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一族族民的驚叫,是因為他們在山戰士的背部看到了神秘的一幕——


    “看,傷痕,傷痕出現了……”


    “那明顯是新的劍傷——”有族民歎息道,“看來山戰士的確是巫師口中的真凶。”


    原來,青丘靈石被請出了山戰士的身體之後,山戰士背部的傷痕重新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其中有一道劍傷,新的,很明顯——青丘一族族民中有很多是戰士,經受過嚴格的訓練,都能一眼看出究竟。


    山戰士的腳一軟,跪了下去……


    “我說,我什麽都說……”山戰士將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我對不起月,對不起凡——”


    少華長老沉重地搖搖頭,道:“山戰士,月與你幾十年情誼,卻抵不過一本古籍,你實在是薄情寡義之人——可憐了尊……”


    “我知道自己的罪孽百死莫贖,”山戰士抬起頭,流著淚道,“少華長老,我沒臉見尊——三堂會審判決之後,我一死謝罪,絕無絲毫怨言。”


    少華長老道:“你咎由自取,誰也救不了你。山戰士,說吧,把你怎麽殺死月和月氏的前因後果講清楚,也算消解了你心頭的魔障。”


    山戰士點點頭,他的眼前逐漸地浮現出那血腥的往事……


    當時,青丘一族正處於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大批青壯年遠赴蜀山,令全族獲取食物、對抗自然的能力大大降低,疾病、饑餓每分每秒包圍著他們。山戰士的大兒子就是在那時暴病而死。


    危難時刻,心盲神出現了——


    “不對!我說的不對,不是心盲神,他是黑暗使者。”山戰士趕緊自我糾正道。山戰士繼續說道:也不知黑暗使者施展了什麽法術,突然之間令青丘一族吃飽了肚子——


    少華長老看著在場的族民,看著他們或悲憤或沉重或木然的臉,心道:這段痛苦的殘忍的曆史就讓他過去吧,但願他們永遠不要知道真相——其實那是黑暗使者施展移山幻影,把一些青丘族人幻化成獵獲的野獸,供其他的青丘族人享用。那段時間,經常有族民不明不白的失蹤,導致青丘一族人口銳減——隻是當時大家深處險惡的環境,哪有心情去關注這些。


    黑暗使者由此成為了山戰士等人最崇拜之神。他們對黑暗使者言聽計從,甘心做牛做馬。


    那一天,黑暗使者正為找不到記載著地獄花的古籍悶悶不樂,山戰士卻告訴他,他見過記載著地獄花的古籍,就在月的手中。


    黑暗使者令山戰士當晚拿到古籍。山戰士拍著胸脯胯下了海口,說這事包在自己身上。可誰知,月不但不同意,還打算燒了古籍——月不想讓古籍害人。


    山戰士百般請求,月以絕交相回應,並說黑暗使者居心不良,不可不防。山戰士惱羞成怒,動了殺機。月在毫無防備之下,被山戰士一劍砍翻。


    月之於山戰士,不僅是好友,還扮演著上司與良師的身份,所以,山戰士下手的時候,手都在顫抖——月並未被一擊致命。山戰士斬草除根,一並殺了月氏,然後拿了古籍,慌忙逃離,這給了月臨死一擊的機會——那一劍月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山戰士在猝不及防下——背部被劃出了一個短而深的口子。


    月一擊後即力盡身死——手中劍脫手,飛到了門框內側。


    山戰士打開門,奪路而逃,哪裏還顧得了查看詳情。


    回到家之後,山戰士用青丘靈石稍加治療,止住了血,疼痛也減輕了,便趁夜趕去石洞,將古籍交給了黑暗使者,以此得到了黑暗使者的嘉獎。


    第二天,月和月氏被殺一事開始鬧得沸沸揚揚。因為害怕,山戰士不敢麵對,甚至連踏進月的家一步都不敢。


    山戰士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不想因為害怕暴露自己,也不想因頻繁地去見黑暗使者而遭人懷疑——於是,他以重病臥床作為推脫——其實,山戰士那時已經用青丘靈石為自己作了全麵療傷,傷勢痊愈。


    正是報應已到,巫師從巫徒的回答中嗅到了血腥味,從而拿到了山戰士擦拭血跡的醫帶。


    凡回到了青丘山後,作為凡口口相稱的伯父,同時也拗不過尊的催促,山戰士硬著頭皮去了月的家,並提心吊膽的為月和月氏上香……


    在與凡的談話中,山戰士偶然得知了門框內留有血跡的的細節——他開始感到擔憂,晚上睡覺時常驚醒。有的時候,他會覺得凡看他的眼神極不尋常,好似將他當做了仇敵一般。


    山戰士實在害怕有朝一日真相大白,於是拚命培植自己的勢力,拍黑暗使者的馬屁,做他的馬前卒,對於凡,他一再疏遠——就在昨天晚上,他思前想後,決定孤注一擲:當然最直接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清除了巫徒和巫師,因為隻有他們才有可能知曉自己殺死月和月氏的一些內情;為了保險起見,山戰士還吞下了青丘靈石,消除了全身的傷痕——他以為這樣,沒有人能夠解釋其中的奧妙。


    “聽羽,我還有一事未明——”少華長老問道。


    “少華長老,請說。”聽羽道,“隻要聽羽知道,絕不遺漏半個字。”


    “青丘靈石乃靈異之物,隻是為何它從大王就鷹口中出來卻變成了灰色,而且失卻了生機?”少華長老問道。


    “大王就鷹犧牲了……”聽羽傷感地道,“想必是青丘靈石的靈氣跟隨者大王就鷹走了——我想是這樣。”


    少華長老看著聽羽手中依然在跳動的青丘靈石,搖搖頭,隻是將寬厚的手掌按在了聽羽的肩膀上。


    夜深了。山戰士殺害月和月氏一案已經審理的清清楚楚,隻等著少華長老作出最後的裁定。


    凡回來了。


    “凡,一切都水落石出,山戰士正是凶手。”少華長老道,“我們大家都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想給山戰士一個機會。”凡卻道。


    迎著族民們驚訝的眼神,凡道:“青丘一族的危機並未消除,我們隨時會陷入全族毀滅的險境——一旦黑暗使者卷土重來,沒有誰能阻擋。大家應該明白,黑暗使者一直在利用我們,奴役我們,最後必然是毀滅我們。給山戰士一個機會,就是給青丘一族一個機會。”


    “為什麽?”族民們紛紛問道。


    他們不明白,山戰士的生死怎麽會和青丘一族的存亡密切相關。


    “凡,我對不起你的父親和母親,你可以殺了我。”山戰士道,“你給我機會,我又能做什麽?”


    “我有條件。”凡道,“我給山戰士一個機會,因為他能給巫師一個機會——巫師,是我們青丘一族最後的希望,我想以山戰士一命換巫師一命。”


    “那是兩回事,”有族民道,“凡,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是呀!山戰士罪無可恕——”好多族民意見非常的統一。


    “寬恕他們吧!”凡堅持道,“沒有巫師,我們確實無法戰勝黑暗使者。我還希望,我們的這一份寬恕,終將喚醒山戰士、巫師內心的良知,共同為青丘一族的存亡而戰。族民們,我求大家了!”


    “凡這麽做,我希望大家理解支持。”聽羽道,“凡深深地掩藏了內心的痛苦,承擔起青丘一族的命運——正所謂忠孝難以兩全,凡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凡獨自承受,而毫無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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