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差點沒心梗,驟然攥緊手中佛珠,“沈縛!”


    “有事?”


    薑嫵聽得心驚肉跳,這麽囂張真的沒關係嗎?


    老夫人一噎,氣到前所未有的頭疼。


    這府上所有後輩她都能肆意處罰,但唯獨不敢拿沈縛怎麽樣。


    在她看來,沈縛就是被薑嫵迷惑了。


    薑嫵被老夫人看得頭皮發麻,直覺不宜久留,“老夫人若無事,我們就先退下了。”


    老夫人卻沒那麽容易放過她,深吸口氣,渾濁老辣的眼望著薑嫵,“我聽說,你昨日又回娘家了?”


    “是。”


    “嫁了人就要老實本分的守著夫婿過日子,誰準許你三天兩頭往娘家跑?沒半點規矩!”


    “我允準的。”沈縛抬眸,雖然在笑,卻並不好惹,更讓人膽寒,“看來祖母是覺得我沒規矩。”


    一句話,就堵死了老夫人要發難的心思。


    老夫人心下一緊,擠出笑,“怎麽會,你縱容她這一回也便罷了,但既嫁進來就得恪守婦道。”


    老夫人皺眉嫌惡地掃了薑嫵一眼,“你入府也半月有餘了,卻無一日給婆母奉茶問安,成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哪家媳婦像你一樣?”


    薑嫵一頓,眉頭微皺,她什麽時辰起老夫人都知道,要麽是長墨院裏有她的眼線,要麽是有下人管不住嘴。


    “以後非年節你無事不得再外出,每日晨昏定省,趕在婆母之前起身過去服侍聽訓,寒暑不能遲。待縛兒娶了正妻,你作為妾須得卑躬屈膝的伺候,凡事不可越過正妻,聽懂了?”


    老夫人劈頭蓋臉一通規訓壓在薑嫵肩上,像要將她的後半生都困在牢籠般的深宅大院裏。


    這些都是存在已久的教條和陳規,她攥緊的細瘦手指發顫,明明早有準備,可聽到還是隻覺深深的窒息和壓抑。


    老夫人見她臉色不好,端著架子高高在上道:“你也別抱怨,從古至今,為人婦的都是如此。”


    “祖母最近很閑?”沈縛又冷又諷,危險地眯起了眸子,“我院裏的人,就不勞您操心了。”


    老夫人心有畏懼,但仍舊強撐氣勢,“我年輕時也是這麽過來的,你別對她嬌縱太過。”


    薑嫵譏哂一笑,抬起頭問她:“因為您年輕時吃過苦,所以老了才不放過別人嗎?”


    說到底還是現在的薑家太弱,老夫人才敢拿這些教條來規訓打壓她,換個家世和國公府相當的試試?


    “放肆!老夫人麵前豈是你能頂嘴的?”白嬤嬤厲聲嗬斥,還要再教訓兩句,就接觸到了沈縛森冷的目光,白嬤嬤頓時噤聲。


    “縛兒,你身邊到底還是要有個體麵人替你掌管內務,好讓你沒有後顧之憂。這些小門小戶的,到底上不得台麵。”


    老夫人連看都沒看薑嫵一眼,隻對沈縛笑道:“正巧你妙嫣表妹快從揚州探親回來了,每個月寄來的書信都是問你的近況,你與她少時便相知相熟,也算青梅竹馬知根知底……”


    “不了。”沈縛直接打斷她,“收起您那點心思,我沒有娶妻的打算。”


    “縛兒!”


    他身上透著股乖戾,扯唇道:“還有,我院裏的事,您還是不要再派人監視為好,我希望沒有下一次。”


    話丟下,沈縛耐心耗盡,轉動輪椅離開,沒再和她多說一句。


    “走。”


    沈縛一招手,讓薑嫵跟上。


    薑嫵被許嬤嬤攙扶起,一瘸一拐地跟著出去。


    他們走後,老夫人老臉陰沉的嚇人,手邊的茶盞猛地砸碎。


    “我真是小看了這狐媚子,才幾天就將沈縛迷得七葷八素。”


    “老夫人莫生氣,薑嫵以為討好了世子就能萬事無恙了,卻不知這後宅到底還是您說了算。”


    白嬤嬤詭譎地湊她耳邊低語:“世子雖然護著她,但總有世子不在的時候。您想收拾一個妾,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出了寶墨堂,薑嫵還在想老夫人口中說的妙嫣表妹。


    汪妙嫣麽?


    薑嫵心底冷笑,她對這個女人可太熟悉了。


    突然,許嬤嬤用手撞了一下她,薑嫵回過神。


    剛想問怎麽了,就見許嬤嬤努嘴,示意她看沈縛。


    沈縛沉著一張臉,如陰霾密布難以驅散,沒人敢擅自靠近。


    薑嫵見他這樣,頓時有點緊張,還是決定解釋一下沈瑾賦的事。


    可沒等她開口,沈縛的輪椅突然加快,她被甩在身後。


    薑嫵傻眼啞然,和身旁的許嬤嬤對視一眼。


    回去的這一路沈縛沒再理會她,到長墨院就自顧自進了書房。


    而薑嫵被許嬤嬤扶進屋,坐在軟塌上,撩起衣裙下擺一看,雙膝青紫滲著血,一片觸目驚心。


    “奴婢這就去給您找藥!”


    許嬤嬤就要快步出去,被薑嫵連忙叫住,“先不用了嬤嬤。”


    “為何?”


    薑嫵臉上閃過心虛,隨口撒了個小謊,“我讓紅鶯去拿藥就好,隻是小傷,您先去忙您的吧。”


    許嬤嬤有些猶疑,不過沒有多想,“這樣,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目送許嬤嬤離開,薑嫵又等了會兒,朝外麵偷覷確定許嬤嬤不在,這才放下裙擺悄悄出門。


    此時書房外無人守著,薑嫵偷偷溜過去,推開一條小縫,從門後探出腦袋:“殿下?”


    沈縛似乎是正處理公務,聽到動靜才抬起頭,俊美如神祗的臉依舊冷若冰霜,“你來幹什麽?”


    “我…我找不到跌打藥,想問殿下這裏有沒有?”


    “沒有,出去。”沈縛拒絕的很果斷。


    薑嫵佯裝失落,聲音難過,“那我走了。”


    就在她轉身時,似是腳下沒站穩,跌了進來撲倒在地。


    “嘶!”她疼的小臉皺成一團,好像磕到了膝蓋上的傷,眼圈微紅水霧彌漫,小心翼翼的看著沈縛。


    沈縛額角忍不住跳了跳,這一跤摔得演技真不是一般的拙劣,好像吃準了他會心軟。


    他還偏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沈縛聲音一沉:“滾進來。”


    薑嫵一骨碌爬起來,走路依然是艱難地一瘸一拐,乖乖在沈縛平日休憩的軟塌邊坐下,望著他在書房裏找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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