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不為人知的某一天,皇帝陛下直接讓生了二皇子的妃子給二皇子取乳名,但那妃子膽子小,結結巴巴半天沒起出個中意的來,此事便耽擱下了。


    “棠兒,便是我爹這般說了,我也不敢放心啊,從前也有籍籍無名的皇子翻身的。”


    縱觀曆史,那原先是籍籍無名的不受寵的皇子,後榮登大寶,統攬權勢的也不少。


    要是如今的大皇子殿下符溫恕被人害死,那二皇子就成了國朝唯一的皇子了,就算如今陛下一直不把二皇子給皇後養,日後為著正統,二皇子也會被記為中宮皇後之子,若真如此,呂家短時間可出不了一個可以和二皇子敘交情的人來。


    而且,呂循心裏是有偏向的。


    “棠兒,不論旁人信不信,我雖也有親兄弟,與溫恕又是君臣關係,但我心底是拿他當自己兄弟看的,無論他做不做苻朝皇帝,我都不希望他出事。


    如果他當真做不成皇帝,我呂家今後要一直在朝堂上被金氏壓一頭,我是不怕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呂家不會輕易倒下,可溫恕就要沒命了。”


    “我明白,士為知己者死,今後,你做什麽事我都會支持你。”甘棠表示理解,同時她也覺得,前太子能得呂循一知己,一忠臣,是幸事,她能得呂循這樣忠貞的人為夫君,亦是幸事。


    女子不得涉政,讓她有所限製,那她就從今日起,虔誠祈求九天神佛保佑前太子和呂循能得償所願,日後她嫁給呂循了,她還要盡全力的輔助呂循,與閆隆官眷好好相處,不讓呂循有後顧之憂。


    呂循簡直要愛慘了眼前聰慧的人兒,她懂他,他真的不知要如何待她才能當得起她如今給與他的情誼。


    ……


    呂循和甘棠的情誼,因為一次次麵對外界考驗,愈加堅固,無人可插足。


    但他倆現在都沒想到,即將就有一樁事讓風雨欲來,還差點讓他倆的姻緣被斬斷。


    軍檢處誣告甘棠攜帶軍士在閆隆的事,最後被皇帝陛下簡單粗暴的,革職查辦了那一百人後結束。


    可皇帝陛下這麽簡單粗暴的處理案子最後的結果是,閆隆中無人知道是誰誣告甘棠的。


    而那一百人,說來也是神奇,他們被革職查辦後,就都淹沒在閆隆這個盛世華都中,尋不到蹤跡了。


    這樁懸案,引得外祖母她們對甘棠獨自留在閆隆又覺得不放心,外祖母正待琢磨法子把背後之人揪出來時,甘呂兩家的納吉正禮到了。


    而差點引起甘棠和呂循無法繼續商量婚儀的事,也拉開帷幕。


    納吉正禮,便是男方家將先前問名時取得的女方的姓名生辰八字拿去找一會占卜的德高望重之人算算兩人八字是否相合。


    其實這一禮多是走走過場,因為在兩家開始商量婚事前,就會使媒婆悄悄去算一次命,若那時算命結果就是不好的,便是要嫁皇帝娶公主兩家也不會在幹。


    故而納吉正禮往往是為了周全禮數而辦的正宴,誰都不會覺得,已經把議親之事行至此時的兩戶人家還能取消議親。


    可甘呂兩家的納吉正禮偏偏出問題了。


    那天,呂家得到算命結果後,堰國公和堰國公夫人正欲將結果宣布出來,然後使人把此結果告知甘家長輩,然後兩家各種敬告祖宗神靈,完成這一禮。


    可後來,吉時都過了,呂家也沒有使人去把算命結果告知甘家。


    原本這事並沒多少人知道,因為納吉之禮不大宴賓客,隻請族親,可偏偏就是在這麽個消息流通並不太及時的年代,甘棠和呂循八字不合的消息,僅一日一夜就傳遍了帝都,甚至市井之間都有討論。


    這要說是自然發生的,鬼都不信。


    可,究竟是誰暗地搗亂,也隻有鬼知道,甘呂兩家現在都沒頭緒。


    呂家如今是個什麽情景,甘棠不知道,但甘家卻亂成一鍋粥。


    甘家不少族親暗地裏議論,覺得如今甘呂兩家是陷入困境了。


    如今甘棠與呂循八字不合,要是繼續結親,若以後兩個家族有什麽倒黴事,他倆一定是被釘在恥辱柱上的那一個,但甘棠與呂循的這樁婚事乃禦賜婚約,如今卻鬧出樁八字不合的事來,要是退婚就是抗旨不尊,兩個家族也是要倒黴的。


    甘家一些依附著大宗而活的族親背著甘棠沒少說甘棠壞話,緊跟著還有人提出甘棠當年被道士算命克死親長的事來,忽而間,當初有多少人以甘棠得了一樁禦賜婚約為榮耀,如今就有多少人暗地裏罵甘棠晦氣。


    甘棠原不知道這些事的,但因為甘二嬸懲戒了一個嘴碎的遠房族親,聲稱日後那族親家的兒郎女娘日後的前程婚嫁,他們大宗大房都不管了,甘棠才知道如今甘家已經鬧出好多令人咂舌的事來。


    是的,沒聽錯,是甘二嬸出言阻止的。


    其實諸如三叔母四叔母也替甘棠說過好話,但是收效實在甚微。


    第二日,兩家長輩碰頭,甘棠和呂循在各自家中等兩家長輩碰頭後的商議結果。


    因為這次涉及到甘家未來運勢,便是外祖母和大舅母兩人跟著去了現場,這次甘家這邊仍沒給她倆人說話的機會。


    甘家族親回來後,甘二叔正要把兩家碰頭的結果公布出來,甘家族親中,有一人先開口,“族長,我仍覺得,若要棠兒的姐妹一道嫁入堰國公府,分擔棠兒的運勢這事,不妥當。”


    說這話的這四叔父。


    今日他也去了兩家長輩商定後續的事情該如何處理的現場,自然知道最後商量的結果。


    而甘呂兩家長輩親長們商量出來的結果,便是在甘家族中找一個可以分擔甘棠不詳運勢的族妹和甘棠一道嫁入呂家。


    這個辦法,無論甘棠還是呂循都是一萬個不願意,但是因為此次合八字涉及到甘呂兩個家族的運勢,無論是甘二叔甘二嬸本人還是堰國公堰國公夫人本人心裏是何想法,最後他們都暫時聽從了兩家族親們都支持的法子,並回各自家把這個消息公布出來。


    因為此事涉及到甘棠,甘棠得以和甘家女眷長輩們坐在屏風後聽這個結果,甘二叔把商議結果說出來後,就詢問甘棠意見。


    甘棠坐在一堆長輩中間,其中最靠近她的是三叔母和四叔母。


    四叔母一直挽著甘棠的手,她和自己丈夫一樣想法,雖姐妹共嫁一個男人不算稀奇事,且甘棠為今上聖旨賜婚,必是做正房夫人那個,可四叔母如何看不出,甘棠不樂意,既然是甘棠不樂意的事,不管其想法是否驚世駭俗,四叔父和四叔母都願意代行父母之責,替甘棠爭一番。


    “重新找人來合八字。”甘棠坐在屏風後麵抿唇說。


    與此同時,也同樣出席了呂家會議的呂循也說了這樣的話。


    兩家的長輩,在同時間不同地點看向說了同樣話的人,“胡鬧,當這事是什麽好玩的事嗎?我們做長輩的為你們請來算八字的人已是出自伽摩寺的頗負盛名的法師,你們還能再找誰來替你們合婚?”


    今上登基之後親自修了一座道觀和封了一位佛教法師為國師,可以說是即信佛也信道。


    但世人其實一直都鬧不明白今上更信那個,隻是因為活人肯定比死物有話語權,故而大家都默認今上更重視佛教,故而雖然出了國師的伽摩寺,皇帝陛下一次都沒登過門,可閆隆城裏還是有不少人把它奉為神明之寺,皇族之寺。


    呂家是閆隆大家,懵請到伽摩寺的法師來為呂氏一族未來的接班人合婚已是呂家的體麵,可也是因為如此,甘呂兩家此時都覺得,他們都已經請來了伽摩寺的法師為甘棠和呂循合婚,但算出來的結果還是不好,就沒人可以算出其他可令人信服的結果來了。


    如今因著這樁婚事是賜婚,不能如平常一般兩家退還庚貼,婚事就此作罷,而想出了一個姐妹共嫁的消解合婚不順的辦法來,在他們眼裏也已經是很為甘棠和呂循考慮的事了。


    世家大族的兒女婚嫁,從來都不是兩個當事人的事,他們倆反而是最沒有話語權的兩個人。


    甘棠當年被一個道士批命格不詳,克死父母兄長,如今又被一法師批命格不詳,與心愛之人的婚事會讓兩人的家族大傷元氣。


    她真的對諸天神佛沒有意見,可是那些人啊,為什麽就不能讓諸天神佛歇一歇,就不怕如今借用諸天神佛的名義幹壞事幹多了,以後遭報應嗎?


    “怎麽沒有?慶慧法師乃陛下親封國師,誰算命格有他準?”呂循據理力爭。


    呂家一個族親冷哼,“慶慧法師乃國師,如今早不理俗世,你如何請得到他出馬為你們重新為上天請命?”


    呂循緊咬後槽牙,是了,便是他在東宮做太子伴讀多年,那時幾乎日日都見得到皇帝陛下和與之形影不離的慶慧法師,可那慶慧法師卻不是個多話的性子,他半點沒有與他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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