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湘郡主女兒身邊的一個女侍顯然也反應過來,自告奮勇去尋人,但此時穗兒女侍人影都看不著了。


    “橤兒,怎麽見著姐姐也不說話,你先頭是和郡主家的曇兒妹妹一道玩繡球的罷,你來說說這當中發生了什麽誤會?使得曇兒妹妹和穗兒鬧了不愉快?”


    甘橤突然被點名,暗自顫了下才說,“大姐姐,四叔母家的穗兒姐姐把齊湘郡主家的曇兒妹妹的繡球弄壞了,她的女侍來還繡球是還趾高氣昂的,惹曇兒妹妹生氣,才鬧出事來。”


    “你胡說,我的女侍才沒有趾高氣昂,她明明隻是分辯了兩句繡球不是我弄壞的,你就和展姑娘說我做了壞事不認,引得展姑娘打人。”甘橤話音剛落,穗兒就從四叔母懷裏出來分辯。


    甘棠遞給穗兒和四叔母一個眼神,四叔母就捂住穗兒的嘴,不讓她說話。


    甘棠轉頭看向齊湘郡主的女兒展曇,笑說,“曇兒妹妹,瞧我這兩個妹妹說的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妹妹關係不好,拿你作伐子行私事出氣呢,你好好想想剛才我橤兒妹妹如何與你說話的,可有挑撥之意?或我穗兒妹妹的女侍過來歸還繡球時又可有不敬之意?”


    展曇仔細回顧剛剛發生的事,她和穗兒不是一個閨秀圈子的,所以她並不認識穗兒的女侍,在其送繡球來時,她還道謝了,穗兒女侍完成了自家姑娘交代的事也要離開。


    這時甘橤突然出聲說穗兒女侍不懂禮數,行禮離開時竟拿背對展曇。


    展曇已經記不清楚穗兒女侍離開時有沒有那背對自己,但這是她一直耿耿於懷的點,故而當場炸毛,給了穗兒女侍一巴掌。


    緊跟著甘橤說,繡球壞了,剛才玩還好好的,怎麽被撿回來時就壞了,是不是穗兒女侍故意弄壞的,穗兒女侍辯解,兩邊就扭打起來。


    展曇冷笑,她果然是被當筏子了啊,她認不得歸還繡球的人是誰,甘橤會認不得自家姐妹的貼身侍婢,且當時她並未注意到穗兒女侍禮儀周到否,都是甘橤點出來的。


    “大姐姐,我可沒有挑撥,就是穗兒姐姐的女侍禮數不周,我才指出來的。”


    “穗兒,你聽到了,回家可得好好教導你的女侍,莫再讓自家姐妹在外頭指出來,丟了闔府臉麵。”


    聽聞此話,甘橤臊的抬不起頭來,別以為她聽不出來,甘棠明麵上是教育甘穗暗地裏是說她吃裏扒外,不知道給自家姐妹遮掩一二。


    甘橤不甘心,這裏頭固然有自己和甘穗不合的緣由,可是她甘棠踩一個護一個就有長姐風範了嗎?


    甘橤正要說話,一陣匆匆步履聲傳來,一時現場進入各找各媽環節,親娘沒來的,就互相攀攀關係,最後大致分為三派,甘家一派,齊湘郡主和她女兒一派,圍觀群眾一派。


    圍觀群眾中又要細分,有純吃瓜看戲的。有像文夫人和她兒媳婦一般,邊吃瓜看戲邊調和矛盾。


    總得來說,現在是長輩場,便是甘棠也不多說話,隻乖順的站在四叔母身邊,不時安慰穗兒一句。


    到底是齊湘郡主為尊,四叔母為卑,雖然在甘棠剛才調解的時候,大家已經知道事情始末,穗兒做好事沒好報,展曇就是個冤大頭,陷入人家姊妹的糾紛中,但自長輩入場,就是四叔母道歉,齊湘郡主不時說一兩句話,也不明確表態是生氣還是不生氣了,讓人惴惴不安的。


    “娘,此事是我不對,便是人家沒教好丫頭,我也不該代為管教,後還縱著家仆與甘家丫頭打起來,是我錯了,我願先給甘家姐姐道歉。”


    長輩們僵持不下,小輩裏原先縱仆打人的展曇倒是深明大義起來。


    展曇說罷就盈盈起身對穗兒行禮道了聲對不起。


    穗兒現在也不是得理不饒人和分不清場合的人,她順坡而下,也向展曇道歉。


    四叔母明顯鬆了口氣,她家這小祖宗,什麽都好就是死倔,剛剛她數次讓甘穗先道歉,甘穗都梗著脖子悶不吭聲。


    齊湘郡主詫異的看著自家女兒,然後在女兒遞來幾個眼神後,開口,“甘家是大儒之家,養出的小娘子都是頂好的人,與我家這蠢丫頭因幾句話沒說對,各自辯解幾句也不是不可,現下都認識到錯了,此事便了了吧。”


    感覺自己口水都要說幹的文夫人和文少夫人內心阿彌陀佛了一番,趕緊再說兩句好話把這事調和過去。


    最後皆大歡喜,各找各媽各回各家……哦不,正宴開始了,文夫人和文少夫人歡歡喜喜的招呼在場的七八個閨秀並一位郡主一位世家夫人往席麵上去。


    此時誤會已解,文夫人招呼齊湘郡主和四叔母,文少夫人招呼幾位閨秀。


    原本和穗兒一道,都不怎麽說話的甘棠突然被人拱了一下,甘棠偏頭去看,微微詫異。


    對方是展曇。


    “展姑娘安好。”甘棠淡淡的,全然沒有剛剛調和矛盾時的長袖善舞,八麵玲瓏。


    展曇似是沒想到甘棠說變臉就變臉,她愣了下才想起來自己本來要對甘棠說什麽,“我聽甘橤喊你大姐姐,你是甘家那房的姐姐,她不就是家中最長的一個姑娘嗎?”


    “展姑娘與其交好,不如去問她吧。”甘棠尬笑了下,然後就目不斜視的隨著閨秀們往正宴去。


    展曇沒從甘棠那裏問出話來,但她已經打定主意不理甘橤了,於是隻能蹩手蹩腳的望向甘穗。


    甘穗顯然還沒氣夠,見展曇瞧過來,她把目中無人貫徹到底,略過展曇後,就笑嘻嘻去挽甘棠的手臂,和她一道走。


    甘穗承認自己眼瞎心盲了,大姐姐就是大姐姐,怎麽可能不威武。


    文家壽宴,女席安排在他家二門前的一大片空地上,甘家被安排的席位在中間位置,十人一桌,甘家女眷團團坐了兩桌。


    甘棠和甘穗一左一右坐在四叔母身邊,隻管埋頭吃東西,期間四叔母讓她們打招呼她們就打招呼,打完招呼便繼續吃東西。


    居於席麵在離主桌近些得位置,齊湘郡主多次打量自家女兒後,終悄聲問,“曇兒,你在到處看什麽?在席麵上呢,不可沒規矩。”


    展曇繞有興致的說,“娘,我發現了一個隱藏的厲害人物。”


    齊湘郡主笑了一聲,不在乎說,“厲害人物都在你身邊呢,你給我坐好。”


    展曇不氣餒,繼續說,“娘,我是說真的,她就在咱們左手偏下的第四桌穿鵝黃色衣裙,就是剛剛和我打架……”


    說到打架,齊湘郡主在桌底下擰了展曇一下,然後又心有戚戚的望向同桌而坐的夫人和小娘子們,見她們並未注意到她們這裏才鬆了口氣。


    剛剛發生的事,看似鬧的很大,其實因為發生地點略偏且人數不多,文夫人和文少夫人都好言相托了大家此事已了結勿再往外傳,是以正席上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


    齊湘郡主在甘穗女侍去叫人時已經知道有過錯的是自家女兒,這事是自家女兒做的不對,傳揚出去到底對自家女兒名聲有礙,所以齊湘郡主巴不得誰都不提這事,可她沒想到,自家女兒會口不擇言,回想當時,若非有郡主之尊,她都沒那麽足的底氣和四叔母對峙。


    “閉嘴用膳。”


    展曇被掐痛了,她暫停要說的話,抱著胳膊幽怨的看著自家娘親。


    ……


    用過席麵後,這場宴會大差不差的就到了尾聲。


    還是文夫人和文少夫人送客,按照女眷身份和她們寒暄,到甘家辭去時,文家兩位女主人的目光分別落在甘二嬸和她的幾個孩子身上。


    “咦,橤兒妹妹呢?”作為甘家這一行人中的重點關注對象,文少夫人早就記下甘橤容貌了,此時她在甘二嬸身邊並未見著人。


    文少夫人話音剛落,突然聽見在甘家略後麵的女眷中傳來一聲痛呼。


    登時,原本不起眼的位置成了中心位,還沒來得及上馬車的的夫人小娘子們,正要跨出文家宅門的夫人小娘子們,還在排隊告辭的夫人小娘子們都看向痛呼傳出來的地方。


    新晉中心位,一身鵝黃裙衫著身,頭發挽了個百合髻,隻用少量珠花點綴頭發的甘棠盈盈站在那裏,而甘橤正捂著腳,一臉痛色,隔近了看,還能看到她眼裏有淚。


    “妹妹沒事吧,怎麽不當心些,若非木黎扶住你,你就要摔在文大人家門檻上了。”甘棠一臉痛惜,可步履半分未動。


    掐住甘橤手臂的木黎聽著自家姑娘的話,也一臉悲傷的又用了兩分力,才把甘橤還給她的女侍。


    甘橤哭的梨花帶雨,哀戚跑到甘二嬸身邊,“娘,大姐姐讓她的女侍絆我,那個賤……”婢還掐我胳膊。


    “住嘴!”自賤字從甘橤嘴裏脫口而出,這一日都沒搭理過甘棠的甘二嬸,活的跟放在佛龕上的菩薩似的甘二嬸惡狠狠瞪了女兒一眼,然後出口打斷甘橤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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