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肅的這個扇麵,是在昌黎縣時閑來無事,幻想著回到應天交托差事後無事一身輕,勾欄聽曲、遊手好閑的日子而寫的。據說秦淮河的富樂院在胡惟庸案後,因為某些不可說的緣由,多了許多出身不明,卻色藝俱佳的絕世名妓。


    到時候拯救幾個失足少女,再欣賞采頡一番,豈不快哉?


    那時若有人要與他爭風吃醋,到時候將這折扇一展,老朱家皇子的身份一亮,在美人與大眾麵前裝撥大伯夷,這才不枉來了大明穿越了一場。


    這四個字用來青樓爭風必定很有派頭,朱肅也是一時興起拿了出來,果然此時拿出殺傷力更甚,郭興一看扇麵上碩大的“仗勢欺人”這四字,臉登時就黑了。


    什麽意思?這位五殿下,是想扇本侯的臉?


    “五殿下這是何意?”郭興怎麽說也是領兵一方的大將,也不再稱臣了,而是擺出了一副要深究到底的模樣來。“本侯也是心憂二位殿下之安危,怎麽,莫非五殿下還想借太子的名字,奪了本侯手上的兵權不成?”


    “鞏昌候都‘總督’到本王的親衛頭上了,本王也‘巡’一‘巡’侯爺的軍權,這不過分吧?”朱肅也是絲毫不讓。


    說到底,郭興的“總督薊鎮兵權”權責範圍,其實隻在薊鎮的幾大千戶所之中。而不是薊鎮範圍內的所有明軍官兵。同理,他朱肅代太子“巡邊”的職責,其實也隻是巡的蘇鬆水患而已。


    不過既然他郭興想要玩文字遊戲,摘取兵權奪取戰果,那也別怪自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反正都是玩文字遊戲,誰身上都不幹淨,咱們大哥別說二哥。


    沒想到自己還沒算計到對方的軍權,對方已經先盯上自己的軍權了。郭興麵色更黑,心念電轉之下開口道:“五殿下莫非想自己掛帥嗎?恕本侯直言,我等雖然識破納哈出奸計,但元軍主力未損……”


    “是‘我’識破納哈出奸計。侯爺方才尚且被困在陣中,與侯爺何幹?”朱肅毫不留情的揭開了郭興的瘡疤。郭興臉上白了一白,隻聽朱肅繼續道:“此戰詳細,本王已寫好了書信,遣錦衣緹騎入京麵陳父皇。”


    “郭侯爺身陷重圍而不屈,親自率軍拚殺,血透重甲,剜矢盈鬥。如此重傷,若有萬一,實乃我大明的損失。”


    “既然已經身受重傷,想必已無力統軍。此時安心修養方為第一要務,侯爺你說呢?”


    郭興一臉愕然,什麽“血透重甲,剜矢盈鬥”,他始終被萬軍保護著,就連最後關頭衝出去那幾步,身前身後也跟了數千名的親衛。哪有流什麽血?中什麽箭?


    以為死定了的時候,冷汗倒是流的挺多。


    見到麵前這位五殿下似有深意的眼神,郭興這才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這位五殿下分明是在警告,警告他自己手下有錦衣緹騎隨行,時時與京中保持著聯係。


    若是識相的話,他自會幫自己遮掩過失,說自己雖身陷重圍,卻仍舊血戰。


    但若是長了歪心思,他便會將事實上報陛下,說不定還會添油加醋,誇大其詞……


    看到那麵寫著“仗勢欺人”的折扇,郭興絲毫不懷疑這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殿下,會不管所謂的天家禮儀體麵,在朝廷上對自己眥睚必報,無所不用其極……


    “……五殿下所言,臣知道了。”郭興麵色數變,權衡再三,還是心有不甘的說了一聲:“臨陣換帥,軍士士氣必潰。若是最後敗於納哈出之手,隻怕五殿下要負全責……”


    “你麾下的那些薊鎮士兵們,士氣還能更低下嗎?”朱肅道。“況且負全責又如何。”


    “你莫忘了本王,姓朱。”


    郭興渾身一振,確實,他可是姓朱的。即便是敗給了納哈出全軍覆沒,陛下龍顏震怒,板子也隻會高高舉起、輕輕落下,頂天了就是發配到老家鳳陽,關上個幾年。


    要不然呢?還能誅九族咋的?


    看這位五殿下搖著扇子一副氣人的模樣,郭興並不認為此子會在意被關在鳳陽幾年。中都鳳陽的宮殿雖未修完,卻也比此子在碧峰山下的皇莊大氣多了。發配鳳陽?這是處罰還是享福?


    “……哼。既然如此,本侯少陪!”最後的威脅都已無用,郭興麵黑如墨,憋屈不已。敷衍的拱一拱手,又看了張定邊一眼,就帶著幾位親信自入營去“養傷”了。連營外的那些薊鎮軍兵,也不再去理會。


    這態度,已經是算是認慫了。


    “呼。”見他走了,朱肅這才吐出一口氣。與一位實權大將針鋒相對,要說心裏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自己一副猖狂的挑釁模樣,正是想要表明自己“毫無顧忌”,軟硬兼施淩,逼這位方才犯下大錯的鞏昌候主動退縮。


    此舉也是有風險的,畢竟郭興手下更加人多勢眾,要是他不顧一切下令手下軍士強行闖營奪權,自己總不能讓明軍自相殘殺吧?


    幸好,郭興心中顧慮重重,最終如朱肅所願選擇了讓步。


    “哈哈哈,五殿下竟然如此維護某家。某家實在是感念。”始終在一旁冷眼旁觀,不發一言的張定邊,此時方哈哈大笑的走了上來。從他的神情上看,方才他並沒有將郭興的挑釁放在眼裏。或許在他看來,這位位高權重的鞏昌侯爺,也隻不過是一位庸俗之將吧?


    朱肅忙擺擺手表示不用,畢竟自己也不全是為了庇護張定邊。張定邊聞言笑了笑,接著麵色一肅道:“不過方才那廝,說的一句話卻是有道理的。臨陣換帥,非明智之人所為。殿下奪了他的兵權,萬一那些元軍卷土複來,軍中不穩,恐難以守禦。”


    知道張定邊這是在警醒自己這個晚輩,朱肅也是感激一笑:“張居士說的是。不過郭興心有他念,應戰消極。”


    “先前,此人便選擇了收攏士兵,遙遙牽製。說是‘遙遙’牽製,其實就是將百姓們置於納哈出鐵蹄之下,任其蹂躪,而自己則做壁上觀,企圖以此立於‘不敗’之地。”


    “此時奪取他的兵權雖然冒險,但至少,本王手中便有了足夠的兵力,與納哈出拉鋸牽製,使其無力派出部隊劫掠。”


    “本王始終認為,一國之軍隊,若是不能庇護黎民有一方淨土,不能成為百姓之長城。如此屍位素餐,又與朽木腐草何異?”


    “一國之軍隊,若是不能庇護黎民有一方淨土,不能成為百姓之長城……”這話一出,張定邊也是一震。緊接著一整袍袖,雙手合十對朱肅鞠躬道:“五殿下有慈悲心腸!該當某家一拜。”


    “居士言重了。”朱肅趕緊擺了擺手。“本王隻是,拾家中長輩的牙慧罷了。”


    維護百姓這一點,昔日他與老朱宮內密談之時,便有所共鳴。這也是朱肅最佩服老朱、願意為這個大明出一份心力的一點。


    雖然,老朱可能出發點是為了維護朱家統治。但是在這個時代,能出一個有著這樣想法的皇帝,朱肅還是覺得萬分難得。


    “……”朱肅的身後,朱棣也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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