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所的蒼老是肉眼可見的,他一夜間那種疲態與老態龍鍾幾乎是遮蓋不住,就像我們常說,人的蒼老大多時候不是循序漸進、而是驟然之間發生的。


    魏遠屋內遭竊,高文武被暗殺,樁樁件件都開始離奇。


    “為什麽,為什麽居然會有人去害老高?”張政很激動,昨天那個人跑了之後,張政就氣得滿基地找,當然不可能找得到。那個人本就蓄意隱藏,事發之後溜得也飛快。


    “咱們基地現在已經這麽危險了嗎?”竟然連自己人都要開始防著了?


    鄭所看著找他來告狀的魏遠和張政,無言地揉了揉鼻梁,“基地人員太複雜……從上次暴亂你們應該就能看出來,很多問題其實一直存在,隻是之前沒暴露出來。”


    在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對生活還抱有希望,身上也還留著文明時期的習慣,那時候的安保、裝備等也充足,所以看起來似乎一片“祥和”。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進,一切都不一樣了。


    魏遠神色凝重,張政嚷嚷著想抓到那個人,但恐怕這並不可能,鄭所說的那些問題魏遠也一清二楚。


    即使是從前文明的城市,也不可能完全杜絕犯罪事件,何況是現在。


    “我隻是不明白,誰會去害老高?”張政眼睛睜大,這簡直匪夷所思啊,況且高文武平時為人又沒有結仇。


    鄭所有些欲言又止,他心中有個想法但不好說,半晌才終於道:“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想剪除你們隊裏的力量?”


    話音一落魏遠抬起了頭。


    鄭所的神色不像是開玩笑,他目光跟魏遠碰上,“高文武不見得是得罪了人,但你們小隊,有可能。”


    高文武平時就深居簡出,結交的都是科研所內部的人,除了出任務他沒有社交。


    張政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剪除我們隊裏的力量?”


    張政甚至一時都有點沒轉過彎來,他們隊裏……有什麽力量——嗎?


    好在魏遠已經明白了,他神色凝重,不管承認不承認,魏遠的小隊顯然已經是最為出頭的那隻鳥了,這三次任務的全勝,現在別說整個基地,上層都已經被驚動了。


    這種風聲鶴唳之下,槍打出頭鳥,就是這個意思。


    別人是不知道魏遠小隊是靠什麽完成任務的,運氣?可運氣隻會降臨一次,不會降臨三次。


    那就是實力了?在外人眼中看來,思來想去,整個隊裏最有可能牛逼的人物,那就是高文武這個退役的軍醫了,畢竟能文能武。


    這麽一聯想下去可就是嚴絲合縫、沒毛病。


    魏遠也扶了一下額頭。“不管怎樣,老高現在已經不能再留在衛生所了,還是回到教堂或許更安全。”


    鄭所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你們小隊內部的幾個人現在明顯比外麵的人更值得相信,讓高文武在你們中間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魏遠接著開口:“至於薑善的事……”死而複生可夠驚人的,這事要處理不好又得是一陣騷亂。


    沒想到鄭所果斷道:“薑善‘死去’的消息本來也沒有來得及傳開,現在就當作沒有這回事。有人問起就說隻是受傷昏迷。”


    多餘的去渲染這件事,隻會產生更加惡劣的負麵結果。索性,就當作什麽也沒發生。他們就是執行了任務,而且再一次的,全員回來。多完美的結局。


    除了又一次壯大了小隊的聲譽。


    正好,魏遠今天來也是這麽打算的,除了張政毆打白靳的事情之外,基本沒引起什麽波瀾。


    而看到白靳挨打的也就魏遠張政,和那兩個守衛,估計不管是白靳自己還是守衛,都不會宣揚這個事兒。


    隻不過高文武的插曲又給他帶來了一些思考。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之前不打算公開的,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你們也受到了一些傷害……”


    鄭所示意張政也找個地方坐下,下麵顯然還要說上一段時間。


    魏遠本身就是坐著的,張政別別扭扭地找了個牆角破凳子坐了下去。跟領導平起平坐,還是有點子不適應。


    “大家應該知道,就算在文明時候,也有很多,”鄭所似乎在斟酌措辭,“很多不法分子。”終於找到形容了。


    總之就是黑與白,正與邪。這個世界自誕生之初,就從來存在陰陽對立。光與黑暗。


    鄭所好久沒開過會了,語言組織都生疏了。“其實從之前派你們執行海洋館任務,你們也都窺到一點端倪了,有另一夥極端分子,不斷在利用‘侵蝕’搞事。”


    鷹隼軍刀,還有之前綁架鄭所的侏儒男,骷髏男,應該都是隸屬於同一個派係的。


    這點不難猜。


    “之前基地的暴亂,安保員的叛變,也都是這些人的手筆。”基地人員雜,很容易被滲透。


    “等於我們現在不僅要研究對付侵蝕現象,還要防備著這些異端分子。”人類最大的敵人,從來都是人類本身。


    “所以那幫人要殺老高?”張政總算是沒有太無腦,他忽然想起那鷹隼軍刀好像就是老高的舊敵吧,這下不就連起來了嗎,“昨天那個假護士就是混進來的異端分子?”


    鄭所擺擺手:“你們先聽我說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需要滲透、基地很多人的人心已經變了。”


    不需要別人滲透進來,自己內部的人已經變心了。


    也就是,家賊永遠最難防。


    張政愣了一下,忽然有點怒火:“這不是因為那個白毛嗎?我早就想說了,那個白毛最像異端分子!”提起白靳張政就沒法冷靜,他來之前基地的人明明還好好的。


    鄭所看了他一眼:“我也不讚同他的很多做法,但他應該還不至於是那邊的人。況且他的做法,其實最多也隻是讓該來的事情來的早了點而已。”


    就算沒有白靳的所作所為,沒有他對基地的嚴酷清掃,人心惶惶,隨著侵蝕的深入,人心底的絕望情緒蔓延,人在日複一日地看不見希望中,遲早都還是會有失控的一天。


    就像鄭所剛才說的,問題早就存在了,隻是之前人類還懷有希望和理智的時候沒有爆發。


    反而現在白靳介入進來強勢管控,還能讓基地的秩序苟延殘喘上一陣子。


    在我最開始寫的時候,確實沒有想過魏遠這個人物會引起這麽多爭議,但是評論區對他的議論似乎都是集中在前麵開頭的時候(畢竟那時候伏筆都沒展開,人物都還不夠立體豐富),想問下一路追到這裏的寶子,還會對這個人物有什麽特殊看法嗎?主要是想收集一下大家的意見,看有沒有必要修改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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