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道友隱藏得也夠深呐。”


    隨著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個白發白須的老者從天空降了下來。老人身材精瘦,一雙眼睛卻神華內斂,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氣質。


    不過,這種藏於人後捅刀子的作為,卻與他這氣質極為不匹。


    陳紙扇撇了撇嘴,她隱藏修為隻是為了融入寧千雪的車隊,跟這個糟老頭子的目的有著本質的區別。


    不過,她眼珠一轉,出聲笑道:“所以你這兩天挺糾結的吧?到底我是順路好玩兒呢,還是想在那口箱子的問題上摻上一腳呢?”


    果然,聞到此言,老人不經胡須一抖。


    “三爺爺!”


    眾人神情各異,但場中要說誰最為詫異,自然就屬寧千雪了。


    隻因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紅月城紅月老祖的胞弟,寧無常。


    這個族中地位僅次於紅月老祖的人物,竟然會派人追殺了她一路?


    想到今次若不是遇上了陳紙扇與呂良二人,恐怕到死她都沒機會見到這位三爺爺。


    真是有夠歹毒的。


    可即便陳紙扇表現出了如此強絕的實力,寧無常卻仍然敢在此時現身。


    難道寧無常就這麽有把握,殺光在場所有人?


    寧無常請了一群毫不相幹的劫匪前來追殺她,不就是為了怕事情一旦暴露,被紅月老祖清算嗎?


    那麽,此時寧無常出現在這裏,是否就意味著,在場諸人除了他寧無常,就別想再活著第二個?


    想通此中關節,寧千雪不由瞳孔微縮。


    她不再多言,身體卻在下意識地後退。


    寧無常眉頭一挑,根本不想與寧千雪多廢話,抬手便是一掌擊出。


    磅礴的靈力化作一隻白色巨掌,朝著寧千雪所在的方向平推而去。


    寧千雪俏臉煞白,她身後沈括等護衛更是麵如土色。


    “前輩救我!”


    這話自然是衝著陳紙扇說的,顯然寧千雪這時候也清楚,此時能夠救下她的也隻有陳紙扇。


    但陳紙扇沒動,隻因她還記得呂良是怎麽受傷的。


    若是寧千雪剛才對戰之時不耍什麽小心思,她倒是不介意順手完成這次護送。


    但寧千雪沒有,反而是讓她提前暴露。


    她暴露出了修為,然後老人出現了。


    因為老人已經沒了後顧之憂,因為他是元神真君,紅月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寧無常。


    陳紙扇施展的隱匿之法還是當初搶莊無道的,她交給了呂良一份,自己也記下內容並將之掌握。


    隻是她沒有莊無道那般嚴謹,什麽偽裝修為,變化樣貌,她統統沒做。


    她隻是純粹的隱藏修為,讓探查者無功而返,從而對她心存忌憚。


    就前麵兩天的經曆來看,效果還是挺好的。


    寧千雪與山大王金恕都將她列入牽製勢力,而遲遲得不到確切消息跟來並隱藏在深處的寧無常,也因為竟然探查不到陳紙扇的具體修為,投鼠忌器之下沒敢妄動。


    本來一捅就破的窗戶紙,卻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誰也不肯打破。


    終於,金恕出手。


    本來依靠呂良的出其不意,是能解決掉那些劫匪的,可偏偏這個自作聰明的傻女人,放出了金恕。


    呂良不敵,然後她不得不出手營救,而出手就很難再隱瞞修為。


    當初決定護送寧千雪一程,還是因為看在紅月老祖當年的情分上,這事又牽扯到另一段故事,她才沒仔細與呂良說明。


    不然,呂良都知道麻煩的事情,她才懶得管呢。


    隻是,令她不曾想到的是,一次小小的車隊護送,竟然牽扯到了元神真君。


    更令她感到惱火的是,還真有元神真君驅使著一群小築基小煉氣搞事情,實在是......跌份兒!


    沒有陳紙扇的幫助,毫無懸念的寧千雪四人被一掌拍成了血霧。


    見此,呂良張了張嘴,卻也沒說什麽。


    他自然不是那種見到美女就走不動的家夥,寧千雪死了也就死了,他隻是替沈括等人感到惋惜。


    可見到陳紙扇一臉凝重的表情,便知道他們恐怕也自身難保,又怎會有餘力去保護他人?


    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師弟你說的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又能想到天底下會有如此不顧臉麵的元神真君。”


    呂良嘴角抽動,還真有個不講道理的元神啊。


    他苦笑道:“都說修真危險,全員惡人了,師姐你之前都是怎麽活過來的?”


    陳紙扇眨了眨眼睛道:“把敵人統統殺光,我自然就活下來咯。”


    “就沒遇到過這種類似的狀況?”


    “自然是遇到過。”


    “那師姐是如何破局的?”


    “一般師傅會替我出頭,若是師傅不在身邊,不還有那麽些宗門前輩嗎?”


    “可此時距離宗門有些遠,不是嗎?”


    “但眼前這人卻有個大哥。”


    “哦?”


    呂良聞言不經眼前一亮,說道:“他大哥比他強?”


    “強的多。”


    “那我們有辦法通知到嗎?”


    “事實上,已經通知了。”


    陳紙扇一副神情自若,她救呂良殺掉金恕,已經注定暴露修為。


    那既然要暴露,為何不暴露徹底一點?


    因此,她在強勢斬殺金恕那個劫匪頭子時,故意動用了最強戰力。


    她相信,隻要紅月老祖還在紅月城,就肯定能感知到此處的異常。


    “哈哈哈......”


    見呂良與陳紙扇旁若無人的問答,寧無常像是已經猜到了陳紙扇的想法,他大笑著道,“道友以為,待會兒就算我大哥來此,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陳紙扇也在笑,因為修真界還有留影球這種好東西,剛才那些事情她早已悄悄以留影球記下了。


    因為寧無常實在太自信,自信到仿佛根本不擔心他們有人逃跑,去紅月城報信似得。


    現在看來,那時留了個心眼兒,之後倒是有可能會派上用場。


    隻是她才不會傻乎乎地說自己有記錄。


    嫌自己命不夠長嗎?


    見陳紙扇不說話,寧無常不知陳紙扇是、真有所持,還是在故弄玄虛。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就算陳紙扇有什麽底牌,那也得爭取活到他大哥趕來才行。


    隻見他身影一晃,並未率先攻擊陳紙扇,反而是來到了呂良身側。


    陳紙扇雖然差著個大境界,但秘術繁多,更有銀梭在手,抵擋一二還是能夠做到的。甚至要不是有呂良這個累贅在,她想逃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可寧無常完全不跟她正麵對決,看出她在意呂良的安危,就偏偏去攻擊呂良。


    柿子揀軟的捏,魚兒揀鮮的吃。


    麵子什麽的,隻有活著的人才配擁有,活了這麽多年,他隻選擇對自己有利的。


    眼看一掌就要落在呂良頭上,陳紙扇激發遁術,瞬息而至。


    她一腳踹在了躺椅上,將呂良連人帶椅子踹飛了出去,自身則是盡可能極限的將法力灌注進一件軟甲類的防禦靈寶中。


    寧無常嗤笑一聲,手上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


    “轟!”


    一聲炸響,防禦靈寶所形成的防護罩一閃而逝。


    陳紙扇嘴角滲出鮮血,肩頭破損處更是血肉模糊,但在她倒飛之際,終於施展出了那種禁錮秘術。


    寧無常身體一僵,本來準備的追擊手段就此一滯,眼前更是有一道銀色光刃朝著他極速斬來。


    “哼!”


    隻見寧無常渾身法力震蕩,陳紙扇的禁錮秘術瞬間如蛛網般破碎,而那道銀梭斬擊隻是擦著寧無常的衣角劃過。


    “青雲宗秘術,天地囚籠,你是青雲宗的人?!”


    “現在知道怕了吧?”


    擦去嘴角的鮮血,陳紙扇頓感一陣虛弱,境界的差距實在太大,又是倉促應敵,能做到她這一步,已經十分難得了。


    可即便形勢如此嚴峻,她話語卻依舊犀利。


    寧無常雙眼一眯,知道像這樣的修行天才,來曆必定不凡,可真要是青雲宗的話,那還真有些棘手。


    青雲宗雖屬名門正派,但護短也是出了名的。


    曾經瓊霄樓樓主之子,因為覬覦青雲宗一名真傳弟子的秘寶,設計將之坑殺。


    事情自然是做的天衣無縫,但本著事後最大受益者是誰,誰就有動機的粗暴原則。青雲宗一名劍修長老出動,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查,當著瓊霄樓樓主的麵,一劍取了那人的腦袋並順手收走秘寶。


    中途因為抵抗這位青雲宗長老衝殺的瓊霄樓門人十不存一,瓊霄樓也因為這件事,損失了大半核心戰力,自此瓊霄樓由盛轉衰,這麽多年都沒緩過勁來。


    不過,事情已經做到這一步,就絕沒有回頭路。


    青雲宗又不知道此次爭奪的是什麽,到時候將陳紙扇的屍體原原本本的送回去,說不得還能撈到一份好處。


    打定主意,寧無常再次朝著陳紙扇攻擊而去。


    而另一邊,被陳紙扇救下的呂良,此時同樣一點也不好受。


    先前已經被金恕重傷,此時更是被陳紙扇踹了個狗吃屎。


    可偏偏,他還沒法抱怨。


    陳紙扇拚著重傷也要救下他,他還有什麽資格抱怨?


    隻是每次都等著陳紙扇救他,他卻什麽也做不了,這種感覺實在難受。


    這種因弱小而產生的無力感,一次又一次地刺激著他,令他想要變強的心越發堅定。


    沒有強大的實力,什麽時候都可能死,更沒資格去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當初對上莊無道,重傷之下的陳紙扇都未能幸免,此刻對上的更是元神真君,就更沒有翻盤的可能了。


    他可是親身體驗過,大境界之間的差距。


    他想過自殺,觸發時間回溯。


    但自殺說的挺容易,不到萬不得已,誰還不是想好好的活著呢?


    既然陳紙扇說那個紅月老祖一定能感應出這裏的情況,那隻要陳紙扇再多堅持一會兒,就能多一份生機。


    於是,十息過去,陳紙扇屢屢被殺得吐血倒飛,卻戰意猶存。


    二十息過去,陳紙扇雙手那極具代表性的鈴鐺手環當場炸裂。


    三十息,呂良目眥欲裂,握緊的拳頭已經滲出鮮血,他卻渾然未覺。


    此時陳紙扇又一次砸進地麵,她已然渾身浴血,卻仍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啊啊啊......去你媽的紅月老祖,掉茅坑裏了吧!”


    呂良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不允許陳紙扇又一次戰死在他麵前。


    陳紙扇死了,他也離死不遠。


    於是他果斷的給了自己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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