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幾個青衣仆從走過來維係秩序,那幾個家夥終於不再鬧騰了...於是顧誌卿也開始觀摩那些作詩的才子。這些所謂才子,大多數都是那種柔弱,宛如大姑娘一般白淨書生。他們個個臉色蒼白到沒有血色,一眼便知都是吸食五石散導致的。


    若是那陸家小姐真的喜歡這種調調,那她也就不值得自己去珍惜。


    信步走著,在鹿苑四處閑逛,一點也不像來赴詩會的。


    反觀,那些書生一個個抓耳撓腮,恨不得把自己心肝脾胃都挖出來作詩。


    詩詞一道顧誌卿也不精通,前世或多或少也背誦那麽幾篇,但也就僅此而已。


    因此顧誌卿壓根就沒有想過什麽詩會奪魁。


    道是可以趁機看清楚那個陸家小姐也不枉此行。


    顧誌卿遊庭信步摸樣,看在很多書生眼中,便是鄙夷和不屑。


    隻有躲在另外一處高樓帷幕之下陸家小姐才微微蹙眉,一臉不解盯著下方那人朝著身旁丫鬟追問:“那人為何似乎對詩會不太上心啊”


    “難道他真的是不把這諸多江南才子放在眼中嗎”


    但凡有才華的人都有些放蕩不羈,因此帷幕下陸家小姐,就把他列為這樣一個人。


    可惜她卻不知,那年輕公子正是她前幾日拒婚的顧誌卿。


    顧大紈絝。


    “春紅,你下去給我盯好他,若是他有佳句,立刻呈上來給我”很明顯,陸家小姐對那遊庭信步公子產生濃厚興趣。


    那春紅丫鬟有些不情願,嘟著嘴嘀咕一聲,便朝著樓閣下麵走去。


    院落中,那些所謂才子還在埋頭寫詩。


    隻是真正有好詩詞現世的卻寥寥無幾。


    另外一個方向,也有一堵牆,細看之下,那竟然是一塊帷幕偽裝出來的。


    裏麵也坐著一個老者,他正是吳郡城這一屆中正大人。


    “但願可以趁著此次鹿苑詩會為國舉良才,眼下皇上正是用人之際,吾等食君之祿,理當為君分憂”


    中正表情嚴肅朝著身旁幾個學教大人訓話。


    這幾個學教十分真誠聆聽。


    彼此之間形成一股莫名威懾力。


    “眼下朝局為北方豪族掌控,吾等南方文人難有出頭之日,若不能舉賢入世,起步徹底斷送南方士子進階之路”


    其實在他來到吳郡之前,便已經接受到很多大家族暗中告知。


    他們無一例外都想要把自己家族子弟送入朝堂。


    然而中正大人內心卻有著自己的考量。


    因此他采取這種半公開方式,以鹿苑詩會取材,以免落人口實。


    幾個學教也似心有秉持的,他們隻是聆聽,卻不肯表明態度。


    這已經讓中正大人有些心中不爽了。


    “但願這一次鹿苑取材可以圓滿,到時哪怕那些勢力再施壓,也要顧及這天下才子悠悠眾口”


    無巧不巧的,中正大人目光掠過桃樹下,看到那個閑庭信步小子。


    立刻略微一簇眉,轉身掃向身旁學教詢問:“他是誰?”


    學教微微瞥了那邊一眼,隨即垂目道:“他我不識得”


    這一句話,吔的中正差點背過氣去。


    就在屋內氣氛陷入僵化時,身旁另外一個學教插言道:“我識得此人,他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婁城巨賈之子”


    “婁城巨賈之子?”中正大人一聽,瞬間了然對方身份。


    能夠被稱之為婁城巨賈之子的,也就隻有自己那個素未謀麵表弟了。


    隻是這家夥為何跑到詩會上來了,難不成他還想作詩?


    中正自然不相信一個紈絝會作詩。


    自家知道自家事,中正早就從自己家族中知道這個表弟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家夥。


    至於自己那個老姐姐想要他入仕途,那就是一個笑話。


    中正也隻是信口應付她罷了。


    一念及此,中正便朝著顧誌卿那個方向叱了一聲。


    也算是他內心對於此人不屑了。


    顧誌卿依舊旁若無人遊逛著,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某些人關注目標。


    這一次他純粹是來玩票的。


    也就在此時。


    一個小廝拿著一張宣紙朝他走來。


    “這位公子,這是你的考題,請以北國為題作詩一首”


    原本顧誌卿不想做什麽詩詞。


    可是聽得以北國為題,立刻引動他內心一股執念。


    索性便提筆默寫一首出塞。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一首詩寫完,顧誌卿這才想起自己是來玩票的,剛要撤回自己宣紙。


    卻早已被那小廝收取,然後立刻帶著宣紙返回那帷幕之後。


    於此同時,那桃樹下,小丫鬟,也用心默念幾句詩詞,急匆匆返回閣樓之上。


    帷幕之後。


    中正一臉喪氣指著麵前案牘上的宣紙怒道:“都是一些靡靡之音,這樣的人,隻會無病呻吟,怎麽可以成為國之棟梁之才....”


    “中正大人何必生如此肝火,江南文人多以安逸糜爛,這已經是不爭事實,與其苛責,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得過且過”


    很明顯,他在拿話點撥中正。


    “罷了,罷了,若是盡數如此等才學,不舉薦也罷”此時中正已經徹底失望,尤其是默念幾句那什麽紅羅群,胭脂扣的,便徹底死心了。


    就在中正都準備放棄結束鹿苑詩會時,一個小廝手捧著宣紙進來。


    “中正大人請過目”


    “算了,我不看了”中正一臉失落搖頭,“看了,也似徒然自找沒趣”


    那小廝便楞在原地,他微微一簇眉道:“大人你真的不看了嗎?這首詩...”


    “不看,不看”中正擺擺手。


    學教怒叱一聲,“還愣著幹嘛,想惹中正大人不開心嗎”


    那小廝被一番嗬斥,便不敢再上前,便八宣紙放在桌案上麵,然後轉身離開了。


    於此同時,另外一個閣樓上麵。


    陸家小姐聽著丫鬟誦讀,瞬間眼眸靈光閃爍,許久之後才憂憂一聲歎息,“若東晉男兒都如此人般,何愁北疆不光複”


    “小姐?你該不會看上他了吧”那春紅小丫鬟一臉古靈精怪的盯著陸家小姐。


    陸家小姐被她一語搞得麵頰緋紅,嘴角微翹道:“死丫頭貧嘴,看我不撕裂你那張臭嘴”


    陸家小姐主仆便在這春樓內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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