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仙走出派出所的時候，已是下午。
被屏蔽的手機信號，像是失散多年的港澳同胞，終於回歸了祖國母親的懷抱。
自由。
以前不覺得這平常如呼吸一般的東西，有多珍貴。
這一刻。
莫小仙真切體會到了。
她盯著手機屏幕右上角的那一串長長短短的液晶天線出神了半天。
發現竟然有訊號了。
接著。
短信，微信，qq，郵件……
所能設想到的聯係方式，都在鋪天蓋地的湧來。
更多是來自顧鵬程。
亦或者是來自同事。
唯獨沒有千裏迢迢爬山涉水飛越重洋歸來的老媽訊息！
雖說母女關係不尷不尬，追溯到幾年前，更是水深火熱。
莫小仙也是習以為常。
然而，此刻，她的心內還是不免掠過一層落寞的陰雲。
接下來，先聯係了顧鵬程，他還在片場。
終於聯係上了老媽，她竟然在恩師家裏。
當年將她推薦到d大附設醫院，和母親交好的一個阿姨。
對了，她還忘記了阿姨另外一個身份。
佳欣的養母。
如果沒有這層關係。
性格獨行俠的莫小仙，是萬般不會搭上的。
想到這裏，她還是忍不住心內一緊。
微微攥拳。
深呼吸。
“警察一定會盡快破案的！一定……”
莫小仙閉著眼睛，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她沒有折返醫院車庫去開車。
按照她現在的自我評估，怕是握著方向盤的那一刻，車禍的概率會增加百分百。
念到了這裏。
莫小仙點開手機上的一款時下使用頻率最高的約車軟件。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她定位的地點。
sosaygoodbyeandhittheroad
packitupanddisappear
youbetterhavesomecetogo
''causeyoucan''ebackaroundhere
goodgoodbye
……
上了一輛嶄新的中檔轎車，司機是個相貌平常的中年大叔。
車載音響裏播放的歌曲，卻是那樣的年輕。
聽到那熟悉的英文詞。
全世界喜歡搖滾的人，都能聽到這首歌的名字叫什麽。
linkinpark《goodgoodbye》。
準確地說，她並非一個狂熱的rock音樂追隨者。
回到國內這麽多年，中國風一度成為不二的最愛。
然而，此刻。
莫小仙忽然淚如雨下。
雙肩也隨著抽泣不住地聳動。
“佳欣！你給我回來！沒有什麽是good goodbye！”
她低聲地啜語著。
司機師傅似乎感受到了什麽，下意識地將音量擰小一些。
卻受到了莫小仙的製止。
“師傅，麻煩……聲音大一點……再大一點……”
莫小仙說完，那司機師傅真是應該好人卡收到手腳並用了。
他非常配合地將聲音置頂。
大約是音響足夠好，哪怕是最高的音量，車載音箱傳遞過來的音質依然高保真。
《goodgoodbye》單曲循環了近十個回合之後。
莫小仙到了。
走到一樓樓梯口的時候，她遲疑了一下。
片刻之後。
還是硬著頭皮往上走。
每隔一層，她都會忍不住停留片刻，思考一下見麵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麽？
上了四樓。
斑駁的防盜門上，還貼著春節遺留下來的福字。
她下意識按了一下門鈴。
門鈴是壞的。
她微彎食指和中指，輕輕地叩擊在門上。
咚咚！
咚咚！
沉悶的響聲，隨著敲擊氤氳開來。
過了半天之後。
門打開了。
是老媽。
開門的人，竟然不是恩師！
莫小仙低語了一句：“媽。”
眼前的女子細紋漫布的臉頰上浮上了絲絲笑意。
不過。
這笑意瞬間又被她抑製了下去。
“進來吧！快進來吧。”
透過老媽微微發福的身形側邊，莫小仙捕捉到了這聲音發出的方位。
是沙發上的女子。
幾日不見，烏發全白。
“恩……師！……”
莫小仙喊出口的時候，幾乎是拖長了尾音。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了半天，終於忍住沒讓其流下來。
“小仙！”
沙發上的女子低聲啜語。
原本精致的臉頰寫滿了疲憊。
她與老媽同齡，甚至在莫小仙看來，幾日前還會比老媽顯得更年輕一些。
如今她們坐在一起形成的對比，簡直像是隔代人。
她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什麽。
不安地站在原地許久。
就在這時。
“媽！水燒好了，您喝點吧。”
說話的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聲線由遠及近。
莫小仙見到一個身形婀娜豆蔻年華的少女，就此走來。
見到莫小仙，她點點頭，客氣地喊了聲姐姐。
這是恩師的親生女兒，今年讀高三，沒想到這麽久不見，又長高了。
恩師微微挪動了一下身軀。
這時，隻見平日裏並不懂安慰別人的老媽，早已抓住了恩師的雙手，微微欠身地蹲坐在一個矮凳上，望著恩師雙睛無彩的眼神。
“會很快破案的！！”
老媽的聲音熟悉而陌生。
不過，這類似外交辭令的話語裏，還是透著深情厚誼。
“是！佳欣那麽好的女孩子，我閉著眼都感覺她未來會是個工筆畫家……”
恩師說話間，淚水潸然墜落。
她抬手拭淚，像個難過至極的孩子。
莫小仙從隨身包包裏掏出麵紙，特地抽取了兩張，疊加著塞到了恩師的手裏。
接著又掏出了一張，湊近恩師的身邊，輕柔地幫她擦拭著眼淚。
“恩師！不哭！會很快破案的……我……”
莫小仙也不知如何安慰，此刻百感交織，五味雜陳。
回國這麽多年，恩師幾乎成了情感上最依賴的長輩。
她每天都像溫暖的發光體，幾乎從未見過她因為某事傷心感懷。
她總是說那些是負麵磁場，萬一幹擾到周圍人，確實會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如今，她完全換了個人一般，冷靜的情緒磁場，頃刻崩塌。
“小仙！案子……怎麽說……”
恩師微微地抬起頭。
莫小仙瞬間看到了一雙血絲縱橫的慈愛雙睛。
“我被列為協助調查對象，目前案件進行中，我去看佳欣了，現場拉起了警戒線……”
莫小仙幾乎是毫無邏輯地說著。
心口的地方感覺被勒得緊緊地，連呼吸都變得不再順暢。
被屏蔽的手機信號，像是失散多年的港澳同胞，終於回歸了祖國母親的懷抱。
自由。
以前不覺得這平常如呼吸一般的東西，有多珍貴。
這一刻。
莫小仙真切體會到了。
她盯著手機屏幕右上角的那一串長長短短的液晶天線出神了半天。
發現竟然有訊號了。
接著。
短信，微信，qq，郵件……
所能設想到的聯係方式，都在鋪天蓋地的湧來。
更多是來自顧鵬程。
亦或者是來自同事。
唯獨沒有千裏迢迢爬山涉水飛越重洋歸來的老媽訊息！
雖說母女關係不尷不尬，追溯到幾年前，更是水深火熱。
莫小仙也是習以為常。
然而，此刻，她的心內還是不免掠過一層落寞的陰雲。
接下來，先聯係了顧鵬程，他還在片場。
終於聯係上了老媽，她竟然在恩師家裏。
當年將她推薦到d大附設醫院，和母親交好的一個阿姨。
對了，她還忘記了阿姨另外一個身份。
佳欣的養母。
如果沒有這層關係。
性格獨行俠的莫小仙，是萬般不會搭上的。
想到這裏，她還是忍不住心內一緊。
微微攥拳。
深呼吸。
“警察一定會盡快破案的！一定……”
莫小仙閉著眼睛，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她沒有折返醫院車庫去開車。
按照她現在的自我評估，怕是握著方向盤的那一刻，車禍的概率會增加百分百。
念到了這裏。
莫小仙點開手機上的一款時下使用頻率最高的約車軟件。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她定位的地點。
sosaygoodbyeandhittheroad
packitupanddisappear
youbetterhavesomecetogo
''causeyoucan''ebackaroundhere
goodgoodbye
……
上了一輛嶄新的中檔轎車，司機是個相貌平常的中年大叔。
車載音響裏播放的歌曲，卻是那樣的年輕。
聽到那熟悉的英文詞。
全世界喜歡搖滾的人，都能聽到這首歌的名字叫什麽。
linkinpark《goodgoodbye》。
準確地說，她並非一個狂熱的rock音樂追隨者。
回到國內這麽多年，中國風一度成為不二的最愛。
然而，此刻。
莫小仙忽然淚如雨下。
雙肩也隨著抽泣不住地聳動。
“佳欣！你給我回來！沒有什麽是good goodbye！”
她低聲地啜語著。
司機師傅似乎感受到了什麽，下意識地將音量擰小一些。
卻受到了莫小仙的製止。
“師傅，麻煩……聲音大一點……再大一點……”
莫小仙說完，那司機師傅真是應該好人卡收到手腳並用了。
他非常配合地將聲音置頂。
大約是音響足夠好，哪怕是最高的音量，車載音箱傳遞過來的音質依然高保真。
《goodgoodbye》單曲循環了近十個回合之後。
莫小仙到了。
走到一樓樓梯口的時候，她遲疑了一下。
片刻之後。
還是硬著頭皮往上走。
每隔一層，她都會忍不住停留片刻，思考一下見麵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麽？
上了四樓。
斑駁的防盜門上，還貼著春節遺留下來的福字。
她下意識按了一下門鈴。
門鈴是壞的。
她微彎食指和中指，輕輕地叩擊在門上。
咚咚！
咚咚！
沉悶的響聲，隨著敲擊氤氳開來。
過了半天之後。
門打開了。
是老媽。
開門的人，竟然不是恩師！
莫小仙低語了一句：“媽。”
眼前的女子細紋漫布的臉頰上浮上了絲絲笑意。
不過。
這笑意瞬間又被她抑製了下去。
“進來吧！快進來吧。”
透過老媽微微發福的身形側邊，莫小仙捕捉到了這聲音發出的方位。
是沙發上的女子。
幾日不見，烏發全白。
“恩……師！……”
莫小仙喊出口的時候，幾乎是拖長了尾音。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了半天，終於忍住沒讓其流下來。
“小仙！”
沙發上的女子低聲啜語。
原本精致的臉頰寫滿了疲憊。
她與老媽同齡，甚至在莫小仙看來，幾日前還會比老媽顯得更年輕一些。
如今她們坐在一起形成的對比，簡直像是隔代人。
她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什麽。
不安地站在原地許久。
就在這時。
“媽！水燒好了，您喝點吧。”
說話的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聲線由遠及近。
莫小仙見到一個身形婀娜豆蔻年華的少女，就此走來。
見到莫小仙，她點點頭，客氣地喊了聲姐姐。
這是恩師的親生女兒，今年讀高三，沒想到這麽久不見，又長高了。
恩師微微挪動了一下身軀。
這時，隻見平日裏並不懂安慰別人的老媽，早已抓住了恩師的雙手，微微欠身地蹲坐在一個矮凳上，望著恩師雙睛無彩的眼神。
“會很快破案的！！”
老媽的聲音熟悉而陌生。
不過，這類似外交辭令的話語裏，還是透著深情厚誼。
“是！佳欣那麽好的女孩子，我閉著眼都感覺她未來會是個工筆畫家……”
恩師說話間，淚水潸然墜落。
她抬手拭淚，像個難過至極的孩子。
莫小仙從隨身包包裏掏出麵紙，特地抽取了兩張，疊加著塞到了恩師的手裏。
接著又掏出了一張，湊近恩師的身邊，輕柔地幫她擦拭著眼淚。
“恩師！不哭！會很快破案的……我……”
莫小仙也不知如何安慰，此刻百感交織，五味雜陳。
回國這麽多年，恩師幾乎成了情感上最依賴的長輩。
她每天都像溫暖的發光體，幾乎從未見過她因為某事傷心感懷。
她總是說那些是負麵磁場，萬一幹擾到周圍人，確實會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如今，她完全換了個人一般，冷靜的情緒磁場，頃刻崩塌。
“小仙！案子……怎麽說……”
恩師微微地抬起頭。
莫小仙瞬間看到了一雙血絲縱橫的慈愛雙睛。
“我被列為協助調查對象，目前案件進行中，我去看佳欣了，現場拉起了警戒線……”
莫小仙幾乎是毫無邏輯地說著。
心口的地方感覺被勒得緊緊地，連呼吸都變得不再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