訝然過後,安芸杏得意的勾了下唇角。


    “阿嫵!”薑伯恩下意識想衝上去查看薑嫵的情況,卻猝然清醒了幾分產生猶豫。


    這個時候不能再去觸秦稟議的黴頭。


    得罪了秦稟議,他的仕途就完了。


    紅鶯護著薑嫵氣得發抖,“這裏是薑家,不是您秦府!我家小姐好歹也是薑家的主人,您作為客人怎能如此無禮?”


    秦稟議麵露不屑,嗤笑道:“她也配被稱為薑府主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回娘家就是外人!何況家業自古以來皆是兒子繼承,還輪不到女人染指。”


    席間傳來細碎的非議聲:“就算薑兄不是親生的,但兒子就是兒子,總比嫁出去的女兒更有資格承繼家業,哪有女人的份?”


    這番話席間眾人聽的心驚肉跳,尤其是薑家的下人們,不禁去偷覷薑嫵和薑伯恩。


    薑伯恩的野心蠢蠢欲動,他一向藏的很好,先是壓低聲音去勸薑嫵:“我知道沈縛待你不好,你日子難過心有怨氣,但你也不該把氣撒到賓客麵前。”


    緊接著起身放低姿態賠笑:“秦公子息怒,阿嫵,還不過來給秦公子賠罪!”


    聽到薑伯恩的嚴厲嗬斥,薑嫵眸中閃爍著凜然的寒光,覺得諷刺,“你除了欺軟怕硬還會什麽?”


    秦稟議動手傷人,薑伯恩連個屁都不敢放,轉頭卻讓她給他道歉,可笑至極。


    薑伯恩臉色漲紅,再也忍不住,“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如今怎麽會變得這麽任性自私又不懂事?”


    得罪秦稟議對他們誰都沒有好處!薑嫵怎麽就不明白這一點?


    她還沒在國公府站穩腳跟,在這權勢大過天的京城,秦稟議想弄薑家和她輕輕鬆鬆。


    “虧薑家多年養你多年恩重如山,如今你卻吃裏扒外幫著外人欺淩小姐?”


    安芸杏用單純無辜的眼神看眾人:“秦公子何時欺負薑姐姐了?方才不過是手誤砸錯了人,秦公子可不是有意的,姐姐的丫鬟這般亂潑髒水,是故意要讓外人以為秦公子跋扈蠻橫嗎?”


    薑嫵冷冷看了她一眼。


    不少人為了討好秦稟議也幫著睜眼說瞎話,左右她薑嫵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也不怕得罪了。


    秦稟議陰鷙的聲音響起:“看來薑小姐不是很會管教下人,那便我來替你管。”


    薑嫵緊咬牙,一字一句,“這是我的人,要處罰也輪不到秦公子,自重。”


    “一條賤命罷了,本公子就算殺了,也是賠得起的。”秦稟議倨傲地微抬下巴,戾氣濃重的挑釁,絲毫不把薑嫵放在眼裏。


    “不過本公子一向仁慈,那就小懲大誡,割了她的舌頭吧。”


    誰讓薑嫵這麽不識相呢。


    薑嫵不好動,那就從她身邊人下手。


    “你敢!”她護著顫抖的紅鶯,身子繃緊。


    秦稟議的幾個小廝撲上來蠻橫地把紅鶯從她身邊拽走,想要阻攔的薑嫵被惡狠狠推倒在地,疼痛難忍,卻孤立無援。


    “小姐!”


    她咬著牙忍疼,“你們還站著做什麽?給我攔住他!”


    然而下人們躊躇猶豫,就算想上前幫忙的,也要先看薑伯恩的臉色。


    薑嫵雙眸通紅死死盯著他:“薑伯恩!你要任由一個外人在薑家撒野欺辱自家人嗎?傳出去薑府就是滿京城的笑話!”


    薑伯恩強忍著,最後還是狠下心別過臉,“阿嫵,你別怪我,是她咎由自取冒犯在先,自然就要承擔後果。”


    說完,他抬手吩咐道:“你們把小姐帶下去,免得待會見了血腥嚇到她。”


    “是。”


    眼看紅鶯被人押著撬開嘴,薑嫵想衝上去,卻被下人阻攔,“你們放開我!”


    她氣到發抖,就不該對薑伯恩這種人抱有任何一絲希望。


    若是父親還在,定是豁出一切護著她,護著薑家的尊嚴。


    紅鶯滿眼驚恐淚水打轉,冰涼的刀子已經伸進嘴裏。


    秦稟議十分滿意她的反應,笑容狠厲:“薑嫵,你好生記著,這就是冒犯我的下場。”


    “紅鶯!”薑嫵眸中布滿血絲拚命掙紮,隻覺腦子裏緊繃的一根線好像快要斷了。


    難道重活一世,她還是保不住身邊的人嗎?


    “薑府還真是好生熱鬧。”


    突然,清冷的聲音打破了焦灼慌亂的局麵,伴隨輪子滾動聲。


    當沈縛出現的那一刻,筵席上所有人都愕然傻眼了。


    連秦稟議的狗腿子也下意識鬆開了紅鶯。


    “世子殿下!?”薑伯恩聲音發抖,他怎麽會來薑家?


    眾人心情各異,齊齊下跪,“拜見世子殿下。”


    “都起來吧。”


    沈縛眉眼俊美絕倫,錦衣玉帶,腰間墜著淺金色玉佩,矜貴的宛若神祗,從不多看任何人一眼。


    輪椅在薑嫵身邊停下,見到跌倒在地的薑嫵,衣襟似還濕了一塊,沈縛似乎是輕嘖了一聲,事不關己的嘲弄,“怎麽這般狼狽?”


    隨著薑嫵微微抬頭,紅腫的額角露了出來,還滲著血絲。


    她眼圈紅紅的望著他,杏眸霧水彌漫,小心翼翼的像是大雨後巷角無家可歸的幼貓,什麽也沒說,就讓人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沈縛嘴邊那點玩世不恭的笑漸漸消失。


    “誰幹的?”


    這聲音聽得在場的人心驚膽顫,下意識低下了頭,誰也不敢去看沈縛。


    紅鶯跪了下來:“是秦公子!他調戲小姐不成,便惱羞成怒動手,請世子殿下做主!”


    秦稟議嚇得心一抖,反應激烈:“你閉嘴!少在這裏胡說八道,世子殿下,這都是誤會。”


    “眾目睽睽,奴婢豈敢胡說?秦公子不僅動手砸了小姐,還出言羞辱,在場眾人都看見了!”


    “你!”


    秦稟議氣得一口血堵在喉嚨裏,可一看周圍,之前追著他巴結的那些人,沒有一個站出來為他說話的。


    “看來,秦家是在京城呆的太安穩了。”


    沈縛瀲灩冷冽的鳳目微挑,又邪又冷。


    “跪下,給她磕頭道歉。”


    此話一出,不僅其他人,連薑嫵也是震驚萬分的。


    胸口忍不住微微發熱,心裏慢慢被暖意包裹。


    到頭來維護她的,還是隻有沈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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