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一般女子不同,對於賈赦大庭廣眾之下的親昵舉動,安卉並不會覺得很害羞,她很冷靜,略微想了一下,立刻便意識到賈赦一定是經曆了一場大風暴,而外祖父的到來也不是“湊巧”。


    “沒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安卉的聲音很低,但是卻很平和,有一種能安撫人情緒的奇妙能力。


    聽到安卉的聲音,賈赦的情緒也穩定了很多,緩緩的放開安卉,對著東張西望“看風景”的眾人道:“都別站在那外麵了,趕緊進屋罷!”


    安安立刻乖巧的上前,衝著賈赦討好的笑了笑,然後殷勤的替賈赦推輪椅。


    雖然在場的大都是晚輩,也不敢對賈赦的行為說什麽,但是還是忍不住低頭偷笑,直看得賈赦是相當的尷尬。一行人很快回到房間裏,賈赦這才注意到房間裏站著一個穿著大紅色小襖的女娃娃,下意識的的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


    這話剛一出口,賈赦就知道壞了,因為,他已經想到這個孩子的身份了。這個小娃娃,就是他如今唯一的孫女。這爺爺不認識自己的孫女,也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哪裏能夠收回呢?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感覺頭上有一片烏鴉飛過。


    如今,隻能說他純粹屬於為了化解一個尷尬而陷入了另一個尷尬。


    “孩子變化快,咱們離開的時間長了,你不認識也是有的。”安卉雖然很無語,卻還是盡職盡責的為賈赦打圓場,伸手拉著娃娃小小的手,笑得無比的溫柔,“來,寶貝兒,叫祖父。”


    其實,不止是賈赦,安卉第一眼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也沒想起來是誰。不過,她沒有像賈赦這樣直接問出來就是了。


    “祖父!”小孩子的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很是好聽。


    因為王熙鳳的關係,賈赦一向和這個唯一的孫女不親近,更談不上疼愛。可是,此時看著她可人疼的小模樣,也不禁心軟了,很自然的生出了幾分憐愛來,微微彎下腰將小娃娃抱起來,正想說什麽的時候……


    陌陌突然大聲的叫了起來,從綰綰懷裏掙紮著去推那個和他“搶”懷抱的“壞人”。


    女娃娃本就軟弱一些,再加上這四周都是陌生人,心裏更是害怕,直拿著一雙眼淚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之前對她最“溫柔”的安卉,“祖母!”


    安卉的頭上有些冒汗,嘴角更是不自覺的抽搐著,說實話,對於這個稱呼,她是真心的消化不了。在她的心裏,自己還很年輕很年輕的。


    “陌陌!”


    賈赦突然一聲喝,安卉不由得嚇了一跳,詫異的抬頭,隻見賈赦的臉已經全黑了,看著陌陌的樣子是從未有過的嚴厲。


    陌陌先是被嚇了一跳,怔愣了好一會兒,隨後放聲大哭了起來。


    賈赦懷中的孫女放下,沉著一張臉向綰綰走去。


    綰綰此時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討好的笑著,“弟弟還小,不懂事的。”


    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的抱緊了懷裏的陌陌。


    可是,賈赦伸手要抱過去,她又怎麽能抗拒得了呢?就算是陌陌拚命的抱著綰綰的脖子不要賈赦,可是最後還是讓賈赦強行給“奪”了過去。


    幾乎是在接過去的那一瞬間,賈赦將陌陌翻轉過來,對著小屁股就蓋了兩巴掌,“這麽一丁點大就蠻橫霸道到這種地步,將來長大了還得了?”


    陌陌可以說是泡在蜜罐子裏長大的,從來沒有人動過他一根手指頭,此時也不知是被嚇得還是真疼了,拚命的哭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安卉低著頭,連眼皮子都不曾動一下,但是寬大的袖子下,那雙手卻是緊緊的握成了拳頭。陌陌一聲聲的哭,如同拿刀子在割他的心一般。眼睛,不由得一陣陣的發熱。


    她知道在賈赦的心裏最重要的兒子是賈璉,畢竟是繼承家業的嫡長子,自然是最尊貴的。可是,她一直都以為她生的兒子是不一樣的,就算不能成為他的繼承人,也應該是他最疼愛的兒子才對。可是,她真的沒想到她的兒子不僅比不了賈璉,甚至比不上隔了一代的孫女。


    安卉知道,這樣的場合下,她絕對不能失態。可是,她真的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嫉妒心了。她可以理智的讓自己受任何的委屈,卻獨獨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受半點的氣。


    “你這是做什麽?”外祖父這個時候轉著輪椅來到了賈赦麵前,生氣的在賈赦背上捶了兩下,“你跟不懂事的小娃娃計較什麽?”


    說著,自賈赦懷中將陌陌“搶”了過來,抱在懷裏小心的哄著。


    賈赦此時還顯得有些餘怒未消,“我們就是太寵著他了,才會慣得他無法無天的。”


    “可是陌陌還那麽小,他根本什麽都不懂啊!”綰綰已經開始抹眼淚了。


    安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小心的開口了,“父親教訓是應該的,可是,好歹也得等陌陌長大些才是。如今,父親就是有再多的教訓,弟弟也是聽不懂的。”


    安卉始終不發一言,好像自己被隔絕與這個圈子以外似的,隻低著頭。明明是在不遠處說話,可是聽在安卉的耳中竟覺得帶著幾分飄渺。不,準確的說,是她這個人恍恍惚惚的。


    “祖父,叔叔小。”


    小孩子軟軟的聲音響起,卻好似在安卉的心上重擊了一拳似的。是呀,她的兒子雖然是長輩,但是年紀上比侄女還小。


    賈赦再一次將孫女抱在懷中,這一次陌陌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隻埋首在陌生的老人懷中一抽一抽的哭泣。


    好久沒有人說話,安卉能夠感覺得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抬起頭,她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她,唯獨賈赦隻低頭逗著懷裏的孫女,連個眼神都沒有。


    不過,縱然如此,安卉依然微笑著走到外祖父的身前,“孫媳看著這時辰也不早了,現在就擺飯可好?”


    老人家看了看賈赦,見他沒反應,憨厚的笑道:“都隨你們,我不覺得餓!”


    安卉這才轉頭,對著賈赦微微俯身示意,“不知老爺意下如何?”


    賈赦的手僵硬了一下,但是到底沒有抬頭,“擺了罷!”


    安卉這才抬頭,緩步走出去,對著門口的下人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通,再次回轉,陌陌已經在老人的懷裏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水,她的心倏地緊了一下,轉而看向奶嬤嬤,“把陌哥兒帶回房間睡覺去罷!別讓他在這兒鬧我們了!”


    有安卉這句話,奶嬤嬤自然立刻把孩子抱下去。


    賈赦這個時候低聲問綰綰,“你二哥哥呢?怎麽沒看到他?”


    綰綰搖頭,臉上有著幾分淡漠之色,“女兒不知。”


    安安正坐在綰綰的下手,見綰綰這樣的態度,不由得很是擔心,忙幫著打圓場,忙探身道:“之前朝廷上來了聖旨,二哥哥去宗祠那邊聽旨去了,父親沒有看到嗎?”


    賈赦當然看到了,隻是當時他心裏存著事兒,所以沒和賈璉打招呼,也沒注意他的去向。


    安卉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招來了秋風道:“讓外麵的人出去找一下,盡快把璉二爺請回來。”


    本就是飯點,又是一早就有準備的,很快膳食便開始往上擺,不過擺到一半的功夫,賈璉便帶著王熙鳳和平兒回來了。


    王熙鳳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還是對著眾人一通見禮。


    安卉既沒有故意為難,也沒有熱絡的表示關心,隻淡淡叫起。


    與以往不同,這次安卉隻站在一旁伺候著,並沒有落座,雖然她也是安排了座位的。不過,因為她不肯落座,王熙鳳也必須要陪著她站著才行。


    “今兒也沒外人,都坐罷!”最後,還是賈赦發話了。


    安卉沒有賭氣,因為她知道識大體的女人是不該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下賭氣的。隻是很多禮的俯身示意,然後便緩緩的落座。


    “去你母親那邊罷!”賈赦將懷中的孩子放下,自己緩緩的起身,“請外祖父先用罷!”


    老人家很高興,雙手微微顫抖,臉上更是笑開了花,安卉也跟著賠笑斟酒,但是心裏卻是一片荒蕪,隻覺得這樣的熱鬧不是屬於她的。


    觥籌交錯間,一隻手悄悄地搭在了她的腿上,安卉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不必說,她自然知道這是誰的手。心裏,不禁一陣厭煩,幾乎是下意識的,安卉倏地起身,“外祖父,您嚐嚐這個!”


    賈赦的手落空,麵上有些尷尬,但是好在桌子底下的事兒也沒人知道,所以隻端起酒杯掩飾了過去。


    安卉再次坐下,隻好似不知道賈赦曾經想碰她似的。


    賈赦這個時候突然抬頭看向賈璉,“對了,大姐兒叫什麽名字?”


    賈璉恭敬的放下筷子,“大姐兒並沒有取名字,正等著父親回來取呢!這眼看著,也是該上族譜的時候了!”


    “不知外祖父可否幫這個小丫頭取個名字?”賈赦很自然的將目光轉向了長輩。


    老人家憨厚的笑了笑,“我沒讀過什麽書,並不會取什麽名字。照我說,還是你來給孩子取一個比較好。”


    賈赦沒有再推辭,微微蹙眉,仔細的思考了好一會兒,“便喚作‘賈芙’如何?‘芙蓉花’之‘芙’!”


    “芙蓉花?那是什麽花?”老人家很是疑惑。


    賈赦微笑,眼角的餘光卻似有似無的看向了王熙鳳,“芙蓉花,即是蓮花。古人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者,正是蓮花。隻是,‘蓮’與‘璉’同音,為免衝撞,便換一個名詞,恰好也能暗合其父的名諱,也是極好的。”


    這話,聽在別人耳朵裏雖然不覺得有什麽,但是聽在王熙鳳的耳朵裏卻覺得十分的賭氣,這‘出淤泥而不染’是什麽意思?難道她就是那所謂的淤泥?


    如果是旁的時候,安卉一定覺得這是一場好戲,也會住不住的興奮,可是現在她什麽都沒心情管。


    “芙兒?”老人家喃喃自語,“也挺好聽的!隻是,還是不如安安名字叫起來爽口!”


    安安含笑低頭,其實他也覺得自己的名字挺好聽的。


    “‘綰綰’、‘安安’還有‘陌陌’都隻是卉兒給孩子取的小名兒,隻為了平日裏叫著方便。‘賈芙’卻是要記在族譜上的。比如,‘綰綰’在族譜上的名字是‘賈迎春’,‘安安’在族譜上的名字是‘賈琮’,‘陌陌’還小,還不曾入族譜。”賈赦很詳細的解釋著。


    “還是小名兒比較好聽!”老人家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說實話,“看到孫媳婦兒比你會取名字!”


    賈赦含笑看著安卉,“既然外祖父都這麽說了,你給‘芙兒’也取個好聽的小名兒罷?”


    他表現得很明顯,就算安卉一再的想要置身事外,他也總是想辦法去招惹她。


    看著賈赦亮晶晶的眼睛,安卉隻覺得心裏一陣陣的氣苦,但是麵上卻仍舊是低眉順目,“給孩子取小名兒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孩子的母親罷?”


    賈璉這個時候含笑開口了,“她哪裏會取什麽名字?這幾年也都是‘大妞妞’、‘大妞妞’的叫,遠不及不上母親所取的!”


    其實,賈璉是很嫉妒弟弟妹妹都有個好聽的小名兒的。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的,他沒有那份幸運。但是,如果他的女兒可以由安卉取個好聽的小名兒,也算是彌補了他心裏的缺失。


    王熙鳳心裏有些苦澀,若不是賈璉一直堅持要他的父親來給女兒取名字,她又何苦一直簡單稱自己的寶貝女兒為“大妞妞”?不曾想這竟然成了她不會給孩子取名字的佐證了!不過簡單的疊字,她又有什麽不會取的?


    不過,就算心裏再怎麽難受,賈璉既然說了,她也是不能拆台的,於是,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嘴角,勾起一抹笑,“是呀!還是由母親來取罷!”


    安卉抬眸,又看了看那個孩子一眼,又望了望眼睛閃閃發亮的賈赦,在心裏暗暗歎氣,“便喚作‘楚楚’如何?‘楚楚惹人憐’!隻望這孩子能夠得盡所有人的憐惜和疼愛,此生無憂!”


    “楚楚?”老人家暗暗念叨了幾次,“果然好記!比那什麽‘賈芙’要好聽多了!”


    賈璉此時也是一樣的看法,不過礙於賈赦是父親,並不敢說的如此直白,“母親取得果然是極好聽的!”


    王熙鳳在心裏暗暗冷笑,她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好的!


    安卉的嘴裏噙著淡淡的笑,再次垂下了眼眸。這個世界上“楚楚可憐”果然是極好的,若不是那孩子之前實在“楚楚可憐”得緊,她的兒子也不至於……


    雖然知道不該遷怒一個孩子,但是要安卉真心的喜歡她,心裏卻也是有疙瘩的。所以,那“楚楚”說是祝福,不如說是她的吐槽。


    賈赦的腳微微碰了安卉一下,但是安卉很快收了回去。


    看著安卉的心情半點好轉沒有,賈赦也不禁有些失落。


    這一頓飯,可以說,其實大多數人吃得並不是很開心。當然,那位極容易滿足的外祖父卻是極為開心的。


    回到房間,賈赦揮手命丫鬟退下去了,之後,立時便從背後抱住了安卉的腰,低聲道:“你相信我,我都是為了陌陌好,我疼他並不比你少。”


    安卉微微苦笑,“我能把我的命給他,你可能?”


    “我也能!”賈赦回答得斬釘截鐵。


    安卉聽著,卻仿佛一個笑話,根本是半分也不相信的。


    賈赦感覺得到安卉的冷漠,強行將安卉的身子扳過來,一瞬不瞬的盯著安卉的眼睛,“卉兒,你聽我說,如果陌陌是女兒,我一定把他寵到天上去。可是,他是個兒子,兒子是不可以嬌寵的。”


    安卉垂下眼眸,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我知道。”


    “那你還在別扭什麽?”賈赦微微蹙眉,麵上顯出了幾分不悅。


    安卉很想問問賈赦,如果今天陌陌爭奪的對象不是賈璉的女兒,他是不是還會那麽生氣?可是,她到底問不出來!說出來,倒顯得自己矯情了。


    “我知道你是在教育孩子,陌陌雖然小,卻是能看得懂大人的情緒的,下次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必定不敢再鬧。以後潛移默化的,必定能長成一個懂得謙讓的好孩子。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莫名的覺得委屈,覺得想哭。你別管我,讓我靜一靜。或許,我睡一覺。明天就好了。”安卉並不想喝賈赦吵,所以,她隻能這樣退一步。就像她說的那樣,或許睡一覺醒來,心裏就平靜了說不定。


    賈赦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聖旨已經下來了,我的爵位已經傳給了璉兒,陌陌他以後……”


    聽到賈赦提起賈璉,安卉感覺自己再也沒辦法壓製自己胸中的那股子氣了,用力的推開賈赦,“你的爵位是璉兒的,這一點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知道我隻是填房,也從來都沒有敢肖想過你的爵位,哪怕是我生下了陌陌之後。”


    “我發誓,我當初建議你立刻傳下爵位也並沒有半點的私心算計,否則的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安卉舉天發誓。


    怔愣著的賈赦憤怒的拽過安卉的手,“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安卉退後一步,臉色有些蒼白,“對不起,我情緒太激動了!你心裏很亂,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好不好?”


    賈赦再次將安卉擁入懷中,其實,安卉與他的處境是非常相似的。安卉總是怕他疑心她為兒子覬覦爵位,而他也總是怕人疑心他貪圖賈家的財產。這裏麵的艱難,不是親自經曆過的人根本不懂。可是,他可以發泄出來,甚至以權勢逼得那些人不敢開口,安卉卻不得不小心謹慎的不去碰觸他的底線。


    想著這些年安卉對著他的各種忍讓,賈赦止不住的心疼,“卉兒,你相信我,我並沒有疑心你什麽。我信任你,看重你,並不會因為你來得遲了些便有何改變。我不否認,在世人的眼裏,你不是我的原配,但是,在我的心裏,隻有你才是我的妻子。”


    安卉沒有說話,隻是任由賈赦抱著。她從不懷疑賈赦對她的感情,隻是古人的理智從來都比感情更強悍。縱然都是親生骨肉,這繼承人和普通兒子是絕對不一樣的。說到底,她都隻是在為自己的兒子心寒罷了。


    “我剛剛夠跟你說那些,並不是要試探你什麽。我隻是想說,不管是陌陌,還是安安,我能給他們的並不多。所以,他們必須要靠自己,要有出息。否則的話,他們就會像我們那樣被欺負,所以,我才愈發的要嚴格要求他們,愈發急切的想要他們成才。”


    “我知道,我知道。”安卉喃喃的說著。這些,她都明白,都明白的。隻是,心裏止不住的覺得委屈罷了。


    “不,你不知道。我的年紀大了,可是,陌陌還太小太小。或許,我根本就不能扶持著他長大。”賈赦的聲音有些落寞。


    安卉用力的搖頭,急切的說著,“不,你不要這麽說,你的身體還很強壯,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我也這麽希望!”聽著安卉焦急的聲音,他含笑麵對著“死亡”這個話題,“不過,我還是要做好一切的準備!萬一,如果真的有個萬一,你們母子也不至於讓人給欺負了去。”


    安卉本不是一個忌諱“死亡”的人,可是聽到賈赦這樣說話,她隻覺得心裏堵得難受得很,“你不要胡說,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會白頭到老!”


    賈赦苦笑,是呀!白頭到老!可是,他已經白頭,也已經老了!


    不過,這話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的。說到底,他都不想嚇到安卉。


    “你別慌,我現在還好好的,不是嗎?”賈赦不僅不能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還要反過來安慰安卉,“我現在,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你坐下來,我細細的跟你說!”


    也不管安卉時不時同意,賈赦直拖著安卉坐在椅子上,而他則坐在了她的對麵,“璉兒本性不錯,但是他耳根子軟,性格上善良到有些軟弱了。這本來也不算什麽,可是,他偏偏娶了王家的那個女兒。他們家的女兒,手段都是極歹毒的。你為人一向溫和,自然也不是她的對手。萬一我真有個好歹,璉兒並不能成為你的依靠。”


    安卉想說什麽,但是卻被賈赦按住了手,用眼神給阻止了。


    “陌陌是我們兩個的親生兒子,如果我有足夠的時間,也有信心把他調~教成才。可是,萬一時不我待,在年紀上卻是要吃大虧的。所以,算下來,你的依靠隻能是安安。”


    “安安什麽都好,隻可惜,不是你我親生的。而且,他個性上像女孩子一樣敏感,總是容易多想,這也就罷了,偏偏又是個能藏得住心事兒的。所以,我們就愈發的要小心了。我們都知道,疼他和疼陌陌的心是一樣的。但是,他心裏卻是難以相信的。”


    輕歎了一口氣,賈赦把自己的決定緩緩道來,“所以,如果我在他麵前極疼愛陌陌的話,他縱然不會嫉妒,卻會忍不住失落。甚至覺得我們是一家人,而他是多餘的,從而忍不住想要逃離。但是,如果我對陌陌和對他一樣嚴厲的話,他就忍不住心疼陌陌,再加上他對陌陌虧欠心理,哥兒倆的感情一定很好。若是有什麽,他不僅會好好照顧你,更會全力扶持陌陌。就算將來安安也娶了個難纏的媳婦兒,你至少也還有陌陌。”


    心疼的捋了捋安卉額前的碎發,“我知道,你心疼陌陌。我當年對安安,也不過是從三歲以後才開始嚴厲些的。但是,陌陌就沒有這樣的幸運了。畢竟,三歲以前的事情,安安也都已經忘記了。我們,不能為了那不記事兒的三年讓安安跟陌陌離了心。兄弟倆的感情,還是從小建立起來比較牢固。”


    賈赦微笑起身,對自己的觀點做了總結,“不管怎麽說,在安安和陌陌這兩個孩子裏,必須要有一個死死壓製住賈家的人,否則的話,我不能安心。”


    安卉抱住賈赦的腰,埋首在他的胸前,“對不起,對不起……”


    賈赦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安卉如絲綢一般柔順的長發,“現在,你的心結解開了嗎?”


    安卉點了點頭,“解開了,解開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胡亂的懷疑你了。”


    雖然安卉這麽說,但是賈赦還是忍不住繼續解釋,“我一定要把爵位留給璉兒,並不是因為他是原配所出,我並不喜歡張氏,甚至討厭她,這你是知道的。我心裏,隻喜歡你一個。隻是,璉兒他是嫡長子,繼承爵位名正言順。而且,他小小年紀沒了親娘,我又不曾偏愛他半分。如果這樣,我們還要奪走屬於他的東西,那他不是太可憐了嗎?”


    “我知道,我都了解了!”安卉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淚,“對不起,是我一時鑽了牛角尖!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賈赦終於放心了,低頭細細的擦拭掉安卉臉頰上的淚水,“你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以後就要全心全意的信任我,我們夫妻同心,才能對抗得了外麵那些魑魅魍魎。”


    安卉舉起手,“我們擊掌為誓!”


    賈赦橫了安卉一眼,“胡鬧!以後不許胡亂發誓!”


    話雖然這麽說著,但是卻還是輕輕的和安卉擊掌,眼睛裏都噙滿了笑意。


    安卉此時也覺得無比的輕鬆,賈璉一直都是橫在她心中的一根刺,雖然她小心的不去碰觸,但是不經意間,哪怕之時輕輕拂過,她心裏都會極不舒服。如今,總算是徹底的拔出了。


    第二天,就算是看到一早前來請安的王熙鳳,安卉也覺得平和了許多。


    如今,賈璉一家已經算是正式搬了過來,所以王熙鳳才會一早來向安卉請安。因為賈赦已然把爵位傳給了賈璉的關係,王熙鳳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來詆毀大房,隻得乖乖的跟著賈璉回來。


    “你也知道我這邊的情況,我向來懶散慣了,也不需要你過來伺候什麽的。這府裏的賬簿,我依然給你備下了,回頭便命人給送去。有什麽不明白的,隻管問各處的管事。你有經驗,相信很快就能上手。隻希望你這一次,好好的在咱們這邊過日子罷。”沒有猶豫,安卉還是把管家的權利交給了王熙鳳。


    隻是,這一次,安卉並不是完全的信任,各個緊要關卡都是她或者賈赦的人,若是有人事上的調動,她必定能立刻知道。至於銀錢之上,安卉並不狠管,因為她知道王熙鳳是貪財的,隻要她不去放印子錢,其他的安卉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橫豎,他們家真正進出帳的大頭都死死的握在賈赦的手裏,她是不需要操心的。


    之前受原著的影響,安卉認為王熙鳳是個很能幹的,再加上她本就不想管府裏的那些事兒,便很痛快的交了出去。可是,現在她總算是看明白了,王熙鳳就是個腦子拎不清楚的,若是她不小心著,王熙鳳指不定就能把他們給賣了。


    “是!”王熙鳳麵上很恭敬,可見是被賈璉警告過的。


    “對了,綰綰也不小了,以後你管家的時候便帶著她,讓她也好好的學學。”雖然綰綰在管家方麵已經很不錯了,但是安卉還是有意讓她卻學一些經驗。


    王熙鳳微微蹙眉,“迎……綰姑娘有時間嗎?我聽說七姨娘這半年多以來纏綿病榻,恐怕……”


    安卉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我知道了,若是不好的話,她便不過去了。”


    說罷,安卉把王熙鳳打發了下去,自己往七姨娘的住處而去。這七姨娘說到底都是綰綰的生母,又是救過綰綰的大恩人,若是在綰綰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沒了,倒是她這個嫡母的不是了。所以,她必須要去看看。


    很不幸,美麗的鮮花若是無人灌溉便會枯萎得格外的快。不過短短幾年的功夫,年輕美麗的姨娘好似老了十幾二十歲一般,形容枯槁。


    “怎麽會這樣?”安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按住了欲起身行禮的七姨娘,對著外麵的丫鬟吩咐著,“快把最好的大夫都找來!”


    回頭,很自然的坐在了床邊,用手去試探七姨娘額頭上的溫度,“怎麽病得這樣嚴重?是大夫不好嗎?或許,是丫鬟們伺候得不盡心?”


    七姨娘有氣無力的搖頭,“不,他們都很好!隻是,我的時辰怕是要到了!”


    看著她毫無神采的眼睛,安卉覺得有些內疚,“不會的,你還那麽年輕,身子好著呢!放寬心,好好的養著才是正經!你盡管放心,不管是什麽珍貴的藥材,都盡著你使,斷然不會委屈了你!”


    “太太良善,我們都是知道的。”七姨娘勾起了嘴角,似乎是在微笑,但是眼睛裏卻看不到絲毫的笑意,“隻是,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活著,到底是為什麽呢?”


    安卉的心“咯噔”了一下,努力笑著,“你呀!就是病了,所以才胡思亂想的!要我說,天兒好的時候,便命丫鬟扶你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和姐妹們聊聊天,心情自然就好了!”


    “哪裏有那麽多的話可聊呢?我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


    安卉倒吸了一口冷氣,同住在一個院子裏的人,很長時間都不說話,這日子要過得多古井無波才會如此呢?這些人沒有丈夫,沒有孩子,也沒有希望,多年關在這一個四角的小院子裏,怎麽能不心如死灰?


    不能否認你,這是安卉造得孽,但是要她把丈夫分給這些女人,那是絕對不能的。她,還沒有大度到這種地步。或許,她隻能對她們說一聲“對不起”。


    “我回頭讓綰綰來看看你,你們母女倆好好的說說話。”


    “可……可以嗎?”七姨娘的眼睛裏有七彩的光芒閃過。


    安卉點頭,“當然,她是你生的,這一點任誰也改變不了。我們都是昨天剛回來的,她多半還不知道你病了。”


    “謝謝你,太太!”七姨娘終於笑了,渾濁的眼睛開始綻放出色彩。


    安卉不忍心再看下去,在大夫仔細看了之後,便尋了個理由退了出來。雖然心裏會覺得過意不去,但是她也必須要把自私進行到底了。


    處理了這些事情,奶嬤嬤抱著陌陌來找她,看著陌陌脖子上掛的護身符,安卉奇道:“這個是哪來的?”


    “是安哥兒昨天晚上給掛上的,還陪著陌哥兒玩鬧了好一陣子,最後直接便歇在了陌哥兒的房裏。”奶嬤嬤含笑回答,隨後走到安卉身邊壓低了聲音,“都仔細的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


    握著那個小小的護身符,安卉輕輕的笑,不得不說,賈赦的方法是真的很有效的。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晚膳間,看著安安那明顯的黑眼圈,安卉嗔怪的道:“以後不可以再玩鬧得忘了時間,若是讓你爹看到你這個樣子,又是一場官司。”


    賈赦剛入內閣,從一早進宮到現在也不曾回來,所以這頓飯他並不在。


    安安不停的晃著,討好的笑,“爹爹這不是不在嗎?娘您就放過兒子罷!下次不敢了!”


    “看看你,坐沒坐相的,成何體統?”安卉雖然想放過安安,可是他實在晃得她眼花了,當沒看到都不行。


    安安頭上開始冒汗,他並不像解釋他為什麽坐不住,索性便下了椅子,“姐姐呢?她怎麽不在?”


    “七姨娘病了,你姐姐去照顧她去了。晚飯,也就在那邊用了。”


    安安怔愣了一下,目光有些閃爍。


    安卉了解安安的個性,“不止是你姐姐,你也是一樣的。若是想你的親生母親了,盡管去看,不必特意的去避諱什麽。親生母親在鬼門關走一遭,把你們帶到了人間,這樣的恩情怎麽可以抹殺呢?”


    “娘!”安安喃喃的喚著,眼睛裏有淚光閃爍,


    “有兩個母親疼你們,你和你姐姐都是幸運的孩子。”安卉揉了揉小家夥的頭,“趕緊過去吃飯去罷,別到處晃了。”


    安安晃著安卉的胳膊,撒嬌道:“娘,我今天有好多好多的功課,您把讓下人把飯菜送到我房裏,好不好?”


    賈璉這個時候抬起頭,輕笑著:“是先生罰的功課罷?”


    安安微微眯起眼睛,滿富威脅意味的擠出三個字,“二哥哥!”


    賈璉挑了挑眉毛,一副一點也不害怕的模樣,如同孩子一般和安安大眼瞪小眼。


    王熙鳳怔怔的看著賈璉,這樣的賈璉,是她所不熟悉的。


    安卉無奈的搖頭,“既然這樣,那就趕緊吃完飯回去寫才是,怎麽能把飯菜帶回去呢?你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一邊看聖賢書,一邊吃東西的苦,你還沒吃夠嗎?”


    安安小的時候很貪嘴,讀書的時候總是不忘擺一盤點心,然後整得書上淨是點心沫,最後讓賈赦教訓了幾次才算改了過來。為此,沒少被綰綰嘲笑。


    “是屁股上疼,所以坐不了椅子罷?”賈璉喝了一口湯,這才慢條斯理的來了這麽一句,“母親快同意了罷!否則的話,可就太辛苦安安了!”


    這下,安安的臉是真的黑了,一瞬不瞬的看著賈璉,隻等到他喝湯的時候才不緊不慢的來了一句,“二哥哥可真有經驗啊!”


    “噗!”縱然是受過了良好的教養,賈璉還是沒忍住一口噴了出來。一時間,趴在桌子上劇烈的咳著。


    王熙鳳見狀,忙上前輕輕拍打賈璉的背部,對著安安埋怨道:“琮哥兒也是,怎麽偏偏在你二哥哥喝湯的時候說這個?”


    安安隻是想教訓賈璉一下,也沒真心想害他如何,此刻聽到王熙鳳的指責,更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對著賈璉作揖道:“二哥哥恕罪,都是安安的錯!”


    這個時候賈璉抬頭不悅的橫了王熙鳳一眼,隨後對著安安笑道:“怎麽樣?被我騙了罷?”


    看著賈璉笑意盈盈,半點也沒有不適的樣子,安安不禁冷哼了一聲,轉頭不再看他。


    安卉含笑捏了捏安安的鼻子,“不是說有很多功課嗎?趕緊回去罷!我一會兒命人給你送了飯菜過去!”


    “要幹淨的,這裏都被二哥哥弄髒了!”安安挑剔了一番之後,立刻便趕回自己的房間。


    他被罰的功課不少,若是不抓緊時間,隻怕今夜也睡不好了。到時候,惡性循環下去,他以後就不用睡覺,也不要想著坐著了。


    安安離開之後,賈璉捂著嘴壓抑的咳著。


    “怎麽樣?還難受得很嗎?”安卉關心的問道。


    賈璉搖了搖頭,“沒關係,就一點難受而已!”


    王熙鳳尷尬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自己好像是個陌生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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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兀的讓她自己都覺得不舒服。


    安卉略微放心,一邊便命人把這席飯菜撤下去,一邊道:“不過,你要先跟你媳婦兒道歉了。她也是關心你,你怎麽不識好歹呢?”


    賈璉孩子般笑了笑,轉而對王熙鳳道:“我剛剛沒別的意思,你別放在心上。”


    “我沒放在心上。”王熙鳳搖頭,隻是嘴角的笑容卻是十分的牽強。


    這天晚上,賈赦回來得很遲,安卉一直等到自己都困得直打盹了,他才風塵仆仆的回來。


    “怎麽回來得這樣遲?有用過晚飯嗎?現在餓不餓?”


    “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這天兒這樣冷,你都不會照顧自己嗎?”


    夫妻倆同時開口,隨後,安卉討好的笑,賈赦則橫了安卉一眼。不過,縱然如此,他還是回答了安卉的問話,“我已經吃過了,並不覺得餓。以後,我若是回來得遲了,你便自己先安置了,別傻等著。”


    安卉親自取下賈赦身上厚重的披風,“你怎麽回來得這樣晚?”


    賈赦沒有好聲氣的瞪了安卉一眼,“別胡思亂想,絕對沒有出去鬼混!在宮裏議事呢!”


    “什麽事那麽緊要,要議到現在?”安卉微微嘟著嘴,一看就是不怎麽相信的,可是,撞見賈赦不悅的目光之後,慌忙賠笑,“你當我什麽都沒說!你當然是在議事的了,一定是天大的事兒!”


    一邊說著,一邊自門外丫鬟手中端過了洗腳水。


    “可不是天大的事兒!”將腳泡在水中,賈赦舒服得閉上了眼睛,“你現在也別多問我,明天你就知道了!”


    安卉其實也不曾真的懷疑什麽,所以挑了挑眉毛,便認真的伺候賈赦洗腳,並不多問什麽。


    第二天,不僅是安卉恍然大悟,就連糾結了兩天的老太太也如醍醐灌頂一般。


    原來,早朝之上,皇上極為強勢的宣布禪位於榮肅王爺,即日起準備新帝登基事宜。


    皇上眷顧老臣,恐新帝登基之後對舊臣子下手,所以特命老臣子嗣後人入內閣議政,一方麵輔佐新帝,建立君臣情誼,另一方麵,也算是牽製新帝,以免其為所欲為。


    老太太是這麽理解的,而賈赦,很明顯的就是走了狗屎運。


    話說,老太太是非常的看不起賈赦,一點也不認為他是有能力自己進內閣的人,所以,才會對自己的猜測堅信不疑。


    於是,老太太慪得快要吐血了。


    想著自己差一點就要成功的計謀,還有賈赦那張小人得誌的嘴臉,更是鬱悶得快要瘋掉了。


    這一日,王氏帶來了一個消息。


    她那嫁進薛家的妹妹要帶著兒子、女兒進京了,而她的外甥女正是來年的備選秀女。據說,品貌才情那都是一等一的。


    然後,老太太就開始想了,這新帝登基,來年選秀,正好能充實後宮。再想著自己家裏的這些個小姑娘,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好好的謀劃一下了。因為,她絕對不甘心就這麽一輩子被賈赦給壓製住。


    若是他們家或者心向著這邊的能出一個娘娘什麽的,那她也就不需要看賈赦的臉色了。


    當然,抱著這樣思想態度的,也不止老太太一個人,王氏也正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


    於是乎,在這兩大巨頭的推動和期待下,薛大馬猴就要進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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