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住在花園隔斷出來的院子,關上和榮國府通往的小門,就是一處單獨的宅院,設有專門的大門通往府外,平日裏大房都是此門出入,顯然是已經是分產別居了。


    身為長房嫡子,賈赦從小在祖母身邊長大,不喜讀書,比起在父母身邊長大、喜歡讀書的賈政,十分不受父母的喜愛,老國公過世,身為嫡長子的賈赦襲爵的一等將軍,而賈政隻得了一個九品主事入部學習,這讓一項看重賈政的賈母十分不忿,再加上其他事宜,生生的以長輩的身份讓二房住進了正房,賈赦一家子反而被擠到這裏居住。


    賈赦這麽多年焉能沒有怨氣,隻是賈母是當今的乳母,現如今賈赦隻是擔著一個一等將軍的值,在朝中並沒有實權,二房賈政也隻是一個五品的小官,榮國府能有現在的體麵,全都仰仗老太太,再加上當今以孝治天下,他要擔上一個不敬寡母的名聲,子孫的前途都受影響。別人就是為賈赦叫屈,也礙於老太太的身份,無法開口。


    因此王熙鳳嫁入賈家,先給賈赦夫妻敬完茶之後,一家子才上轎一同去了老太太處,給老太太和二房見禮。


    這王熙鳳自小就常來榮國府,自然對榮國府的當下的情況十分清楚,老太太是整個榮國府的老封君,能讓她看重自然好處多多,因此給老太太太的禮品十分貴重,對管家太太她的親姑姑的孝敬也比給正經婆婆厚了三分,給正經妹子迎春的表禮,居然和二房庶女探春的一樣,給寶玉的禮更是不知比賈琮貴重了多少,這明顯討好老太太和二房的行為,不止讓邢悅不由的在心裏厭惡,賈赦心中也起了反感,偏王熙鳳和其他人還不覺。


    “鳳丫頭,你如今嫁給璉兒為妻,就要一心一意的跟著璉兒好好過,要是璉兒欺負你,你就告訴老太太我和你姑媽,我們自會為你做主。”老太太拉著王熙鳳的手,歡喜的說道,她很喜歡這個性格爽利的鳳姐兒。


    “老太太說的是,鳳兒,如果璉兒欺負你,自有老太太為你做主,不過要是你的錯處,我也不會留情,不能讓璉兒受了委屈。”王夫人高興的接口,好像自個是王熙鳳的正經婆婆,心中暗自得意,果然不負她千百般算計,讓哥哥答應把子女嫁入賈家幫她,這有了鳳姐在,這賈璉能不被她捏在手心。


    “弟妹果然賢惠的,把侄子侄女當成自個的親生孩子對待,難怪眾人都讚不絕口,璉兒媳婦,你可要跟著你二叔母好好學學,你二叔母才能出眾,處事公正,對下人也和善,把偌大的府邸管理的井井有條,你要是能學到你二叔母的三分,我和老爺也就放心了。弟妹,我是個沒本事的,以後可要拜托你好好教導璉兒媳婦,你可不能藏私,畢竟這榮國府今後還是璉兒兩口子當家,要是這璉兒媳婦當不好這個家,那可就對不起我們賈家的列祖列宗了,老太太,兒媳說的可對?”邢悅笑著說道,句句掐著王夫人的心尖子,出口諷刺王夫人手伸得太長,居然管到大房的兒媳婦頭上,你挑撥離間,我就紮你心尖子,邢悅對王夫人這人的印象差得很,最後來拉著老太太,老太太再偏心二房有如何,按照禮法,這榮國府到底是大房的,雖然邢悅知道紅樓夢的結局,也不稀罕榮國府,但是惡心惡心老太太和二房,邢悅還是樂見的。


    “老二媳婦,既然你大哥大嫂開口了,你可不許藏私,好好教導鳳丫頭。”老太太也知道這榮國府遲早是老大家的,現在讓老二住著,兩兄弟已經先生嫌隙,一但她百年之後,這兩兄弟必然分家,依照禮法老二家得不到榮國府什麽,老大媳婦是個無能的,到時候掌管榮國府的必定是璉兒媳婦,為了以後做打算,他才同意讓王家的女子入賈家們,必經由著姑侄情分,這璉兒媳婦總不能和親姑姑撕破臉來。


    “老太太發話,媳婦自然領命不過即使老太太不說,光是鳳兒是我的內侄女這一條,我就自當盡力教導,絕不藏私。”王夫人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了邢悅,這府裏的榮華富貴都是她的兒女的。


    “有弟妹這句話,我和老爺也就放心了,璉兒媳婦,還不快謝謝老太太和你二叔母。”邢悅看到王夫人吃癟,心中出了一口惡氣。


    “謝過老太太,謝謝姑媽。” 王熙鳳是個伶俐的,趕緊起身道謝。


    “要說還是二弟和二弟妹妹最會教養孩子,教養出珠兒、元春、寶玉、探春這麽兩對好兒女,元春我就不說了,現如今在宮中當差,無論規矩還是才情,那都是極為出色的,寶玉更不用說,是個有來曆的,今後自然也是個出類拔萃的人,探春也不一般,即使是庶出,年紀還小,就有了主子樣,珠兒自小就愛讀書,如今已經是舉人了,等明年大比一舉得中,就是進士出身了,我們家的這幾個,和二弟家的孩子比,那可就差遠了,璉兒自小就不愛讀書,我們老爺一心希望子侄中有個科舉出身的,好改換門第,璉兒指望不上,就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珠兒身上,不然當初也不會把府中唯一的監生名額給了珠兒。好在璉兒日後可襲爵,現在也是五品同知了,今後也能撐起這個家,我和老爺也放心,這迎丫頭,性子有些軟,老爺和我千百個不放心,琮哥兒就不說了,現在才一歲,我這對二弟妹可是十分的羨慕。”邢悅先讚二房的孩子,重點讚揚王夫人今後的指望賈珠,明著誇賈珠,實則是給賈珠壓力。


    果然,賈珠聽了邢悅的話,急忙起身對這賈赦和邢悅行禮道謝:“當初多虧大伯父,我才得以在國子監就讀,才有了侄兒的今天,侄兒再此謝過伯父,今後定勤於讀書,不負老太太、伯父伯母還有父母的期望。”


    “大嫂子過獎了,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幾個孩子自小就在老太太跟前長大,如此爭氣這都是老太太的功勞,老太太最會□□人,連身邊的丫鬟都與別處不同。” 王夫人不敢托大,笑著應對。


    “老太太福德深厚,見多識廣,這身邊的人也是粘了老太太的福氣,自然不一般,不過這還是二弟和二弟妹最有福氣,要說我們璉兒和迎春都在老太太跟前長大,這兩個孩子就是沒有二弟家的孩子有出息。”邢悅這話直接說老太太偏心了,對二房的孩子好好教養,對大房的孩子就是放養,任由奴仆作踐,往歪倒上引,也給賈璉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


    說完邢悅也就不再開口,看著一幫屋子裏一幫人說的熱鬧,寶玉由於他老子在,不敢嬉鬧,隻是在一旁端坐著,倒是長得粉雕玉琢的。老太太經曆了這麽多事,還是想不明白,到處宣揚寶玉是個有來曆的,也不想想,就是這個有來曆的這句話,會招來多少人的嫉恨,要不是抓周的時候,賈寶玉抓了一盒胭脂,皇家哪能讓他活到現在。


    迎春則是在大丫鬟金縷和翠柳的服侍下,柔弱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偷偷的瞄向賈赦和她,看到自己在看她,立刻躲了回去。


    “老太太、弟妹,這璉兒媳婦這性子爽利,不止討老太太的喜歡,弟妹親近。我也是十分看重,隻是這女子嫁人,今後的興衰榮辱都寄在丈夫身上,自是要以丈夫為主,既然嫁入賈家,這鳳丫頭和鳳兒的稱呼不如改了,就叫璉兒媳婦吧,老太太、二弟妹我說的可有錯。”邢悅也不怕得罪老太太和王夫人,左右邢夫人的不著調,愛惹事生分、說話不合時宜大夥都知道,果然她這一番話說完,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邢悅讓全府上下老少主子都稱呼王熙鳳為璉兒媳婦,璉兒奶奶,璉兒嫂子,就是要讓王熙鳳意識到她在賈家的位置,她是大房的兒媳婦,她首先是賈璉的媳婦,她將來的生活都將依靠賈璉。然後她才是王家的女兒,王夫人的內侄女。


    “老大媳婦說的是,這稱呼是該改改了,是該叫璉兒媳婦,老二家的,以後就稱呼鳳丫頭璉兒媳婦吧。”老大媳婦的話雖然不中聽,但是說的也在理,老太太發話到。


    “還是老太太疼璉兒,老太太,我這還有一件事,希望得到老太太您的準許,是關於迎丫頭的。”邢悅說道。


    “關於迎丫頭的,你說說。”老太太有些不高興,前天迎春房裏的事情老太太自然瞞不過老太太,這老大媳婦就是上不來台麵,大喜的日子找晦氣,成心不讓她舒心好過,隻是礙於今天孫兒都在,不好讓她在兒女麵前丟了臉麵,耐著性子說道。


    “老太太,我和老爺商量了一下,想把迎春接回去住幾天,一是免得迎丫頭在老太太院中淘氣,給老太太添亂,這二呢也是讓她和哥嫂好生親近親近,三呢我想著讓老爺和迎春親近親近,老爺一年到頭除了請安,就沒有什麽時間見到迎春,就想著接回去住一陣子,也好增加父女親情。”邢悅笑著說道,並沒有提前兩天發生的事情,但是故意提到怕迎春淘氣省時,就是提醒老太太要是不放人,她就把這事挑明了說,這二房王夫人落不了好,老太太也得落一個老糊塗偏心的名聲,說是疼孫女放在身邊教養,結果孫女被奴才能苛待,權當沒看見。


    老太太人老成精,自然明白邢悅的意思,被兒媳婦暗中威脅,在心中暗惱,暗罵王夫人不會辦事,但也得圓過去,於是說道:“讓他們父女兄妹親近些也好,不過,老婆子十分喜歡迎春,過去住幾天就讓回來住,你們要是不答應,我可不應。”


    “這是自然,我們老爺繁忙,不能經常伺候在老太太身邊,常說讓迎春跟在老太太身邊伺候,也替老爺在老太太身邊盡孝。”邢悅自然明白老太太不可能輕易放人,隻是口頭答應,送不送回來,那還得以後再說。


    “這樣,老婆子也放心了,金縷,你帶著人給迎春收拾東西,這迎春身邊的人都是自小伺候慣的,讓她們也一並跟去吧。”有這些丫頭婆子在,也不能讓迎春和自個離了心,老太太完全不擔心這大房不把迎春送過來,一個孝字壓下去,賈赦和邢悅自然不敢反抗。


    邢悅自然也願意讓這些自小服侍迎春的丫頭婆子跟到大房,到了大房,讓她挑著錯,一並打發出去。


    邢悅注意到迎春聽說接她回去,眼神頓時一亮,後又很快低下了頭,不讓眾人看到她的表情,看來這個丫頭並不像表現的那樣柔弱,也是,精通棋藝的賈家二姑娘,怎麽會是一個心中沒有溝壑的人呢。


    迎春跟著賈璉夫妻兩坐在一輛車裏,邢悅和賈赦坐在一起,賈赦一直看著邢悅的臉,一直不說話,邢悅剛開始還能悠閑自得,出了榮國府大門,賈赦還一直盯著她看著。


    “老爺為什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見到賈赦不說話,邢悅接著說:“老爺一定是要問,為什麽我的變化這麽大,居然關心起璉兒和迎春來了吧。”


    “老爺也不用想的這麽複雜,之前一直和他們不親近,總是抱著我還能為老爺生下一男半女的心思,如今這心思歇了下來,已經不抱期望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邢悅笑的平淡。


    “怎麽,劉太醫怎麽說?”賈赦以為邢悅傷了身子。


    “老爺,你也不想想我是什麽年歲了,我今年都三十有四了,這輩子恐怕與親子無緣了。我問過劉太醫了,即使我還有機會懷上孩子,要是小心保養能撐到生產,也是更為艱難,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假使有幸母子平安,孩子也會身體虛弱。”就是在現代,三十四歲生第一胎,也是十分的危險,更何況是醫術落後的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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