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杏親昵地挽著薑伯恩的胳膊一同走進來,而薑伯恩卻在薑嫵看過來的瞬間將手抽走。


    這讓安芸杏笑容微微僵了些。


    薑嫵譏嘲挑眉,“怎麽,我自家的醫館,我不能來?”


    薑伯恩還是那種無奈的口氣,仿佛是麵對胡鬧任性的小孩子,“我沒有這個意思,你何必總是夾槍帶棒的。”


    “許是薑姐姐看到我和表哥在一起又不開心了,是我不好,不該惹薑姐姐生氣,下次我不跟表哥一起出來就是了。”安芸杏小心翼翼地攥著薑伯恩的衣袖,垂著的長睫柔弱懂事又低落。


    讓外人都以為薑嫵是嫉妒她和薑伯恩走得近,才這般態度。


    薑伯恩眸光深了深,別有意味的望著薑嫵。


    果然,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薑嫵還是會忍不了。


    薑伯恩到現在都一直深以為然,薑嫵之所以和他鬧僵,是因為占有欲太強,不滿安芸杏的存在。


    殊不知薑嫵快被惡心壞了,皮笑肉不笑道:“你喜歡成天圍著垃圾轉,不代表別人也和你有一樣的癖好,人以群分物以類聚聽過嗎?”


    她對麵的兩個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尤其是安芸杏,心底恨意愈漸滋生。


    醫館內看戲的賬房夥計都不免詫異,竊竊私語:“不是說大少爺和大小姐的關係一直挺好的嗎,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誰知道。”


    安芸杏愁緒地蹙著秀眉,“就算姐姐有怨氣,發泄在我身上便是了,何必這般刺傷真心待你的表哥?”


    “他的真心就是將我當做待價而沽的貨物,為了利益可以不惜出賣背叛任何人,這樣的真心,我可消受不起。”


    “表哥他沒有……”


    “行了!”薑伯恩黑著臉打斷,安芸杏再說下去隻會越描越黑,他的麵子都快掛不住了。


    安芸杏冷不丁被嗬斥,嚇得縮了縮脖子,埋怨的紅了眼圈。


    薑嫵盯著薑伯恩,“少說廢話吧,你究竟來這裏幹什麽?”


    “逛街時路過此地,順路過來看看。”


    安芸杏手裏拎著不少東西,整理好表情笑著接話:“薑姐姐,這是表哥新給我添的衣裳首飾,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送你幾件,表哥實在給我買的太多了,我都用不完。”


    她小聲的抱怨著,說話時手裏的紙袋不經意地晃了晃,生怕別人看不到。


    薑嫵嗤笑出聲,“誰問你了?”


    “我隻是好心……”安芸杏委屈地咬著嘴唇,忽然打量了一眼薑嫵的衣裳,“幾日不見,姐姐都穿的這麽素淨了,想來在國公府應該過得很難吧?”


    相比她著裝華美鮮豔,薑嫵就顯得衣裙素淡單調了許多,沒什麽花紋刺繡,看上去也不怎麽華貴。


    安芸杏理所當然的以為她不得寵日子拮據,掩飾不住眼裏那抹嘲諷和優越感。


    “我這裏都是京城時新最流行的綾羅綢緞和簪釵環佩,姐姐就拿幾樣去吧,算我謝謝姐姐曾經對我的照顧。”


    旁邊的紅鶯聽到這些話差點沒一口水噴出來,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安芸杏。


    那可是整個皇室都找不出幾匹的羽紗緞,織布時還將金絲銀線一同織了進去,看著素雅,在陽光下卻流光溢彩,更別提她腰間係著的羊脂玉禁步,和鬢間的芍藥掐絲珠玉簪了。


    沈縛雖然看著不近人情,但自薑嫵嫁過去後,吃穿住用都是最好的。


    也就薑嫵不喜歡太招搖,所以打扮上一向低調簡素,可如果仔細看,她身上沒有一樣東西是普通貨色。


    就安芸杏這些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衣裳首飾,在薑嫵麵前實在顯得寒酸又拿不出手。薑嫵身上隨便一樣首飾,就比她這些東西加起來都要貴。


    薑嫵眼皮子都沒抬,連搭理安芸杏的興趣都沒了。


    她嫌掉價。


    安芸杏沒見過什麽世麵也不識貨,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露怯了,隻隱約感覺到了周圍人一言難盡的目光,還以為是衝著薑嫵去的


    “姐姐不必覺得不好意思,若是姐姐有什麽困難,也可以同我說。”她大度的笑了笑,終於輪到她施舍薑嫵了。


    而薑嫵隻是靜靜盯著她,安芸杏被看得後背有點發毛,“姐姐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薑嫵看她像在看白癡,“不管多久沒見,你都是一成不變的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挺稀奇的。”


    安芸杏勉強維持的笑容垮了下來,薑伯恩眼底劃過一點厭煩,趕緊岔開話題:“周掌櫃,我沒進來之前就聽到你們好像在吵架,怎麽回事?”


    周掌櫃抱怨的看了薑嫵一眼,“還不是小姐,有個乞丐死纏爛打想占便宜,她就免費讓大夫給那乞丐的孩子治病。”


    “阿嫵,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麽能壞了醫館的規矩?”


    薑嫵細眉微挑冷笑道:“你也有這資格說這話?”


    她就要揭發假賬本的事情,而這時大夫歎氣的聲音突然從簾子後傳來,“這孩子身患瘑疥之疾,就醫太晚,已然沒救了。”


    緊接是婦人崩潰的哭聲,“不,求您了大夫,求您再想想法子吧。”


    周掌櫃頓時一喜,隻覺心裏的氣都順了幾分,薑伯恩也是彎了彎唇,奚落起薑嫵:“阿嫵,看來你的好心終要落空了,老天都不讓你救。”


    薑嫵沒理會陰陽怪氣的薑伯恩,聽到瘑疥之疾時總覺得有點耳熟。


    她腦中閃過一道靈光,瞬間想起了什麽。


    “他今年才隻有不到三歲,隻要您能救他性命待日後我定有重謝,不管您想要什麽我都能給您,真的求求您……”婦人泣不成聲快要崩潰,抱著孩子跪在大夫腳邊,像苦海裏掙紮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大夫也很無奈,“並非我不想救,這瘑疥之疾本就是絕症,隻要染上就沒得救了。”


    周掌櫃聽到這話立馬嗤笑出聲:“什麽時候叫花子也敢這麽大言不慚了,吹牛誰還不會啊?就你身上那幾個寒酸的銅板,該不會去撿別人不要的破爛當謝禮吧?”


    其實不止周掌櫃鄙夷,薑伯恩和醫館裏的大多人也是一樣不屑,都不相信一個衣著如此破爛的婦人能有什麽重謝,無非是口頭上說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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