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秋身體之不行,那是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的,天天咯血,非常之嚴重,聽到這少秋不久於人世之消息傳出來,人們這便都為之而不平,甚且有人還哭了。不過,多數人們還是巴不得少秋去了的好,不然的話,天天呆在這荒村,對於人們身體之健康,亦可以說是非常之不負責任的,萬一這病傳染給了自己,卻要如何開交呢?


    亦是為此,人們這天,滂沱大雨之中,一時不便上大山幹活,這便來到了少秋的屋子門前,好說歹說,無論如何要他離開,不然的話,說大家的日子都沒法過了。但是,此時之少秋,身體不爽,幾乎見者流淚,甚至連路都走不成了。


    少秋不行了這樣的話,在荒村不翼而飛,人們走過這少秋的屋子門前,皆得跑步過去,不然的話,說是會傳染上哩。當然,這尚且在其次,根本的問題在於,少秋屋子裏鬧鬼了,有人說自己親眼看到有鬼站在少秋的屋子門前,準備捉拿他回陰間。


    因此之故,人們走過這少秋的屋子門前,能不跑過去嗎,不然的話,讓這鬼捉住了,連帶著把自己也拖入陰間,這卻要如何是好?並且有人傳說,說一頭牛走到少秋的屋子門前之時,不知為何,這都要流眼淚哩,可能是知道這少秋不久於人世了,這便哭了吧?


    當時的荒村的人們,因為好心之緣故,知道少秋不行了,這便到了夜裏,往往要在少秋的屋子門前燒紙來著,因為此人之不行,馬上就要上路了,此時不得給他點路費?對此,少秋沒有辦法,隻能是呆在自己的屋子不住地咳嗽來著,直接就咯出血來,在自己的屋子門前噴了一地,非常之不雅觀。


    少秋聽見這種種謠傳,此時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因為不去看看,此亦可以說是不成的,不然的話,人們真的以為自己死了,這便把自己的屋子賣掉了,卻要如何是好呢?站在自己的屋子門前,看到一位老漢,因為憐憫自己之生病,這便虔誠地為自己燒著紙錢,一時之間,弄得屋門前烏煙瘴氣,甚是不吉利。


    而有的人,顯然是位好心人士,此時竟然是為自己買來了一副棺材,就擺放在自己的屋子門前,準備送給自己。少秋麵對這些,一時之間,還真是非常之害怕,卻也是沒有辦法,這便不住地咳嗽著,要求人們離開自己的屋子門前,還自己一片清靜,不然的話,吵也被吵死了。


    呆在自己的屋子門前看了一陣子,而這天上,一時之間,不住地落起雨來了,嘩嘩的大雨,加上人們在自己的屋子門前不住地嚷嚷著,直是一片之嘲雜,令少秋想安靜下來,此根本就不可能。本來這病,醫者說了,無論如何得好好休息,不然的話,要想此病之好轉,此直是不可能的。


    可是此時自己的屋子門前,燒紙的燒紙,擺放棺材的擺放棺材,一時幾乎非常之熱鬧,連呂鎮大街亦是不如。不過少秋此時打開一本書,看了起來,隻要有了這書本,那麽一切的一切,對於自己來說,便已然是不那麽可怕了。


    這天,花伯也走進了這少秋的屋子,看到這一切,心裏想著,這人終於是快要死了,這便哈哈大笑著。他之此來,當然是不想讓少秋去為自己抬石頭,因為此次之抬了石頭,弄得自己的那個地基上一片之血跡,此時本來想找他算賬,可是看到這個情形,知道這晦氣不在自己的屋子裏了,卻是在這少秋自己的身上,這便哈哈大笑著。


    知道少秋要死了,這便來看看,順便要少秋帶個信給自己在陰間的祖先,說自己新屋子修成之時,無論如何,再忙亦要來喝杯淡酒。說完這話,這便又說要把自己的一堆水泥擺放在少秋的屋子裏了,說是下雨天,外麵不能擺放,不然的話,這雨一淋的話,相當之不是個事。


    說完這話,也不等少秋同意,這便把手一揮,幾個人抬著水泥就朝著這少秋的屋子走去,當時因為灰塵飛揚,直是令人氣都不得出了,少秋本來就有肺病,加上這灰塵之滿天飛,一時之間,非常之不好受。這便要這幾個人無論如何得出去,不能把這水泥擺放在自己的書房裏,因為這東西直是太髒了。


    外麵此時真的下起了滂沱大雨了,這些人們,一時之間,為了水泥之不濕,在花伯之帶領下,往這少秋的屋子裏不住地運送著,而且在擺放之時,尚且非常之粗魯,直接從肩膀上扔到這地麵之上,作弄出好大一片灰塵,有些灰塵甚至直接就濺射在少秋的書上。書房本來也不大,也就幾個平米而已,此時堆了這麽多的水泥進來,空間變得更加狹小,少秋本來想把這些水泥弄出去,可是這水泥非常之沉重,提不起來,隻好是任他們這麽胡來。


    沒有辦法,少秋隻好是走出了自己的屋子,暫時站在屋簷下,麵對著這不住地下著的大雨,看著這花伯不住地往自己的書房運送著水泥,出來之時,尚且要拍打幾下,一時這個屋子,直是一片之肮髒,而那幾個背水泥的人之身上、臉上,這便到處都是水泥了,幾乎到了看不清麵目之地步。花伯為了自己的水泥不至於讓這大雨淋濕,亦不管這少秋之感受,不住地把自己的水泥運進了他的書房,使這屋子裏的一切,在此時看去,皆是一片之灰塵,連那些衣服上,甚至床上都有了灰塵了,這使得少秋幾乎是到了絕望之地步了。


    但是,縱使是如此,亦是沒有辦法之事情,因為花伯之修新房子,這無論如何亦是件好事不是,自己不能拂了他的意,這便默默地蹲坐在一邊,任人們這麽幹著。那些扛水泥的人,此時披著一塊髒布,臉上幾乎到處都是水泥,甚至連這嘴巴裏也有了,整個人看上去,幾乎到了不是人的地步了。


    那些幹活的人,整個人幾乎被水泥包裹住了,不過在放這水泥之時,也不顧忌少秋之感受,直接往這地麵上這麽一摔,一時整個屋子,直是一片之灰塵,簡直無法住了。少秋此時站在自己的屋子門前,看著這雨不住地下著,雨是冷的,不過這雨成了該死的了,若非這雨,花伯亦不至於把水泥運進了自己的屋子裏了。


    不過在荒村,這麽點水泥就算是一家人的命根子了,一旦弄濕了,這房子之無法修蓋,此亦是明擺著的。為了這些水泥,不要說髒了屋子,縱使是死了人,賠了夫人,那又如何?


    要知道,為了買這些水泥,花伯直是把自己的小花都賣了。當時小花堅決不從,可是為了這些水泥,花伯一時之間,也是沒有辦法,不然的話,修不成房子,一旦下雨天,或者是來了個強盜什麽的,卻要躲在什麽地方呢?


    隻好是把小花賣了。賣得這些錢,換來了這些水泥,此時恰巧碰到下雨,說來也是怪了,這雨遲不下,早不下,偏偏在自己買來了水泥就下了,這不是成心與自己過不去嗎?


    花伯把這些水泥買來了之後,本來想擺放在狗爺屋子裏的,可是狗爺堅決不從,當時在爭執之過程中,尚且被這狗爺砍了一刀,而其他的人們也放出話來了,無論如何不能把這水泥擺放在自己的屋子裏,說這水泥一來不幹淨,二來灰塵太重,吸進肺裏去了,不太舒服。


    花伯一時之間,隻好是把這水泥運進了這少秋的屋子裏了,當時少秋也是極力反對來著,甚至不顧自己重病在身,亦扛了一包水泥起來,想將之扔出去,不能如此欺負人不是?但是,當將這水泥扛起來之時,這便又倒在地上去了,因為生病之後,渾身無力,這麽重的水泥,一時之間,想扛起來,此已然是對身體之傷害非常之大了。


    不過,少秋為了自己能有個安生之地,無論如何亦要把這些水泥扛出去,但是,當看到他把自己的水泥往外扛去之時,這雨水一淋的話,便成了無用之物了。看到這少秋如此,花伯當時就不顧體麵地在少秋的身上踢了一腳,要他把這水泥放下,不然的話,這便要不客氣了。


    為了小花,少秋隻好是放下了水泥,不然的話,得罪了花伯,自己再要去與小花說話,此隻怕是不成了。當然,少秋不知道這花伯已然是把小花賣了,不然的話,此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把這水泥擺放在自己的屋子裏。


    沒有辦法,隻好是受點委屈罷了,此時不僅不能把這水泥往這外麵扛,尚且得幫著這些人往自己的屋子裏運水泥。自己雖然是不能扛,但是幫著缷缷貨什麽的,或者在那些扛水泥的人缷了水泥時,自己是不是應該去為人家拍拍這身上的灰塵來著呢?反正這花伯就是這麽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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