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申公豹有些夢幻,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幽暗起來,低聲喃喃一語:“還有意外收獲啊?!”


    摟草打兔子,捎帶一手。


    他真的是來找酆都大帝的,萬萬沒有想到,順路發現一個張黃天。


    這真是孽緣啊!


    但,細細想來,竟然有幾分道理。


    不管赤帝有多少陰謀詭計,有多少城府,畢竟是曾經的天帝,是本方大宇宙第一位天帝,象征蠻荒走向文明,是紀元的象征,有大功德,大氣運,大功績。


    再加上赤帝又是第一個輪回的生靈,這種跟腳,這種背景,不說人間大地,就是滿天神仙中又有幾個能當天帝轉世的妻子。


    命格不足,必有災殃;德不配位,必有反噬。


    作為精通氣運之道的災神,申公豹無比清楚,要是隨便找個凡人女子當赤帝妻子,注定要被克死。


    普天之下,唯有酆都大帝才能鎮得住赤帝命格。


    一個至陽,一個至陰,一個皇天,一個後土堪稱絕配。


    “隻是你為何叫做黃天,不應該是皇天嘛。”


    申公豹頓了一頓,眼瞳中浮現一絲不解。


    要知道三界第一造反組織太平軍的口號就是黃天當立。


    “你怎麽知道我以前叫做皇天!”張黃天先是一驚,緊接著滿臉警惕:“你是不是一直偷窺我們夫妻!”


    “先前村長說伱居心不良,我還不信,現在看來……”


    申公豹咳嗽一聲,連忙揮揮手道:“沒有的事情,我可以指天為誓,絕無此心,我申某人品德高尚,性格良善,是天底下第一號的好人。”


    “真的?”


    張黃天眉目一皺,滿是狐疑


    “真的。”


    申公豹正色道:“就算是當著天帝大老爺的麵,我也是這麽說。”


    “這麽狠!”


    村口的村長倒吸一口冷氣,拿著天帝的名號發誓,在這個有神靈的世界,是一種巨大的保證。


    “天帝……”張黃天將信將疑,不知道為什麽,他對所謂的神靈沒有敬畏之心。


    即便,這是一個神跡,有真神的世界,他依舊不願對廟宇裏麵的神靈,三叩九拜。


    小時候,張黃天跟隨母親去拜見過一個神靈雕像,結果當天下午,泥塑的雕像自己就斷成了兩截。


    連自己的神像都保不住的神靈,有什麽值得敬畏的。


    後來迎娶了一個同樣不信神的妻子,張黃天這種蔑視神靈的心態越發嚴重,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喝令自己的臣子。


    隻不過這種心態,張黃天隻與自己妻子說,從不在外人麵前展露出來。


    他們夫婦不信神,不代表其他人不信任。


    村長在申公豹發誓之下,徹底放下戒心,反而開始勸說張黃天不要小心眼,這是一個誤會。


    “誤會?”


    張黃天看著申公豹,莫名不順眼,打心裏討厭,不耐煩道:“外鄉人,你究竟要幹什麽?”


    申公豹頗為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麽要改名黃天?”


    張黃天冷哼一聲:“老子原本叫皇天,後來老婆給改的!”


    “我們夫妻感情極好,你這黑廝莫要打主意!”


    “原來如此。”申公豹恍然大悟,緊接著問道:“敢問令夫人何在?”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座古樸農舍上,農舍磚瓦斑駁,牆壁上爬滿了青藤,在庭院中有一位美婦人正飼養雞群。


    雖然生在鄉下,但,皮膚白皙,骨子裏帶著一種道韻,仿佛天生貴胄。


    “淫賊,你果然覬覦我夫人!”


    張黃天勃然大怒,拾起一側的糞叉,衝了上去,氣貫霄漢,如同戰神在世。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錯了,錯了,我是你家夫人的親戚。”


    申公豹挪移身份,避免那汙穢的糞叉,耐心解釋道:“我這次是來尋親的。”


    “我信你個鬼,我家夫人是孤兒出身,哪裏有什麽親戚,淫賊吃我一叉!”


    張黃天無師自通,步法玄妙,天生自有神力,仿佛身經百戰的老兵,有種逼人的氣質。


    “有沒有親戚,你說了不算,你且問她見過這一枚玉佩嗎?”


    申公豹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枚幽色玉佩,玲瓏剔透,雕刻龍蛇之相。


    這是當初酆都大帝輪回之前,留給地藏王的後手之一。


    相對於天帝合道九重天,酆都大帝合道九幽,占據了主場的優勢,雖然不能逆轉輪回的大勢,但,可以埋下一個個伏筆,用來點醒己身。


    一個又一個細節,一個又一個小勢,逐漸堆積,最終聚沙成塔,厚積薄發,在一瞬間衝破輪回的枷鎖,活出全新的自我。


    “玉佩!”


    張黃天看著玉佩,沉默了許久,心中萌生出一絲不詳的預感,仿佛一切脫離了他的掌控,正如同脫軌的火車,肆無忌憚前行,誰也不知道在何處停止。


    “什麽玉佩,我從沒有聽說過。”


    張黃天頓時覺得心煩意亂,隻覺得自己平靜的生活要被打亂,頭也不回跑走,心中暗道要搬家離開。


    “該來總會來的。”


    “既然你們兩個這一世在一起,那麽就是命,避不開的。”


    “這是此方大宇宙天道意思嗎?”


    申公豹低聲一語,望著張黃天遠去的身影,沒有阻攔。


    而是進一步思考起天意,作為闡教弟子,專業就是解讀天意。


    天帝與酆都大帝,雖然勢同水火,前世恨不得殺了對方。


    對於本方大宇宙天意而言,什麽仇恨,什麽情感都不重要,天心無悲無喜,隻看到了大宇宙的存活與未來。


    金仙帝君都是大宇宙的根基支柱,特別是以實合道的帝君,無法脫離宇宙,對於大宇宙意誌而言,更加重要。


    一方宇宙每多出一尊合道者,就越穩固,距離歸墟就越遠,若是一方宇宙有三千合道者,那麽宇宙的根基將無比牢固,徹底擺脫歸墟的命運。


    這是從天道的角度出發,從人道的角度來看,合道者之間必定會產生衝突,除去道途之爭,更是希望一方宇宙隻有自己合道,唯我獨尊。


    天意與人心相左,這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天人相衝。


    往日裏大宇宙意誌拿金仙帝君沒有辦法,無法幹預他們的行動,就如同第一世酆都大帝與赤帝打得你死我活,大宇宙意誌反抗了,但,沒有半點作用。


    可,這一世不同,赤帝與酆都大帝都處於輪回當中,自我意誌無比薄弱,極其容易受到大宇宙意誌的影響。


    大宇宙意誌希望合道者們好好相處,最好不起衝突,和平到天荒地老,甚至進行合作。


    在這種潛意識之下,赤帝與酆都大帝無形間親密起來。


    人世間有什麽是比夫妻更加可靠的關係,沒有了,所以這一世李後土和張黃天結為夫妻。


    “天意,又是天意。”


    申公豹低聲一語,嘴角卻勾起一絲笑容,天意有時候不是一件壞事。


    作為闡教弟子,在發現天意之下,首先不是去反抗,而是去推波助瀾,興風作浪,在風雨中獲取自己的利益。


    正所謂風浪越大,魚越貴。


    關係往往是三角形才穩固。


    “又到了本座出演反派,棒打鴛鴦的時候了。”


    申公豹哼哼一聲,邁步走去,露出一絲冷笑:“玉帝王母,照樣分!”


    ……


    “後土,趕緊收拾細軟,我們要搬家了。”


    張黃天回到家中之後,忙碌起來,收拾家裏各樣家具,搬到牛車上麵,準備搬家。


    “發生了什麽事情。”


    李後土輕聲一語,眼眸平靜如湖麵,給人一種寧靜致遠的感覺,仿佛天塌了她都不會皺眉一下。


    張黃天被自己妻子的情緒所感染,也一點點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隨口編了一個謊言道:“以往的仇家找上門來,咱們先搬東西,等到車上再跟你說。”


    “不用搬。”


    李後土拉住張黃天,搖搖頭道:“既然是仇人找上門來,財物都不要了,你去把屋子燒掉,將牛車放跑。”


    “我去拿上糧食和銅錢,咱們立刻就走。”


    張黃天頓時愣在原地,被自己妻子的殺伐果斷給鎮住了,燒家舍業,自己積攢下來,偌大的家業,全部毀掉。


    一瞬間,哪怕張黃天天生帝皇心性,也有幾分舍不得,這是他親手攢下來,來之不易。


    “命都沒了,要家業作甚。”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李後土冷靜說道,雙手已經捧起了油燈,朝著柴房走去。


    刹那間,驚得張黃天連忙抱住妻子,慌亂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李後土心神一動,轉身審視張黃天片刻,美目浮現一絲漣漪,看似疑惑,實則肯定道:“你有事瞞著我,張黃天,你在騙我!”


    “我,我……”張黃天一時語塞,冷汗淋漓,在妻子麵前說不出半句謊言。


    “沒錯,他就是在騙你。”


    申公豹拎著玉佩,站在門前,笑意盈盈道:“李後土,許久不見,可曾記得我。”


    李後土望著申公豹片刻,目光在玉佩上徘徊許久,最終還是看向張黃天,問道:“他是誰?”


    張黃天微微一愣,低聲道:“你不覺得那玉佩眼熟嗎?”


    “是眼熟,甚至有幾分親近感。”


    李後土淡然道:“可那又如何,今生今世我隻認得你張黃天是我夫君,與我同行二十多年。”


    “那一枚玉佩來頭再大,關係再深,能比得過你嗎?”


    “所以我先問你,不是問他。”


    這是一種信任,認親不認理。


    張黃天無比感動,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不願再欺騙妻子,深吸一口氣道:‘他說是你娘家人。’


    “娘家人?”


    李後土下意識反駁道:“怎麽可能,我四歲那年家裏人都死光了,給你做了童養媳,怎麽會有……”


    “等等。”李後土突然頓了頓,眼眸浮現一絲不可思議,喃喃道:“我三歲那年家裏有個姐姐被賣去城裏當丫鬟,難不成你是……”


    申公豹神色一黑,緊接著聽見李後土恍然大悟道:“你是我姐夫。”


    “姐夫?!”


    張黃天失聲呐喊一句。


    申公豹欣慰一笑,你看,這個世界上還是正常人多一點。


    “沒錯,我就是你姐夫。”


    申公豹先答應下來,準備慢慢忽悠李後土,將手中玉佩遞了過去。


    李後土接過玉佩,微微泛紅的眼角再也遮掩不住淚水,兩道淚痕在潔白的臉上劃過,楚楚動人。


    “夫君,你去村長家借一隻羊,好好招待我姐夫。”


    李後土死死握著玉佩,喜極而泣,將張黃天趕出房門,一臉催促道


    張黃天等到出了房門,方才反應回來,不解問道:“真是你姐夫?”


    “你我青梅竹馬,我的家室,你怎麽會不知曉。”


    李後土垂淚,附耳低聲道:“我家人皆隕,哪裏來的姐姐,方才是我詐他,不曾想他一口答應。”


    “看來這一次是凶多吉少,他的目標應該是我,我留下來拖延他,你且去逃命。”


    “將來在城裏找個武館練武,若是武道有成,再回來為我報仇。”


    張黃天隻覺得手腳冰冷,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就要拾起菜刀跑進去拚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四。


    “莫要糊塗丟了性命!”


    “張黃天,你記住,你是替我活下去!”


    李後土銀牙一咬,使勁一推,竟然將張黃天推開了數步,轉身邁向裏屋的時候,竟然換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


    擦了擦眼睛的淚水,李後土一副久別重逢情人的喜悅之色,迫不及待道:“姐夫,你為我講講我姐姐吧。”


    “沒有想到啊,沒有想道啊。”申公豹捂臉一歎道:“終日打雁,今日叫雁啄了眼。”


    此言一出,無論是屋內的李後土,還是屋外的張黃天隻覺身體一寒,如同墮落十八層地獄。


    “姐夫,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後土故作糊塗,想要為門外的張黃天拖延時間。


    申公豹站起身,咳嗽一聲,神色肅然道:“小土啊,其實我不是你姐夫,我是師尊!”


    “前世你是我座下一仙人,因天庭大亂,雙帝爭鋒隕落,轉世投胎。”


    “我是來渡你成仙的!”


    李後土:???


    張黃天:???


    凶殺現場跳轉修仙頻道,這畫風變得有點快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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