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六帶來消息後的第二天,宮裏就傳出劉澈已經認罪的消息。


    父子倆都被判了死刑,陛下感念劉詔之前的站功,以及他對劉澈的行為毫不知情,所以劉家其餘人可免死罪,劉家軍衝入國家軍隊,其餘劉家人,男的充軍,女的流放。


    而衛姝雁不在劉家譜,幸免於難,但是還要在接受審查證明和劉澈一案沒有關係之後。


    衛姝雁一個人坐在房頂,喝著悶酒。


    “小姐,我們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聽到聲音,衛姝雁仿佛看到了小羽,小羽曾經多少次問過這句話,可是她一回頭,來的人是衛安苓。


    她眼中有些失望,問道:“你和杜弘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衛安苓點點頭。


    “真好,要是小羽能看到這一切就好了。”衛姝雁抬頭仰望有點刺眼的月亮。


    衛安苓:“我相信小羽會看到,可是小姐,自從小羽離開之後,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衛姝雁堅定道:“我沒有變,我還是我,是衛姝雁。”


    衛安苓:“後天就是斬首之日,小姐,您打算怎麽辦?”


    衛安苓:“小姐,無聊你做什麽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要我們做什麽,盡管說。”


    衛姝雁:“還真有一件要你們做的事兒。”


    *


    行刑之日,囚車把那父子二人送到法場,那二人蓬頭垢麵,和威武的將軍,完全沾不上邊。


    衛姝雁埋伏在周圍的酒樓上,行刑號令一發出,她便飛身而下,出手打倒了劊子手,他砍斷劉詔的腳鏈,隨後過來救劉澈時卻發現那人不是劉澈,雖然身形很像。


    瞬間,人群裏衝上來很多便衣侍衛,衛姝雁和那群人打得難舍難分,雖然她功力較從前提升了幾倍,但也架不住人海戰術,何況衛姝雁並沒有將她們置於死地,他們不是殺手。


    最後關頭,從房簷上飛下來一個黑衣人,救走了衛姝雁。


    *


    到了安全的地方,倆人摘下麵罩。


    衛姝雁問:“你怎麽來了?我還以為你回廟裏了。”


    衛姝雁記得最後一次見麵還是在殺掉舒王的那一天。


    沈炑:“我不來,你就死了。”


    “這是一個陷阱,為了引出劉澈背後的人。其實劉澈已經死了,在你送她入宮的當天。”


    “你說什麽?”衛姝雁顯然不相信,“怎麽可能。他立過那麽戰功,怎麽可能說殺就殺。”


    沈炑:“恐怕,這條罪名不是審出來的,皇帝早就有殺劉澈之心。”


    衛姝雁:“為什麽?劉家為他打了那麽多年的江山,劉詔對家裏不是人,但忠君愛國是有目共睹,還有劉澈,他年少參軍,直到今日,全部身心全都放在了前線,空口無憑就想抹殺他們的功勞。”


    沈炑:“衛姝雁,你冷靜一下,你會想到是因為什麽。劉家功高蓋主,許多百姓將劉家奉為守護神。”


    “是那狗皇帝疑心病作祟,我去殺了他。”衛姝雁拿著刀就要走,沈炑拉住她。


    沈炑:“皇宮大內何其森嚴,你進不去。”


    “我有劉家軍,就算反了大晉,我也要殺進去。”衛姝雁說完這話就倒在沈炑懷裏,他剛才和衛姝雁說那麽多,就是為了等迷藥發生作用。


    他看著懷裏昏迷的女人,緩緩道:“對不起了,我知道你一定會恨我。”


    衛姝雁血液裏自帶解毒效果,她的毒解得很快,醒來時她在馬車上沒有五花大綁,她驚坐而起,掀開車簾子,沈炑在外駕馬車。


    沈炑笑道:“你醒了?”


    “這是哪兒,”衛姝雁看外麵枯草叢生,像是已經出了都城。


    沈炑:“我要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安全?你是聾了嗎?我說,我要報仇。”衛姝雁咬牙道。


    “報仇也不急於這一時。”沈炑看著前方的路,由於陽光強烈,他眯著眼睛。


    衛姝雁:“這不像你會說出的話。”


    以前的沈炑應該會說:冤冤相報何時了。


    沈炑:“是嗎?可能是我們都變了吧!”


    衛姝雁看了看四周,應該還沒有離京城太遠,她勾勾嘴角道:“你覺得我會任你擺布嗎?”


    她提氣時才發現,經脈好像被封住了,她能夠自如活動,但是卻提不起一絲內力。


    衛姝雁:“你對我做了什麽?”


    “我封住了你全身的經絡,你走不了,隻有我一個人能解開,就算你一點點一點逼出銀針,最快也需要五天的時間。”沈炑說得漫不經心,但是眼裏的神色卻很複雜。


    衛姝雁:“沈炑,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炑:“不想幹什麽?隻是不想讓你死。”


    走了四天,衛姝雁看著越來越靠近邊城,沈炑這是要把她帶到哪裏,難道......


    沈炑:“你在這等著,我去準備些幹糧。”


    衛姝雁睜開眼睛又閉上,她正抓緊時間逼出體內的銀針,確實如沈炑所說,逼出銀針至少五天,而按照現在的趨勢,恐怕需要更久。


    “師傅,師傅。”


    忽然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馬車外叫,不多久,馬車側麵的小窗被掀開,是一張笑得傻的小臉。


    “師傅,是我,小六。”


    衛姝雁:“你怎麽在這兒。”


    小六:“我看到那個人把你帶出了京城,就一路跟蹤到這兒。”


    小六低著頭,有些沮喪道:“可是我打不過他。就隻能跟著。”


    衛姝雁笑道:“沒關係,他不會傷害我,但是,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


    沈炑並沒有駕車進城,而是轉道繞行,他從一條小道直接到達了草原。


    衛姝雁吃了點沈炑買回來的幹糧,她出去,和沈炑一起坐在車頭。


    沈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前麵就要出大晉了吧。”衛姝雁笑道。


    衛姝雁:“沈炑,你是除了小羽外唯一一個我深信不疑的人,直到小羽死去之前,我從未懷疑過你。”


    沈炑隻是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衛姝雁:“我一直在想,那天舒王為什麽會如此驚恐的在林子裏逃竄,而你為什麽也出現在那兒,如果幕後的人一直是你,那就說得通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身邊,或許隻是一個巧合,可是後來你又是如何盯上的我,或許是因為檀兒把藥給了我。”


    “你洞悉了陳王的野心,故意挑起陳王和舒王的鬥爭,舒王死後,皇帝唯一疑心的人就隻有陳王,劉澈回陵川時,你們的人應該在皇帝麵前吹了不少風,讓他認定劉澈和陳王有勾連,這才是導致劉家滅頂之災的原因。”


    沈炑把馬拉停下來,他看了一眼前麵的大草原,說:“是我太想當然了,以為能瞞過你。”


    衛姝雁:“你的手段你很高明,我也是在這幾天裏才想通的。”


    “沈炑,你偽裝的可太好了,就連你的沈婉都沒認出來。”衛姝雁看沈炑的表情不對,她皺眉道,“難道沈婉也。”


    沈炑:“她愛陳王,除了幫我隱瞞身份,她什麽都沒做。”


    衛姝雁拿出沈炑給她買的酒,打開喝了一口,然後遞給沈炑,沈炑沒有接過去,她諷刺道:“現在就沒必要裝吧!”


    沈炑搖搖頭,說:“除了我的身份,其它的我從來沒騙過你。我真的不喝酒。”


    衛姝雁:“不食葷腥的人,確是一手造就橫屍遍野的人,很可笑。”


    沈炑:“如果可以,我也想成為真正的沈炑,可是很多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衛姝雁低頭笑道,“是啊,身不由己。所以你打算把我帶到哪裏,殺了我嗎?讓我們劉家人都死絕。”


    沈炑:“居然有一天能從衛姝雁的嘴裏說出自己劉家人。”


    衛姝雁:“我是劉家人,也是衛家人,更是大晉人,就算劉家人、劉家人都死光了,還有李家,劉家,張家,你們的陰謀不會得逞。”


    沈炑:“劉澈是英雄,隻可惜他的忠心給錯了人。”


    衛姝雁訕笑道:“怎麽?難道要給敵國表忠心不成。”


    沈炑:“衛姝雁,我很欣賞你,在寧國,你想從商,想從政,或是想要帶兵,亦或是什麽都不做,都可以。”


    衛姝雁:“沈炑,我姑且好叫你沈炑吧,你應該了解我,睚眥必報,你敢讓我留在你身邊嗎?你覺得我會留在你身邊嗎?你知道,你不能說服我。”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並沒有打算說服你。”沈炑笑道,他超空中放了一個煙花,一隊二十餘人的精兵便朝他二人而來。


    衛姝雁:“沈炑,看來今天,你是勢在必得了。”


    沈炑:“大晉沒有了劉澈,寧國入關指日可待,以後這片土地你也可以踏足,衛姝雁,留在大晉,你會一輩子背上叛國的罪名,你曾經努力得到的一切,都會付諸一炬。”


    衛姝雁:“不,你錯了,隻要劉家軍在一天,隻要我衛姝雁在一天,就沒有人能侵略我大晉的土地。”


    “師傅,我來了。”身後,小六帶著劉家軍策馬而來,一行人足有千人之多,一時間連兩側的山丘都顛了幾下。


    “這個家夥,”沈炑想起來好像在出京城時好像見過他。沒想到他的計劃居然壞在這小子身上。


    沈炑朝小六發射一顆鋼珠暗器,被身後的劉家軍用盾牌擋下,隨後沈炑便帶著那一隊人策馬逃走,衛姝雁本來要帶人去追,沒想到卻被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檀兒擋住。


    “把弩給我。”


    衛姝雁拿著手裏的弩箭對準騎馬而去的沈炑,泛紅的眼神很堅定,最後鬆開手,弩箭毫不留情的紮進沈炑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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