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心痛,渾身哪裏都痛,邢氏覺得簡直要被活活痛死了。


    結束罷,就是這樣結束罷。這無意義的生命,這痛苦的折磨,都結束了罷。


    邢氏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在蠱惑,蠱惑她放棄。而她,也真的想放棄了。這麽想著,隻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好像飄了起來似的。


    不,不是好像,是真的!因為,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她……這是死了嗎?


    這一刻,邢氏真的慌了,也後悔了,她的腦海裏一遍一遍的浮現著弟弟的模樣,那是她唯一嫡親嫡親的弟弟,是她和邢家最後的希望。不管怎麽樣,她身為姐姐,都該好好照顧尚未長大的弟弟啊。怎麽能……怎麽選擇死亡呢?怎麽能簡單的因為一個男人變心,就舍棄了自己的生命呢?


    還記得,他可愛的模樣,還記得狠心做人繼室的所圖,怎的到最後,就輕易的被一個男人蠱惑了呢?太傻的!真的是太傻了!


    正在這個時候,邢氏聽到“自己”竟然發出了細碎的呻~吟,她驚恐的睜大開鏡,難以置信的看著床上痛苦輾轉的“自己”。這……這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邢氏理出個頭緒,邢氏便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從床上站了起來,眼睛裏帶著幾分迷茫,不久之後,又變成了然和自嘲的笑。


    “何方妖孽?還不速速離開我的身體?”邢氏疾聲問道。


    可是,對麵的女人沒有反應,她隻顧著自己喝茶,然後尋了一些硬冷的吃食。


    以前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邢氏隻覺得氣苦,可是如今她拚命的想要重新得回這些東西,卻是枉然。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從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穿過。下意識的拿手去抓,卻落空了。


    是的,她現在時鬼魂了,沒有辦法抓到任何的東西。


    很難過,明明很難過,卻感覺不到疼,明明很想哭,但是一滴眼淚也沒有。


    正在這個時候,邢氏看到“自己”下意識的走出房門,待意識到鬼魂不能見陽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陽光,已經將她全身都灑遍了。


    可是,她卻沒有一丁點的不適,什麽感覺也沒有。這個發現讓邢氏覺得有些稀奇,原來,鬼魂竟是不怕陽光的嗎?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邢氏就這樣跟在“自己”的身後,眼看著這個占了自己身體的家夥優哉遊哉的生活,她真的糊塗了。原本,她以為自己的人生已然是一片漆黑,再也沒有任何希望了,所以,才會動了“死”的念頭。原來,竟是不必的嗎?就算被拋棄,被看不起,也還是能活得這樣自在嗎?


    看著如同貓一般慵懶的“自己”,邢氏說不清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她想,或許她真的錯了。上天是要她知錯嗎?這樣,就會把身體還給她了嗎?真的會嗎?


    很明顯,上天並不如邢氏所想的那樣善良。所以,她的期盼注定是要落空的。不,不僅僅是希望落空那麽簡單,她……她親眼看到她的男人,她放在心裏的那個男人把那個占了她身體的家夥抱在懷裏。


    她竟不知道,這個男人還能如此輕易的牽動她的情緒。隻是,她再也不會覺得心痛了。捂著自己胸口的地方,邢氏糊塗了,她該覺得是幸運嗎?為什麽一點都不開心呢?


    她想要嘶吼,想要讓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這些日子,她已經試驗過無數遍了,沒有人看到她的存在,她也無法接觸到任何人。


    占了她身體的那個家夥推拒了賈赦,邢氏看到了她眼中的厭煩。邢氏止不住覺得慶幸,但是很快便化作了憤怒。但是,不管她的情緒如何變化,都影響不到周遭的人,大家都各自生活著。


    可是,當她看到那個占了她身子的家夥要和賈赦行房的時候,不禁落荒而逃。是羞,是惱,還是恨,邢氏分不清楚。隻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分崩離析了。身體,似乎比以前更輕的,隻一陣風便把她弄得狼狽不已,差點飛了起來,好在,她反應快,搶在有什麽事情之前躲到了假山旁。


    蜷縮在假山的一個角落,邢氏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將來,或許……或許下一陣風便會將她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也可能……


    身體後麵覺得有些冷,邢氏有一種被人注視著的感覺。回頭,什麽也沒有。她有些疑惑,但是隨後化作苦笑,或許,將死的人會看到她罷?


    “你才是將死的人呢!”男人的聲音,涼涼的,薄薄的,更多的是一份淡然。明明該是一句賭氣的話,但是這個男人說來,竟然覺得雲淡風輕得很。


    “啊!”邢氏驚叫了一聲,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麵前會突然出現一個男人,一個非常俊俏的男人,隻是眉宇之間帶著幾分稚氣,所以,他故作瀟灑的模樣,隻讓人覺得很好笑。


    男人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深吸幾口氣,才算勉強壓住自己胸中的怒火,不能輕易動怒,否則的話,隻會白白的種下業果,不過,他還是可以適當的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悅,“你最好別笑!”


    邢氏滿足了男人的好奇心,讓他又探知到新的東西,所以,他和邢氏之間有一個因果。因此,他要給邢氏一個好處,來化解這段因果。否則的話,不管他等多年,都要還上了,才能羽化。不必說,他自然不想為這點“小事”給以後增添麻煩。


    邢氏大吃一驚,“你能知道我心裏想什麽?”


    男人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你是神仙?”


    男人搖頭。


    “妖怪?”


    男人又搖頭。


    “鬼魂?”


    男人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點頭。


    “又點頭又搖頭,這算個什麽意思?”邢氏糊塗了。


    男人有些不耐煩,“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我隻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裏!”男人的話尚未說完,邢氏便打斷他的話,急切的說道。她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裏麵都是耀眼奪目的希望。


    男人搖頭,“這個不成,我不能害人!”


    話說,他不可能為了解這個因果,去結另一個更深的因果。那不劃算,而且,對他的修為也不利。


    邢氏失望的垂下眼眸,聲音有些悶悶地,“除了這個,我沒有什麽想要的了。”


    男人氣結,卻不得不強忍著,“你最近是不是覺得身體越來越輕了?這說明你馬上就要消失了,徹底的消失!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教你一些心法,免了灰飛煙滅的結局。”


    “你可不可以讓時間倒流?”邢氏突然問道,對於男人的提議完全不放在心上。


    男人不想說話了,點了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雖然並不是完全不能操作,但是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弄不好,就是他灰飛煙滅了。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奇怪,總是又點頭又搖頭的?”邢氏不由得動了三分怒火。雖然遇到一個能看到自己,並且能和自己對話的人很開心,但是這樣耍著她玩,她就不樂意了。


    “我可以做,但是不能做。因為,我沒瘋。那麽做的代價,不是我能承擔得起的。”男人沒什麽好聲氣。


    聽了男人的話,邢氏也覺得自己對第一次見麵的人提那樣的要求很過分,“那,你可不可以幫我把我爹救出來。”


    男人再次搖頭,“我不能插手凡人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他既定的命數,如果強行插手改變的話,勢必會受到懲罰的。


    邢氏沉默了,麵上有些懨懨的,“既如此,你勢必也不會幫我照顧弟弟。那我,就真的別無所求了。”


    “難道你要任由自己灰飛煙滅嗎?”男人不禁帶出了三分火氣,話剛出口就後悔了,他不該讓人這麽輕易的牽動情緒的。


    邢氏笑了,“那不是很好嗎?既然不能正常的活著,就該正常的死掉才對!”


    “這不是正常的死掉,正常死掉的靈魂會去地府,會被安排下一次投胎。”男人努力保持自己聲音的平穩。或許,是因為他多年沒跟人類溝通的關係,所欲,對著“愚蠢”的人類,他快要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是嗎?可惜,我對轉世投胎並沒有什麽興趣!把今生受的苦,再重來一遍,有什麽意義?”邢氏嗤笑著。如果今生都不能幸福,那麽,還管什麽來世。


    “我們直接已經結下了因果,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好意,我就一直跟在你身邊。”男人露出了兩排大白牙,故意恐嚇邢氏。


    可是,邢氏聽了不僅不怕,反而笑了,“那敢情好,也免得我一個人寂寞。”


    男人說不出話來了,半晌,才咬牙切齒道:“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灰飛煙滅,徹底的消失,怎麽會有人不怕呢?


    可是,當邢氏真的在他麵前一點點灰飛煙滅,卻半點求救的意思都沒有,一副坦然的時候,男人知道,他輸了。所以,他必須要救她。就算兩人之間的因果因此結的更甚,也要救她。如果她真的灰飛煙滅,他還不了這個因果,豈不是羽化沒門了?


    所以,當邢氏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我……我怎麽沒死?”


    男人冷哼了一聲,“是我救了你!”


    邢氏的眼眸中閃爍著灰敗的光芒,“你救我做什麽呢?任由著我死去,豈不是更好?”


    看著邢氏那因為情緒波動而隱隱開始渙散的身體,男人眼眸中閃過一抹怒火,抬起手,一股強勁的力道送了過去,“想死?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


    見邢氏情況好轉了許多,男人冷哼一聲,“明天開始,跟我學習我師門的心法。”


    邢氏剛想拒絕,轉而想起,如果自己也有了這個男人這麽大的本事,奪回身體應該是易如反掌的。如此一來,就算這個男人不幫忙,也是一樣的。


    邢氏的心思,男人自然能知道,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想要邢氏活下去,就不能剝奪她希望,所以,隻假裝不知道。不過,既然知道了,就斷然沒有由著邢氏借他之力去害人的道理。所以,他首先交給邢氏的便是讀心術,然後又教會她隱身和瞬移。


    這期間也發生了許多趣事,比如,學會了讀心術的邢氏第一個便拿男人做實驗。但是,男人怎麽可能會讓邢氏探知到自己的內心世界?所以,他狠狠地捉弄了一番,直想著那些惡心汙穢的畫麵,把邢氏整得差點吐出來。如果她不是鬼的話,她一定會吐出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男人雖然生氣的幾率大大增加,但是,開懷的幾率也一樣飆高。


    當邢氏把三樣技能都學會後,趁著男人不在家,便轉回了賈家。她很輕易的讀出了安卉的情緒,但是,她很後悔。因為,她發現安卉也受害者,而且,安卉的身世比她更可憐。可是,這樣就讓她把身體讓給安卉,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不管怎麽說,那都是她的身體啊!


    可是,真的要她不顧安卉生死奪回來,她又實在做不到。


    看著糾結的邢氏,男人放心了。他知道,邢氏是一個善良的姑娘,隻要她知道真相,肯小心的等著自己的身體死去,然後與占了她身體的安卉一起到閻羅殿說清楚,相信她們兩個人就能各歸各位。時空縫隙的錯誤,絕對沒有讓普通靈魂承受過錯的道理。


    如此一來,他也就算安然的解開了自己的因果,然後回去繼續修煉。至於凡間,實在太危險了,下次再也不來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隱隱的有些失落。


    邢氏回來,有些失魂落魄。男人作為“不知情”人士,也不好說什麽,隻得任由她一個人糾結。


    之後,邢氏離開的愈發頻繁了,男人在心裏暗暗歎氣,隻裝作不知道。如今的邢氏已然沒有什麽危險了,所以男人也不擔心什麽,任由她出去晃蕩。隻要邢氏真心接受他的好意,這段因果就算了結了。到時候,他就可以走了。


    可是,這一日,正在練功的男人平白的覺得心慌,掐指一算,嚇了一大跳,立刻趕了過去。他把自己的一股真氣傳入了邢氏體內,既是為了引導邢氏修煉,也是為了知道邢氏是否安全。這不,現在就發揮了作用。


    他到的時候,正看到邢氏拚命的想要往身體裏擠。一個身體,根本沒有辦法同時承受兩個靈魂,脆弱的人性軀體受不住衝擊,終於昏了過去。男人趁著這個功夫,總是把同樣衰弱的邢氏拉了出來。


    邢氏雖然身體不好,但是還是用力的掙紮著,“你放開我,我差一點就成功了?”


    “成功了?”男人怒不可遏,“你這樣是奪舍!你知不知道奪舍的後果是什麽?你真的不怕報應不成?”


    邢氏也是怒極,“我奪的是我自己的身體,理所當然!如果說奪舍,也應該是她奪了我的才對!”


    “她進入你的身體,是因為你的魂魄恰好離體無主的關係,算不得奪舍。但是,你若奪了她的,那才真真兒是奪舍。”男人強壓著怒火解釋。


    “我要做什麽事情不要你管!”邢氏說完,立刻施展法術回到了賈家。


    男人歎了一口氣,有些頹廢的坐下,他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麽要糾結於這一世?沒了這一世,下一世總會補上來的,怎麽算都沒有損失!人類的執著,真的是讓他想不透!


    男人沒有立刻追不過,不是不想管邢氏了,而是知道邢氏的身體,她之前耗損了太多的法力,無法進行第二次奪舍。而且,據他所知,那位安卉姑娘,是個有個良心的,對邢氏一直懷著愧疚。邢氏也是很好的人,她看在眼裏,不可能無所覺。


    正如男人所想,邢氏看到安卉傷心、自責的樣子,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她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人,她隻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怎麽就這麽難呢?


    男人和邢氏冷戰了,彼此都不搭理對方。


    後來,男人算出邢氏有一次拿回身體的機會,同時,他也算出警幻仙子會幫忙,所以,隻假裝不知道。當邢氏得回自己的身體,他也就可以離開了。想到離開,男人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很難受。


    男人沒想到,他這一個疏忽,邢氏竟白白錯失了良機,原因很簡單,邢氏已經意識到賈赦愛上了安卉,而她對賈赦的愛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所以,她想接著安卉的手把父親救出來,然後再拿回自己的身體。然後,父慈女孝,過安穩的日子。


    隻可惜,邢氏不知道,她其實隻有這一次重新得回身體的機會。因為她太過小心,也太過謹慎,所以,白白的錯失了。


    說起來,邢氏做了很多準備,她告訴安卉,自己和她共用一個身體。這樣的話,待到事情一了,就算她奪回了身體,安卉也不會懷疑什麽。橫豎,安卉她本來就是已經“死”掉的人。


    邢氏這麽安卉自己,希望以此讓自己的心裏好受一點,但是,好像效果並不是很明顯。


    “我勸你,趁早打消那個念頭。你與那位姑娘,本身彼此結的是善緣,不管報在哪一世,你們都會受益。但是,你現在卻硬生生要把這個善緣種成惡緣,到時候,報應來了,隻怕你躲都躲不掉。”男人輕易的看透了邢氏的心思,口氣雖然不好,卻都是關心。


    “來世的事情,來世再說。”邢氏並不把男人的話放在心上,如果真的報應,那她就受著好了。無論如何,今世的父親必須好好的。


    “誰說一定報在來世了?萬一今世就遭到報應了,怎麽辦?那位姑娘,性格看似軟弱,實際上最是決絕!對朋友她可以很仁慈,但是對敵人,尤其是恨到骨子裏的敵人,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男人強忍著怒火,小聲的勸著。


    “如果這事命中注定的,我也不懼!我自己的身體,我拿回來,是理所當然的!”邢氏見堅決。


    不用讀心術,男人也看出邢氏是鐵了心了。其實,他可以任由邢氏去作耗,不管邢氏的結局是什麽,隻要邢氏奪回自己的身體,他們之間的因果就算解了。


    雖說因此欠了安卉一個果,但是,隻要他幫著安卉穩住魂魄,也就消了因。安卉不是邢氏,她的性格和順一些,沒有那麽難纏。


    但是,他就是不願意,他不想邢氏有事兒。


    所以,他也不顧自己的身份,隻在邢氏麵前不停的念叨“善緣”、“惡緣”,希望邢氏能夠慎重考慮。不管邢氏去哪裏,他都會跟上去。


    看到安卉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譽和孩子,決絕的割腕自殺,男人又是一陣攏霸趺囪靠吹僥歉讎擻卸嗪菪牧稅桑咳聳敲槐槐頻僥歉齜萆希攪四歉齜萆希嗆芸植賴模∷裕胰澳慊故欠牌愕募蘋桑煤玫母岣鏨圃擔閱愫退院蠖己茫∧鬩丫淮瘟耍儆械詼危飧齠裨稻徒崴懶耍絞焙蛭乙舶鋝渙四懍耍


    邢氏心裏惦記著要幫安卉偷的通靈寶玉,也不願意和男人攏惴19憧癖跡牽腥嘶故親飛狹恕


    當安卉問邢氏有沒有什麽忌諱的時候,邢氏鬼使神差的,便說自己怕佛像。其實,她根本就不怕那個。她隻是想著,如果安卉不拿那個害她,她就……就考慮放棄,橫豎,以安卉的性格必定會照顧好她的父親。如果安卉動了害她的心思,那也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通靈寶玉”,偷了一個,居然又冒出來一個。邢氏自然又再去,這一次,她是特意甩了男人的。雖然男人並沒有教給她多少法術,但是男人有很多書,多得他自己都數不過來,她隻需要偷看一下,便能學到不少的東西,隱藏自己的蹤跡,正是其中之一。


    隻是,邢氏怎麽也沒想到,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受了傷。好在,男人比邢氏法力高明太多,終於識破了邢氏的手段。感覺到邢氏有危險,便立刻趕來,雖然邢氏也受了傷,但是並不算嚴重。


    不過,為了給邢氏結個善緣,順道軟化邢氏之前種在安卉心頭上的一根刺(邢氏對安卉撒謊,騙安卉說她的孩子還在),所以,故意誇大邢氏的傷勢。為了防止邢氏搗亂,特意封了他的穴道。


    “你不是一直說我騙人嗎?那你剛剛又是在做什麽?”在男人剛給邢氏解除了禁製,邢氏立刻便反唇相譏。


    男人現在對著邢氏一點也不生氣,他很清楚,邢氏有把他氣死的能力,所以,高高的跳起眉毛,顯得有幾分挑釁,“看你這話說的,難道你不是被那兩個人打傷了嗎?難道你不是需要跟我回我師門一趟嗎?我哪裏有騙人了?而且,我這麽做,也是為了讓你們結了一個善緣!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難不成你還想留下來?你看看這些女人有多恐怖?那王氏是你能對付的?”


    男人一邊安撫,一邊嚇,勢必要邢氏除了那傻念頭。雖然他仍舊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對邢氏那麽操心,但是,他想做,所以就去做了。身為修真者,他隻順從著自己的心做事,免得生了什麽心魔。


    邢氏來到了男人的師門,那不是凡間的東西,雲山霧繞,好像仙境一般。不,準確的說,那就是仙境。他們被稱為修真者,以羽化成仙為目標。


    “喂!我什麽時候能回去啊?”雖然這裏的人對她沒有什麽敵意,但是眼神中的不屑一看便知。所以,就算她在這裏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她也一樣不喜歡。


    “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風’。”在這裏,男人又開始扮瀟灑,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的笑意。


    但是,邢氏不喜歡這樣的男人,這是她所不熟悉的,所以,她冷笑一聲,“你叫什麽,與我有甚相幹?”


    男人愕然,無奈的搖頭,不管在人前怎麽樣,在邢氏這裏,他總是沒辦法保持平靜,“再過一段時間,等你的身體徹底好了,我辭了師父便送你回去。”


    “我的身體已經好了,你趕緊去辭了你師父,咱們立刻就走罷?”雖然是提議,但是邢氏的眼睛可沒有詢問的意思,分明就是做罷了決定了。


    男人看都沒看邢氏,淡淡的笑,“我們這裏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所以,大家並不是看不起你,隻是看不上你的修為。”


    邢氏初開始有些釋然,但是很快便被憤怒掩蓋了,再一次河東獅吼,“不準對我用讀心術!”


    男人眉毛都沒動一下,不動如山。話說,自從認識以來,三不五時的這樣吼一次,實在沒什麽威力啦。


    向師尊青瓷,並不如男人所想的那麽順利,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師尊便搶先開口了,“風兒,你留下繼任掌門罷!為師老了!”


    男人的嘴角抽搐,說實話,“風兒”這個稱呼,真的是讓他火大啊!而且,在他們如此修為的人而言,年齡什麽一點都不重要的,好不好?而且,貌似年齡越大,能耐也就越大罷?這又不是凡間,不是留著白胡子的就是沒用的糟老頭!如果不喜歡那副皮囊的話,換一個也就是了!


    “為師是心累了!”


    男人臉頰也隨著抽搐了起來,說實話,他很想學邢氏來一個河東獅吼。不過,對象是他師父,就算了罷。他到底是以魂魄修行的,骨子裏還有些人類的思想,對著自己的師父吼不出來。


    “為師就喜歡風兒你這樣!”


    男人深吸一口氣,努力把自己被邢氏挑起的易怒火氣壓下去,雲淡風輕的笑,“我對於宗裏的事物沒有興趣,隻想一心修煉。橫豎,我與雷的修為不相上下,他又喜歡待在宗裏,您就把掌門之位傳給雷好了。”


    “你小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哪一次的比試……”


    白胡子師尊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已經閃了,舉目望去,不見人影,隻留下一句話,“徒兒要送朋友回去,特向師尊請辭,請師尊珍重。”


    “這個孽徒!”師尊大人惱得直跺腳,但是很快便喚作了詭異的笑容,“一心修煉?有那個女人在,你還能一心修煉嗎?”


    男人不知道師尊的心思,他隻知擔心邢氏。其實,他早就已經算到邢氏父親不在了,隻是一直不知道如何開口,所以才一直瞞著。如今,眼看著是瞞不過了。借此機會讓邢氏收心,安心的修煉也是好事。縱然不能成仙,有了一身修為,於來世也是很有好處的。


    男人猜到邢氏一定會痛苦,但是他沒想到邢氏的反應會那麽大,思及那個時候,邢氏得知弟弟過世時的反應,男人不禁慌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邢氏在衝動之下鑄成大錯。


    “該死!該死!他們都該死!”雖然被下了禁製,但是邢氏還是拚命的想衝開。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賈赦溫柔的把別人當做是她,把她的爹是安卉的爹,邢氏真的受不了了。她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平白的,什麽都沒有了。


    男人不想邢氏憋壞了自己,所以並沒有封他的啞穴,任由她發泄,“這一切都是誤會,沒有想到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邢氏並不看男人,隻是一徑的咬牙切齒,“她真的以為我怕佛像,她真的拿佛像來對付我……”


    “你騙了她,她已經猜出你想幹什麽了,所以,她想要保護自己,又有什麽錯呢?你會讀心術,她是凡人,無法反抗於你,難道你竟讀不出來嗎?”男人溫柔的勸說著,見邢氏臉色微變,他輕輕歎一口氣,“其實,你根本沒有對她用讀心術。因為,你害怕,害怕讀出她的為難,然後便下不了手了。”


    “別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不管是在宗裏,還是在他們臨時歇腳的小木屋裏,邢氏都單純的像個孩子。但是,隻要撞上了她的親人,她立刻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很是淩厲。隻是,若不是說中心事,又何必這般惱羞成怒呢?


    “卉兒,在這裏,你已經沒有親人了。你跟我走,我教你法術,我們兩個一起,天長地久,好不好?”男人之前有和安卉談過,安卉的態度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不可自拔的喜歡上邢氏了。明白了這些,這才下定決心和邢氏表白。


    邢氏怔怔的看著男人,隨後嗤笑了起來,“天長地久?兩個人在一起,不過三兩月的工夫,也就膩了!哪裏來得天長地久?罷了!你也不必安慰我,我也不會再去找誰麻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至此,咱們的因果就算了結了!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三兩個月的工夫,那賈赦和你的確是三兩個月的緣分,但是,他和那位安卉姑娘不是一直好好的嗎?”男人並沒有見過幾對夫妻,下意識的便拿安卉做了例子。直到看到邢氏變了臉色,這才意識到自己傷害了邢氏。


    男人是真的在乎邢氏,不由得很是慌亂,“對不起,卉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邢氏苦澀的笑了,深深受到傷害的她,根本就看不到男人眼眸中的深情,“你說得對,是我的問題,和別人無關!可是,不能和別人相處好的我,又能和你相處好嗎?求求你,放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等著我的身體壽終正寢罷。”


    男人很是著急,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由得漲了一個大紅臉,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最後隻憋出來一句怒吼,“你的命是我給的,我叫你怎麽樣,你就要怎麽樣,何時輪到你選擇了?”


    男人的強勢讓邢氏震驚之餘,也苦不堪言。男人幾乎是把她當囚犯看管了,一刻也不許離開她的視線。


    眼看著男人的師門就要到了,邢氏說不清楚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兒。隻是,似乎並不是完全的排斥。被抓到的次數越多,被吼得越厲害,她似乎就越安心一點。


    自從離開自己的身體,邢氏一直沒有什麽安全感,可是,現在那種感覺似乎來了。來自於,男人的怒火。邢氏想笑,她想她或許真的是瘋了。不知不覺的,邢氏竟然睡了過去,睡得很沉很沉。


    “想要這個女人活命,你就立刻自裁。”清冷中帶著淒厲的聲音。


    男人的歎氣聲,“雷,你這是何苦?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想和你搶!”


    “沒錯,你不和搶!那是因為,師父已經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你了!”雷的聲音如同夜梟一般讓人不寒而栗,“別拖延時間了,再不動手,我殺了這個女人!”


    這個時候,邢氏已經意識到發生什麽事情了。這個時候,她隻恨自己沒有本事,白白的連累了男人。所以,就算她死,也不會讓壞人有機可趁的。


    “不許你亂來,這是我們男人的事情!”就算是在這樣的緊急關頭,男人也還是在注意著邢氏的反應。


    見邢氏麵上仍然有些遲疑,男人輕笑著開口,“怎麽?你竟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聽到男人傳音入密給她傳來的話,邢氏的心微微安了一些,她記得的,風在師門是所謂的第一高手。


    這個時候,男人突然仰天長嘯,“雷,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但是,你絕對不能傷害我的女人。封印她的記憶,將她放回凡間去!”


    邢氏有些心慌,她願意相信這是計策,但是為什麽會這麽心慌呢?


    男人是周遭爆發了刺眼的強光,照得人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等到邢氏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男人已經和那個所謂的雷戰做一團了。


    雖然身上被下了禁製,邢氏卻還是一心撲在男人的身上,就算看不清楚,也緊張的看著。


    邢氏不知道誰強誰弱,但是期盼自是不必說的。直到男人遇險的這一刻,邢氏才知道,其實這個男人早就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裏。隻是,她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很快,男人師門來援,男人成功的把雷製住,隻簡單的說一句,“把他帶回去交給師尊。”


    看著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走來,邢氏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今生今世,能夠得到這樣一個夫婿,她此生也別無所求了。


    可是,剛想到這裏,男人轟然倒地,嘴角滲出鮮紅的血,伸手想要觸碰邢氏,卻因為距離太遠而放棄,他對著邢氏勾起了嘴角,笑得溫柔,“對不起,嚇到你了!”


    愣在一旁的師兄弟們立刻上前,有的幫著把男人扶起來,有的則上前解邢氏的禁製。


    邢氏甫一獲得自由,立刻便衝到男人的身前,緊緊地握著男人的手,“你沒事的,對不對?”


    男人微笑,隻是唇角的血跡格外的滲人,“我沒事!”


    話雖然這麽說著,但是眼睛卻閉上了。


    一時間,耳邊傳來眾位師兄弟的哭聲。邢氏的心,好像被什麽捶打似的,感覺不到疼,卻很難受。眼睜睜的看著男人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渙散,邢氏心如死灰。她終於明白了,其實老天爺就是在玩她,一心想要玩死她。


    “風!”邢氏撕心裂肺的哭喊著男人的名字,這是她第一次叫男人的名字。


    一滴清水滴落在男人的臉頰,男人是身體突然實化了許多,麵色也開始轉為紅潤。


    這個時候,白胡子師尊出現了,輕笑著,“鬼魂的眼淚,代表重生。為師的風兒,你還不回來嗎?”


    一個月後,坐在懸崖峭壁上,雲山霧繞之中,紅衣男子深情的紅衣女子對視,“卉兒,你終於要嫁給我了,對不對?”


    邢氏羞赧的低下頭,輕聲道:“風,我們真的會白頭到老嗎?”


    “我們是不會老的,但是我們會天長地久的在一起!”


    邢氏點了點頭,怯怯的倚在男人的胸前,甜甜的笑了。


    終於,看到一模一樣的幸福笑容。


    從看到安卉幸福的笑容那一天起,男人就告訴自己,他要邢氏的臉上也綻放出那樣的笑容。明明是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沒道理一個幸福明媚,另一個就痛苦哀怨。


    終於,這一天終於讓他等到了。


    密室內。


    “唉!我說,你小子現在是美人在懷,春風得意了!可憐我的名譽啊!”這嘶啞咧嘴,不停做鬼臉的男人,可不正是被風打敗的雷嗎?話說,他不是被師尊大人關到思過崖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呢?


    “你有過名譽嗎?”風冷笑,不過眼睛裏卻是暖暖的。


    雷氣結,冷哼一聲,“不跟你這個過河拆橋的家夥廢話了,我回去找我們家親親去。”


    風挑眉,這樣一個人,說他沒名譽,他還不高興了?真是一點都不實事求是!


    “我就說嘛!師父最疼你!為了幫你把那個笨女人哄到手,毫不猶豫的把我這個乖徒弟推出去送死了!”雖然說走,但是雷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隻繼續在那裏抱怨。


    電上下打量雷,他惜字如金,卻一針見血,“‘乖徒弟’?笑死了人了!”


    一直低著頭悶笑的雨這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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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抬起頭,“糾正一點,師父可不是個會疼徒弟的。他老人家就是惡趣味,你愈是討厭一樣東西,他就愈是要強塞給你,然後躲在一旁看笑話,僅此而已。”


    此言一出,四個師兄弟彼此對視,然後都深有同感的點頭。


    “風師兄,你可要對我好一點哦!否則的話,我就到嫂子麵前告訴她那天的真相!”雷含笑威脅,卻在風出手之前閃了出去。外麵,傳來了他囂張的笑聲。


    雨輕輕的挑眉,“我就說罷!這就是師父的惡趣味!”


    話說,是個人都知道,他們的這位師兄最討厭別人威脅他。目前為止,除了他的寶貝妻子,還沒有哪個人威脅了之後全身而退的。話說,其實大家都很想看看,雷能不能例外。順道,也給這枯燥無趣的修仙日子增添一些趣味。


    你說雷失敗的下場?關他們什麽事兒?是雷自己要撞上去的!


    其實,雷這傻乎乎的性格,不知道被多少人利用了,隻可惜,他自己完全不知道。這一次,他們那“為老不尊”的師尊大人為何獨獨選擇了雷?因為他法術高強?屁!因為他最傻,最好騙!


    看著風陰鷙的眼眸,電無奈的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風橫了他小師弟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明顯。


    如果有的選擇的話,他怎麽可能會同意師尊那荒唐的計劃?說起來,不過是為了留下心愛的女人罷了!便明明知道是飲鴆止渴,明明知道後遺症頗多,也隻能過一關算一關了!


    話說,他的師尊當著那麽多同門的麵,惡心巴拉的喚他為“為師的風兒”,害得他丟盡了臉麵,這筆賬,他早晚跟他算清楚了。別以為丟下掌門之位就可以逍遙自在了。


    雨和電相視一笑,各自在彼此眼眸中看到相同的信息——看來,這段時間,師門裏不會無聊了,咱們就多留幾天罷。


    一句話沒說,彼此卻打著一樣的注意,好好的看那“老不修”的師尊和“倒黴蛋”師弟是如何把師門攪成一鍋粥,讓大家能夠好好的樂和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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