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魃出師不利。


    她灰溜溜地回到了刑天賬中。


    “什麽?連流沙也丟了。”刑天覺得不可思議,又窩火,“天女魃,要不是看在應龍兄弟之麵,怎能不治你的罪?!”


    “天女魃知罪。刑天,準我戴罪立功,不殺那六個娃娃,我就不是天女魃。”天女魃厲聲叫道。


    “最後一擊——天女魃,機會我給了你,就看你給我什麽回報了。”刑天道,“我們必須在天界介入之前拿到三色神羽。否則,我們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會成空,我們將永無出頭之日。”


    “天女魃明白。”天女魃唯唯。


    酉回到營寨,點驗兵將,發現後稷一族戰士折去了近一半。


    特別是矮長老的獻身,更是令酉傷痛不已。


    “高、餘二位長老,吩咐下去,救治傷員,整頓兵器,準備死戰。第一線加強守備,嚴防刑天偷襲。”


    二大長老領命,分頭執行去了。


    大本營內外,到處是傷病員。後稷一族、羽人一族的婦女小孩老人都自發地組織起來,參與到搶救傷病員的戰鬥中。


    “沒事的,弟弟。你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救你……”姐姐為弟弟擦拭傷口,做著手術前的準備。


    “姐姐,姐姐——”弟弟躺在病床上,他的胸部中了一箭,箭入肉極深,一時之間難以拔出。


    弟弟氣若遊絲,不停地叫著,嘴裏不斷地有鮮血噴出。


    “弟弟,堅持住,堅持——”姐姐忘記了擦拭傷口,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弟弟。


    “不要告訴母親和父親。等戰鬥結束……”弟弟最後說道。


    姐姐難以抑製自己的悲痛,用擦拭傷口的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嘴,痛哭起來。


    經目睹了這一幕……她剛趕到,來不及用“青丘靈石”救治弟弟。


    經看著姐姐,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但是,此時此地,經明白,沒有比救治傷員更重要的事了。


    經用“青丘靈石”救治傷員——就算是重傷員,在“青丘靈石”的作用下,他們的傷病轉眼間得到了遏製,疼痛也隨之減輕了。


    “謝謝!謝謝!”不斷有重傷員向經表示感激之情。


    經不顧疲憊和辛勞,繼續滿頭大汗地診治。


    “羽人姐姐,喝口水。”一名後稷一族的小女孩蹣跚地跑過來,將一杯水遞給經。


    “姐不渴。謝謝你,小妹妹。”經望著傷員那一雙雙期盼的眼睛,舍不得喝水。


    “姑娘,喝口水吧。”一位後稷一族的老奶奶溫柔地道,“這裏有這麽多的傷病員等你醫治,要是你累垮了,那就難辦了。喝吧,這水甜。”


    “喝吧。”


    “喝吧。”不管是重傷員還是輕傷員,很多人都叫道。


    經望著老奶奶和小女孩,道:“我喝。”


    經從小妹妹手中接過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道:“真的很甜。”


    經笑了,老奶奶和小妹妹也笑了。


    青丘靈石的靈力在逐漸地消逝——它身上的綠光在變弱,變得渾濁。


    “求求你,求求你,”經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祈禱,“青丘靈石,千萬要挺住,挺住——你看看,還有那麽多的傷員等著你醫治呢。”


    突然,青丘靈石的綠光消逝了。


    “靈石,靈石——”經搖晃著青丘靈石,哭起來了。


    “姐姐,它怎麽了,睡著了嗎?”後稷一族的小妹妹天真地問道。


    “對!它睡著了。”經不忍欺騙!


    “那它什麽時候會醒呢?”小妹妹眨著眼睛。


    “明天早晨。”經擦去了臉上的淚水,道,“到了明天早晨,它會醒來的。”


    “那它和我一樣。我晚上睡著了,明天早晨也會醒來。”小妹妹高興地說道,“睡吧,睡吧,靈石。”


    “對不起。”經轉身朝著傷員們鞠了一躬,道,“我該走了。”


    經難過地跑出了傷員營寨。


    在門口,遇上了高長老。


    “經,怎麽了?”高長老見經行色匆匆,臉上似乎還有淚痕,便問道。


    “高長老。”經施禮道,“傷病員……我無能為力。”


    “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青丘靈石是有靈性的寶貝——它自然也要休養生息。”高長老道,“酉首領讓我代他向你表示感謝——謝謝你,經。”


    “高長老,這是我應該做得,不需要謝。”經道,“我要趕著去崗上,再見。”


    高長老目送經向崗頂跑去。


    “禾,”高長老回過頭,一眼看見了坐在傷員營寨門口的兒子,“你怎麽樣?”


    禾抬頭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道:“父親,我沒事。”


    他的左臂被猛獸咬了一口,差一點整條手臂被廢了。剛才經為重傷員療傷,他偷偷走出了營寨。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高長老道。


    禾低頭閉上了雙眼。


    因為,他知道,他得養精蓄銳,迎接明日更殘酷的戰鬥。


    月華,斜掛樹梢。天之崗上略顯寧靜。但,寧靜之中,滲透著哀傷、痛楚,一絲絲的不安與彷徨。


    傷病員營帳內燈火通明。有的傷病員被截去了傷肢,疼痛的睡不著覺,家人們陪在一旁落淚;有的傷病員全身被包紮的嚴嚴實實,不能動彈分毫;輕傷員們,暫時忘卻了傷痛,正在一旁計劃著明日的戰鬥……


    “我一直認為,戰爭是能力、尊嚴、智慧的體現,”凡的聲音變得低沉了,“在這兒,我看到了它的真實麵目——是別離、傷感與痛苦。我們選擇了戰爭,就得學會承受痛苦、別離和傷痛。隻是他們——原本可以快樂的生活。”


    “我們今天所受的痛楚,明天要加倍的拿回來——我相信,我們的戰爭是正義的,我們也是不可戰勝的。”尊抓住凡憂傷的肩膀,堅定地安慰道。


    “尊,我隻是痛惜。”凡傷感道,“我們,有愧於他們。”


    “不!”經站到了凡的麵前,“凡,不必自責。在這裏的每一個戰士,都知道自己為何而戰,是為他們的親人、朋友,為尊嚴、和平而戰,為天下、為人類而戰。戰爭,不需要眼淚。”


    經,自己卻流淚了。


    她背過身,默默地擦去了淚水。


    “我們能為他們做些什麽?”聽羽掏出了懷中的三色神羽,愛惜地撫摸著,“和這裏的生命相比,或許任何東西都不再重要。五行戰隊,是我們做出抉擇的時刻了。”


    “不能。”尊第一個反對,“刑天、天女魃是什麽人?!我們的妥協隻會換來對人類,對天下更嚴重的傷害。我不同意。”


    “對。聽羽,”楓道,“難道我們要讓之前的一切抗爭變得毫無意義?!”


    “可是——”聽羽道,“到底誰能解開‘三色神羽’的秘密?如果我們不能,為什麽還要犧牲那麽多無辜的生命。”


    “聽羽——”尊叫道,“你妥協了嗎?”


    “不!”聽羽堅定地回答。聽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又道:“我隻是心痛我們的渺小。”


    “聽羽,不要放棄。”凡道,“我知道,我們都知道,我們現在麵臨的困境、險境讓我們絕望——但是,越是這種時候,信念才顯得尤其重要。從青丘山到曉夢澤,我們經曆了夏和冬,經受了生死考驗——我們離我們的使命實現隻差一步——隻要能夠堅持走完這最後一步,我們就能拯救青丘一族,乃至於天下的命運。”


    “凡逢外敵,必共侮之。”六雙有力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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