口,可是,你也要清楚,借口無法改變事實。”


    “是,老大。”


    “我明白了。”


    “讓你費心了,抱歉。”


    聞伯霖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克製住了心頭的怒火。


    抱拳,對林朝辭如此說道。


    他不是一個聽不進去話的莽夫。


    隻是一個容易上頭的少年。


    被潑了兩盆冷水,頓時冷靜了下來。


    “好了,將桌上的這些東西都按老辦法整理歸納。”


    “等我接待了客人,再行處置。”


    天道築基之下的林朝辭,哪怕不動用各種玄幻側的手段,隻憑這一身修為,亦能與尋常妖皇打成平手,人坐在屋子裏,遠遠察覺到外麵的動靜,隻能說是合情合理,沒什麽可吹的。


    話音未落,人已飄出門外。


    隻留下苦逼的聞伯霖,老老實實的歸納起了圖紙。


    ……


    ……


    寒光閃爍的長劍上。


    一絲不苟的中年人與一位看上去八九歲的少年一前一後而立,觀二者之相貌,應該是父子倆。


    一脈相承的粗眉毛、寬額頭。


    偏褐色的皮膚,也不知道是否受到了常年奔波在外、飽經風霜、懶散邋遢等因素的影響,配合暗棕色的長袍,看上去,壓抑的透不出氣。


    不過,倒也有幾分沉穩之意。


    看上去踏踏實實。


    像是傳統觀念中好欺負的老實人。


    盡管隻是看上去。


    該說不說,禦劍而行,並非一件舒適的事,如果是在風和日麗的天氣裏,倒也不是不可以,可在各種複雜的環境下,那就是一言難盡了。


    更別說小孩的耐心不如大人足。


    飛了一整天不說,連飯都是在劍上解決的,無非是兩個饅頭加一碟鹹菜,即便父子倆吃的一樣,此刻,這位氣息在練氣三層左右的小孩,其實應該叫少年,因為他已經不是六歲了,忍不住建議道:“爹,咱們都飛了整整一天了,要不就在前麵的那個小村子歇歇腳吧……我也想去趟茅房,肚子確實有些不舒服。”


    看上去頗為沉穩的中年人點點頭。


    算是答應了兒子。


    練氣四層,是修仙中的第二道分水嶺。


    第一道分水嶺是入道。


    未入練氣四層之前,修仙者隻能短時間的辟穀,也就是不吃飯,並不能擺脫穀道輪回之困擾。


    說人話:可以不吃東西,但吃了東西依然要拉屎。


    且,練氣四層之前,大部分營養都是由食物提供的,故此,包括世家在內,有條件的就會給孩子整點能吃的妖怪肉,沒條件的就吃大魚大肉,辟穀這玩意,說白了,隻能解決一時之需,能從其他渠道找到額外增添法力的辦法,任何一名修仙者都不可能擋住這種誘惑。


    以王權守拙為例。


    這麽大的人了,每頓飯,還會服用藥膳保養身體。


    隻是說,練氣四層之後,修仙者的消化能力會大幅度增強,而大妖血肉中的雜質也非常少,即便有雜質,也會被修仙者的身體消化而已。


    所謂高空拋物。


    顯然不是那麽妥當。


    故此,中年人按下劍勢,放緩速度,打算向不遠處那個小村子飛去,但也就在同一時間,在這個小村子裏,卻有一道劍光遙遙飛起,令中年人瞬間拉滿警惕性,止住劍勢立於空中,分辨著這道突如其來的劍光究竟是友是敵。


    禦劍而來的林朝辭倒不緊張。


    看了一眼這對父子。


    目光在這位散發著築基境氣息的父親身上停留片刻,隨後,才落到了這位父親身後的兒子上。


    禮貌的拱拱手,用最簡潔的話,給這對父子科普道:“兩位好,在下林朝辭,與幾位朋友出來遊玩,偶至此地,驚聞此地一千三四百人被南國之妖擄走,隻留下幾個被及時藏起來的孩子,正在處理此事,若兩位想在這裏休憩一晚,其環境,可能要讓兩位大失所望了。”


    “什麽?”


    “竟有此事?”


    中年人的眼角微微抽搐,流露出極度的憤怒,不過,倒也沒忘了正事,自我介紹著來意:“在下乃是石家的家主石塢,這位是犬子石堂,此行,是在下的一位堂弟發來消息,言明有南國妖王入境,乃是五毒太保之一的毒夫子,在下的那位堂弟與其交手,不慎中招,吃了大虧,為防不測,也是為了能讓我石家的除妖隊順利歸來,在下隻能帶犬子出來接應……若無第二位妖王入境,此處慘案,大抵就是毒夫子所為了;此事,是我石家失職!”


    “該死的毒夫子!”


    “等我長大,定要報此仇!”


    年僅八歲的石堂如此憤憤不平。


    堂叔被打傷。


    一千三四百人生死未卜。


    這是年幼的他,第一次認識到妖怪的凶殘與可惡。


    不過,對林朝辭和石塢而言,可就不是第一次了。


    “下去說吧。”


    “順便,我還能看一看痕跡。”


    “可別是第二隻妖王溜了進來。”


    “也不知道神火山莊是幹什麽吃的。”


    “一個妖王進來了,竟是身處二線的我們發現的。”


    “甚至於,要不是和除妖隊撞上,我們都不知道。”


    石塢罵罵咧咧的按下劍勢。


    帶著石堂,跟林朝辭落到了村子裏。


    語氣裏,滿是埋怨。


    讓林朝辭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為好。


    神火山莊不是不想管。


    而是沒那個精力去管。


    一個月前,即戰力被金人鳳幹廢了三分之一以上。


    且,死了七百多人。


    這七百多人可都是練氣四層以上。


    全是能飛的。


    一個月下來,神火山莊能把那些重傷員養好了,就已經很不錯了,指望著神火山莊還能像原先一樣,作為第一層防線,暫時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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